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轻易认栽,他呵呵地干笑,“没办法老得应酬……说起来上次没照顾好你顾老弟,什么时候儿哥请你喝酒,可不能光喝水了呦。”马英明本来就有点儿上头,眼神儿透着淫邪,又成心想恶心顾惜朝,居然在顾惜朝手背上摸了一把。
顾惜朝没料到大庭广众这淫棍就敢发春,给结结实实摸到了,一愣之下,反手抓住那只咸猪手用力向后一拗。马英明也没料到大庭广众这小子就敢行凶,还这么大劲儿,疼得嗷一嗓子,他从小养尊处优,哪儿受过这份儿罪,只觉手指都要断了,另一只手上的酒杯也夸嚓扔地上了。
众人听见动静都朝这边儿张望,侍者在外围晃荡,想过来收拾又直觉气氛不对,不敢靠太近。旁边几个圈儿里人刚反应过来要劝,顾惜朝已经松了手,酒杯一斜,半杯香槟全数倒在自己碰过马英明的那只手上,然后将酒杯放到目瞪口呆的侍者的托盘里,旁若无人地走了。
围观者都有点儿懵圈,不知道给自个儿手上浇酒是个啥新时尚,过几秒突然有那明白过来的,可惜嘴上没兜住说秃噜了,“这是不是洗手呢啊?”同伴儿反应快,赶紧掐了他一把,马英明已经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顾惜朝在盥洗室撸起袖子冲了半天还是觉得脏,马英明也是牛逼,碰一下就这么大杀伤力。以前自个儿可没这么病娇,他觉得不太妙,不过他自问即使现在病娇了也可以满身烟尘泥坑打滚,这实在就是恶心,可是没了马英明,还有牛英明、朱英明、苟英明,所以不想一身骚,除了隐退,大概就只有比他们更凶恶,凶到十里之内无人近身。
他跟这儿瞎琢磨,没留神身后隔间悄无声息飘出来一位,“差不多得了,皮都搓掉一层了,这得多浪费水啊。”
顾惜朝吓一跳,手一扬水珠甩了来人一脸一身,他赶紧关了水龙,“陈导?”
陈子峰特别无辜地看着他,简直对这人无语,一大滴水珠顺着他脑门儿划过,流进眼睛里,他不自然地眨了眨眼,顾惜朝默默抽了纸巾递给他。
陈子峰一边擦一边说道:“正想跟你说呢,下个月初圣伯纳电影节,估计正式通知到你公司也就这几天的事儿。”
顾惜朝道:“好。”
陈子峰道:“唔……那个……”
顾惜朝道:“嗯?”
陈子峰道:“国内公映的有一丢丢删减你懂的……”看到顾惜朝狐疑的眼神忙又呵呵道,“不过也大差不差啦。”
删减不删减的并不稀奇,顾惜朝只是奇怪陈子峰那个样儿怎么总给人一种干了坏事儿的感觉呢。事实上《荒园》里压根儿没什么大尺度需要应付审查的戏,难道说导演私下拍好偷偷藏起来就等这一天?可别人的戏不知道,自己的还不知道么,他这一没露点二没激情的,导演犯得着特意告知么,莫非是尊重主创的知情权?导演还真是贴心啊。
当然,不久以后他就会明白自己有多天真,导演心,海底针啊。
说完了正事儿,顾惜朝道:“陈导?”
陈子峰道:“怎么?”
“你不走啊?”
“走哪儿去?”
顾惜朝对着门的方向做了个引路的手势,“出、出去啊?”他有种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蠢话的错觉。
陈子峰恍然道:“啊,哈哈,你走你的、走你的,不用管我,我再待会儿。”看到顾惜朝惊恐的表情,扭脸儿去照镜子,“我一个人静静,静一静。”
顾惜朝默默拉开门走了。
转过头马英明就被人给揍了,下手的人一点儿没避忌,那脸都肿成猪头了。马英明还没吃过这种哑巴亏,他还没揍顾惜朝那个小贱货呢反过来倒被人给揍了,简直气疯了,也不嫌丢人了,明里报了警,暗里悬了红,誓要把凶手揪出来。
两岸三地的娱乐圈儿里,潜规则、黑势力、搏上位什么都不缺,过去拿枪逼着拍3j的都有,何况揍个把人。但多年以来就有不成文的规矩,不张扬,像马英明这种知名度的和顾惜朝这种正当红的,还指名道姓的,真不多。那媒体怎么可能放过,一惊动就收不住了,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街知巷闻。马英明名声本来就不好,这下儿可好,他的痛苦铸就了无数人的快乐。
揍马英明那伙儿人显然与路边小混混不同,事情做得干净利落,手法专业,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下,黑白两道愣是毛儿都没查出一根儿来。要说马英明恶名在外,下流事儿干的不是一斤两斤,被谁惦记上都有可能,但最新鲜的仇家无疑是顾惜朝,因此他一口咬定这事儿跟顾惜朝脱不了干系。警方循例找顾惜朝问话调查,不过毫无证据,但媒体可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沸沸扬扬地见天儿分析这事儿,恨不能把数学建模线性编程都用上。
马英明属于能吸引眼球能吸金的幕后圣手,戏是怎么搞怎么红,骂有多少赚就有多少,但愣是一边儿奉献着作品一边儿奉献着自己,人民群众是边看边骂、边骂边看。他淫名在外之下根本没人同情,都说活该,没阉了简直老天不长眼。对顾惜朝就基本没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甚至像是免费宣传,只是不太体面,被人说炒作是免不了的,不过一个出了名放荡的知名编导被揍成猪头,正常人也不会相信马英明奉献自己替顾惜朝炒作。
这事儿后来就发展出了一个新的网络流行词汇——英明神武,意为英雄本色、明火执仗、神号鬼哭、武力镇压。即是说马英明这位大淫虫英雄本“色”,明火执仗吃人豆腐,结果这回遇上个硬茬儿,只听一片神号鬼哭之声过后,淫虫终于被武力镇压了。
顾惜朝头一次主动联系了顾乡,开门见山地问他马英明的事儿,顾乡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意有所指地道:“儿子,我收拾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顾惜朝突然脊背一阵阵发凉,他这才发现,顾乡可能并不仅仅只是有钱而已。他忍耐着问:“我这么不听话,你是不是总有一天也要收拾我?”
顾乡露出上年纪女性特有的慈祥笑容,“傻小子,我这是保护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佛是屎
圣伯纳电影节只有不到三十年的历史,创办的初衷是鼓励和推荐低成本、小制作的独立电影,近十年影响越来越大,不过从规模、周期、影响力上自然还是比不了那些个著名的电影节。人嘴上再怎么说,还是喜欢标榜艺术啊、内涵啊这些东西,凑热闹的多了,影响大了,知名度高了,商业化运作之下难免背离了最初所坚持的东西,参展影片早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低成本、独立制作,而来参加的影人,抱着终南捷径心思的恐怕也不在少数。
顾惜朝这次的服装赞助是一家美国的设计师品牌,设计师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最初几年发展得不好,跑去法国进修和工作,继而给历史悠久的高端品牌做设计师、总监,之后带着光环衣锦还乡,很快成为纽约时尚界的宠儿和偶像。
那位设计师自己的品牌也就是十来年,在国内的知名度和普及度自然远远不及那些个传统大牌,不过很有个人风格,用色大胆,风骚不花哨,张扬不尖锐,然而也不是那么好hold住就是了。顾惜朝记得赫连就是这个品牌的忠实拥趸,那时候自个儿还觉得丫那么烧包一人,喜欢这种风骚的基佬设计师真是合适啊,没想到有一天会找到自己头上,人生的际遇也真是不好讲。
TF的人送礼服过来的时候顾惜朝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来回盘旋——这货不是老板这货不是老板。时至今日,顾惜朝总算是知道Cyrus当下从事的职业了,他当然不是那位著名的设计师老板,他只不过是TF在亚洲区的运营副总监。顾惜朝就纳闷儿,亚洲区哎,副总监哎,TF哎,又不是什么只要888的奇怪公司,只拿钱不用干活儿么,怎么一天到晚就这么闲?
Cyrus笑得见牙不见眼,摒退了一众跟班儿,亲自拎了礼服要伺候顾惜朝试穿。Cyrus拉开防尘袋的一瞬间,顾惜朝脑海里再次盘旋起一句话——这货不是我的衣服这货不是我的衣服!妈的居然是紫色的紫色的,特别正的基佬紫,身为一个国际知名的大公司TF你们能端庄一点点吗能吗能吗?!
顾惜朝磨磨叽叽不乐意穿,Cyrus会错意,特别严肃认真地说:“你知道顾客不让裁缝亲手帮忙穿上为他量身订做的西装,是对他多大的侮辱吗?”
顾惜朝翻了个白眼儿,“中文倒是溜儿了不少,但你是裁缝么?”
Cyrus呵呵道:“一个道理,一个道理。”
顾惜朝懒得搭理他,蛮嫌弃地拿了礼服,自己去换好出来,在场的女性瞧见了那眼神儿是一个比一个闪亮,Cyrus更是魂儿都要飞了,漂亮的蓝眼睛透着一种老饕看美食的光彩。
镜子跟前儿一照,别说还真挺好看,他以前哪儿穿过这么骚包的颜色,现在一看效果,也不好睁着眼睛愣说瞎话,有时候天生丽质难自弃也真是蛮伤脑筋的。
目测痴汉先生工作的时候还是基本靠谱儿的,并不胡乱骚扰,只是规规矩矩帮他调整领口、袖扣、口袋巾、裤脚这些细节,当然也免不了假公济私的心思就是了。
顾惜朝以为Cyrus是赞助方的人就够噩梦的了,结果他居然还要跟自己“顺路一道儿去”;他以为“顺路一道儿去”就够噩梦了,结果到了圣伯纳才知道这见鬼的品牌居然还赞助了戚少商。
TF这次同时赞助他们两个人,Cyrus坦言公司稍后要在亚洲区选代言人,几个主要国家都有候选人,送好几套设计出去总要看看效果,一部电影的两位主演同时穿他们的礼服出席电影节,公司觉得挺有噱头,顺便也可以借此调查一下民意。这是商业行为,顾惜朝心里吐槽归吐槽,也不会不识大体地说什么。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道:“戚少商最近的情况可不大好,贵公司擅长风险投资?”
Cyrus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才明白他的意思,笑容颇有一些古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