事儿,简直没脸开口。嘉南瞧他无精打采,突然换了话题,“我中学的时候和闺蜜闹别扭,一句话没说好就互不理睬了,后来想想都不如吵一架来得痛快,怄得要命。后来我先开的口,我们和好了,没事儿了,但就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拖得太久。一个会让你闹别扭的朋友,甭管在你生命里能停留几年,都挺难得的,有时候也只需要一句话。我就是太不会说话,总觉得人生就是要酒逢知己千杯少、心有灵犀一点通才够劲儿,结果一路上都在丢朋友。”
顾惜朝冷汗都要下来了,心说姐姐您还不会说话,这世界上还有会说话的人么。当然,这就是吐个槽而已,嘉南绝不是那种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型的会说话,她话不多,也不见得多精辟,但要命的是她上帝视角啊上帝视角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双喜临门
去医院看傅晚晴是顾惜朝每天的日程之一,倒也不用他动手伺候,就只是在耳边说说话而已。这对病人有好处,傅宗书和黄金麟都知道,嘴上不说什么,却也默许了,并且在工作安排上提供了许多便利,当然这是刘青讲的。
刘青一直没给他接新工作,至少都是两个月以后的才谈,这也是上头的意思。最近顾惜朝没太多事儿,就是《荒园》开始准备宣传了,被罗棋心说中,陈子峰果然要求顾惜朝练钢琴配合宣传了。对顾惜朝来说原本是好事儿,只是日子照过、工作照做,心情却好不起来,钢琴不钢琴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说起来这个事儿的起因特别无语,前阵子罗谨言做活动的时候被现场一个突然冲出来的歌迷扑到,其他歌迷一部分以为是惊喜、彩蛋什么的,一部分可能本着有便宜不占遭雷劈的原则,呼啦一下子冲上去玩儿叠罗汉,吃豆腐的吃豆腐,扯扣子的扯扣子,场面一时失控,其结果是罗谨言被压得某根肋骨轻微骨裂。这下子可吓坏了他的粉丝们,网上掐架都掐疯了,吵吵着人肉当时近距离压倒他的那些个歌迷呢。更无语的是最先扑上来的那位罪魁祸首经确认有精神病史,就是悬疑类型影视剧里常见的脑子不大正常的配角,一旦迷恋什么人或什么事就会特别疯狂的那种,常用于放烟雾弹迷惑观众,基本上不会是真正的凶手。不过这次不牵扯旁的,就是这位脑抽引发了一桩颇为搞笑的惨案,警方和当事人也没啥大辙,连个刑事拘留都没意义。
罗谨言受伤跟傅晚晴昏迷是前后脚的事儿,蒋格格因为不能参与案件调查,被铁游夏想了个辙支到保护组去保护罗谨言,警局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巴不得去围观帅哥明星,她倒好正眼都懒得瞧,用她的话说就是她身边儿的帅哥好像有点多罗谨言这种略嫌娘炮的小嫩草根本不够看,简直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对于蒋格格爱搭不理的态度罗谨言十分不能苟同,然而却对身手矫健的女汉子产生了一点儿莫名其妙的兴趣,听说似乎是在追了。
顾惜朝是从刘青那儿听说的,刘青就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了,她时常拣些无伤大雅的小八卦小段子给顾惜朝念叨,用以调剂氛围,生怕顾惜朝每天往医院跑再给压抑出个好歹。反正对于罗谨言追蒋格格这一传闻她就一句评价——我以为那小子是个受啊!
顾惜朝跟往常一样推开病房门,却意外看见了戚少商,那人闻声回头,并不意外,淡淡地笑了笑,“来了。”
顾惜朝“嗯”了一声,慢吞吞地拖了把椅子过去,坐下来,说:“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戚少商道:“晚晴出事这么久,总该过来看看……也顺便看看你。”他平时提到傅晚晴都是用“傅小姐”这个称呼,这会儿突然直呼其名,顾惜朝不由诧异地瞧了他一眼。
戚少商似是知道他想什么,“说起来你们俩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以前未免太生分了。人生真是无常得很,说失去就失去。”救命之恩可能说得有点儿严重,没有他俩戚少商不见得就一准儿没命,但危难之中帮了大忙是一定的,戚少商这人吧,真就有点儿得人恩惠千年记的属性,顾惜朝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他俩的关系,他同傅晚晴之间多半会亲厚许多。
这个时候说这些,也不晓得戚少商是纯粹感叹一下人生无常,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俩”这样的词儿听起来分外扎耳,顾惜朝语气便不太好,“怎么着,你来是特意感谢我们俩的救命之恩的?”“我们俩”仨字儿咬的尤其重。
顾惜朝带刺儿的语气戚少商熟得很,他怔了一下,不晓得哪里又惹到他了,倒是很诚恳地说道:“我知道这案子你出了很多力,谢谢,我很……”他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很什么,那种心情太微妙,不好形容。
顾惜朝心里一软,然而话说出口却是有些变味儿,“这有什么,我也是为了晚晴。”话是没错,这案子牵扯到两个他最重要的人,为了谁他都得玩儿命,可说出来就怎么听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戚少商心里堵得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他实在不知道顾惜朝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明明是受委屈的那个,丫儿不道歉不解释自己都不计较了,还接二连三往人心上补刀,这个货简直特么没人性、冷场帝。
顾惜朝说完也觉得这话实在不中听,纠纠结结地几乎就要为自己案发当天在警局那句戳人心窝子的傻逼话道歉,然而“对不起”三个字在嘴边儿打转,半天就是说不出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从来没跟戚少商说过对不起的,果然第一次就是艰辛啊。
戚少商憋了一会儿,道:“有什么打算?”
顾惜朝没明白,“什么?”
“你跟晚晴……”戚少商顿了顿,“就这么耗着?”
顾惜朝有些恼怒,“那你想让我怎么着啊,现在甩了她?”
戚少商忍着,“我不是那个意思,以晚晴的状况,你总得有个打算。也许你觉得现在说这个很不近人情,但迟早都要面对。”
“你也说迟早了,晚晴昏迷了还不到一个月,你非要现在逼我么?”
“我怎么逼你了?我来只想告诉你,这个事儿你得面对,并且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你可真伟大,”顾惜朝突然笑起来,“当初要娶阮明正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我知道,这种事儿你有经验,现在轮到我,顺手就传授了是吧。”
“顾惜朝,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我要出国几天,大家冷静一下吧。”戚少商长吁了一口气,站起来转身走了。
在责任和喜欢之间犹豫不决特别可笑,其傻逼之处并不在于两者之间的矛盾,而在犹豫,痛痛快快决定了照做就是,纠结叽歪、苦大仇深的有个屁用。去医院看阮明正那一次,顾惜朝突然发现自己从前是太极端了,而如今面对昏迷不醒的傅晚晴,就更加感同身受了。
彼此都遭遇过这样的困境,明明应该是相互理解的,究竟是什么让他像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他知道自己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傅晚晴,也知道戚少商真的有可能默默地等上很多年,虽说即使没有这个意外,两个人也不见得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然而发生了,就终究是不同。
戚少商有句话说的对,迟早都要面对,然而事实上他一直在抵触,至少不要这么快逼他做什么该死的决定,傅晚晴躺在那儿就剩一口气儿,结婚、分手或是出家有区别么。天杀的戚少商,当自个儿国家元首么,制定五十年发展计划呢,急个屁。
顾惜朝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几近无声地道:“晚晴,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这次再处理康庄的问题,刘青也是驾轻就熟了,很快安排好一切,把小孩儿从嘉南那儿接出来。嘉南也没矫情,毕竟她一个人自在惯了,十天八天能帮、三五个月能帮,再长怎么办,康庄再乖巧懂事儿,也是有妈妈有舅舅的人,何况她也没领养小朋友的打算。
顾惜朝接康庄走那天,嘉南特地跟他交待了一下,可能是跟亲眼瞧见他妈扔下他跑掉有关,多少受了刺激,孩子这一次情绪一直很低落,她担心弄不好会出问题,叮嘱他多加点儿注意,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对顾惜朝而言,多个康庄无非就是安排他吃好住好上好学,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何况这阵子焦头烂额,更没多的闲情逸致去管别人,要不是嘉南提醒,他一准儿是把孩子丢到寄宿学校和保姆那儿算完。然而既然知道了,说不得就得关心一下了,再让小孩儿在自个儿手上弄出个自闭症什么的,他糟不起那个心。
顾惜朝打定主意,立刻找了律师和私家侦探咨询、处理康庄的监护问题,康馨月不是要托孤么,那他就让她托个彻彻底底。鉴于康馨月劣迹斑斑,原也缺乏抚养能力,现在又刚好丢下儿子踪影全无,取证极为有利。顾惜朝今时不同往日,拿得出钱,再拉得下脸,多托托关系,事情进展颇为顺利。这个社会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所谓瞠目结舌都是于天真的井底之蛙而言。
如嘉南所言,康庄真是整个儿沉默寡言了,顾惜朝耐着性子温言软语了两回,不见收效,就开始暴躁,最后也不管小屁孩儿消化不消化得了,直接摊了牌,“康馨月不一定是不想要你,也许有一天会回来接你,但她确实扔下你跑了,这说明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她还是可能丢掉你。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到孤儿院去对着墙哭,每天就想自己多可怜,要么跟着我,好好儿读书,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至少我能跟你保证一件事,在你成年之前,绝对不会抛弃你。康庄你记着,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只能靠自己,当你独立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抛弃你。不用去记恨任何人,活着是你自己的事情,活得漂亮是你自己的本事。”
康庄只有七岁,懵懵懂懂的,但从小跟着康馨月的生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