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诺河畔的圣保禄教堂带着一股冷冷的气氛。没有叶子的大树,教堂前几张冷冷的长椅。偶尔有行人走过,年纪大的人会默然在椅子上坐一会。但不会去望那华丽的教堂正面一眼。亚诺河就在咫尺之外。向西望去,看得到亚诺河已经淤塞了一半的河道。难道就是这个原因令比萨失去了它的威风?海上的优势在十四世纪被热亚那人(GENOVA)压倒,最后可怜得竟连旧市政厅在十五世纪也被佛罗伦萨的统治者强令拆去了!
到了比萨,当然要去奇迹广场(Campo dei Miracoli)去看那举世闻名的斜塔。虽然是慕斜塔之名而去,但到了广场之后才知道斜塔原来只不过是如茵草地上几座壮丽的建筑物之一。而其它的几座建筑,如主教座堂,洗礼堂,波佐礼拜堂,哪一座没有雄伟壮丽得要令人屏息欣赏的气势!不过当你最后站在斜塔的下面,才能明白它那无以伦比的倾斜又是如何慑人心魄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岁月不侵的托斯卡尼(5)
奇迹广场固然壮观,但我还是喜欢沿着比萨的街道散步。旅游指南说托斯卡尼“冬天的晴空常蓝,城市经常沐浴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中”。但可怜我们到了托斯卡尼几天了,只有今天太阳才懒洋洋的露了面。有赖那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比萨的街头巷尾便有了我们一路上丰富得看不完的小城风情。雪茄烟店,鲜花店,面包店,咖啡店,杂货店。在街头交谈着的妇女,在咖啡店外坐着看报纸的男人,摆地摊卖半新不旧东西的北非人,把自行车在古老的大厦门前锁好的女孩子。许多百叶窗和小露台上的百也门都打开了,那些太阳懒洋洋的影子们正在慢慢地缩短着,露台上挂着的花盆里的花开了,但颜色看上去却说不上鲜艳。
走着走着又到了亚诺河畔。走过几个小广场,大多数是静静的。这里的亚诺河又回复了它那浊浪滚滚的面目,让我想起了在佛罗伦萨的旧桥上第一次看到它的情形。
从另一条桥回到了亚诺河的南岸。紧靠着河畔有一座很小的教堂:荆棘的圣母教堂(Santa Maria della Spina Lungarno Gambacorti)。这座教堂造得小而精美,虽然名气远不能及,但它与佛罗伦萨的百花圣母教堂之大而雄伟同样令我印象深刻。教堂的特别之处是屋顶的尖端之上耸立着许多小尖塔和圣人的雕像。如果你想象力够丰富,你会觉得整座教堂好像是一件用颜色美丽的大理石做成的冠冕模型。到了这时再想想这座教堂的名字吧!比萨人建立这座教堂为的是保留一件别人怎样也想不到的圣物:基督耶稣在钉十字架前被迫戴上的荆棘冠上的一根刺!
亚诺河畔有许多星罗棋布,古老的街道向周围幅射开去。从荆棘的圣母教堂沿着一条Via S。 Antorio街走下去,可以走到圣安东尼奥教堂(S。 Antonio)和它旁边的那座广场。一路上可以经过许多房舍和一些小小的花园。路上的老人们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停下来,看看和暖阳光下的街道,和好像我们这样走过的路人。年轻人多数是一身漫不经心的轻松打扮,在商店,餐厅和各式各样的小铺子走进走出,手里拿着刚买的午餐,快步穿过街道。默默看着比萨街头景色的还有那坐在教堂的高墙外面皮肤黧黑的流浪者,他(她)们无言地坐在那里,身边放着简单的行装,但奇怪的是,我们看不到通常用来引起路人同情之心的乐器。
山丘上的圣米尼亚托
沿着路标把车开上了那座山丘之后,我们在一个后园的停车场里把车停好,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向被一片艳阳照耀着的山下望去,脚下田野起伏,树木葱茏的亚诺河谷地区呈现着一片美丽的风光。
圣米尼亚托(SAN MINIATO)村镇和它那13世纪时为日耳曼腓特烈二世所建造的堡垒庄严地坐落在托斯卡尼西部地区最高的山丘之上,令从比萨开车来找它的我们并没有费太大的功夫。这个有近四千居民的村镇吸引我们的是它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位置,当然我们更希望在这里找到托斯卡尼小村镇里那种岁月无侵的生活。
虽然太阳是那么明媚地照耀着,但夹在两列房舍间的窄巷还是阴暗的。圣诞节的装饰和彩灯还未拆去,但在静静无人的小巷里已经嗅不到多少残留着的圣诞气息了。我们在仿若是石和砖建成的时光隧道中走着,向遇到的人打听着怎么样去圣米尼亚托那几座最主要的古迹建筑:主教座堂,神学院和它前面的广场,和那几乎在村镇里到处都望得见的堡垒(Rocca)。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岁月不侵的托斯卡尼(6)
主教座堂面向着一个倾斜着的小广场,广场上停了不少汽车,被房舍和小居环绕着的广场周围零零散散地坐了一些人。一个背着两个照像机陌生人的突然出现,似乎并没有带给他们太多的注意。就像什么变化也打扰不了他们几十年来午后固定的生活习惯一样,还有多少事情是真正值得他们注意的呢?偶尔有人互相交谈几句,但多数人只是吸着烟,或是什么也不做,静静地坐着。在山丘上享受托斯卡尼和暖的阳光,和慢慢在流逝的时间。
主教座堂的正面据说完成于12世纪,到今天已经有九百年的历史了。圣米尼亚托这座小城,曾经在中世纪时扮演过很重要的角色。我想那些坐在教堂外面的人都应该知道那个令城市著名的时代吧?教堂的内外都很朴素,有托斯卡尼中古时乡间不尚装饰,质朴隽永的遗风。走进很窄小的正门,里面黝暗,而且空无一人。骤然从阳光之下走进帷幕里的寂静无声之中,很久之后我的眼睛才看得清那些似乎仍然在不断闪烁着的幽暗灯光,和那被照亮的圣母像。
踏出教堂的台阶,我身体里那似乎曾经凝固了一会儿的时间便再流动了起来。我们沿着石板铺成的街道漫步,走过左手边的一间咖啡店。
咖啡店的门敞开着。里面是一套套简朴的桌椅,对着门的另一面是几扇面向着山丘下美丽田野的大窗。透过那些窗子,我看见太阳的光芒正把田野上一切向阳的景物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店里靠窗的位置上有一位老人孤单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只杯子,看着山下那对他来说应该已经是无比熟悉的景色。老人已经年迈,他身边那些木制的桌椅也已经很旧了。明亮的背景和桌椅发暗的颜色,令得那侧面而坐,一动不动老人的影子远看上去像一座青铜的雕像。
看到咖啡店里的老人,我突然感到时间似乎又慢下来了。现代的社会也好像离我们很远了。不过转眼间我在街的另一面看到了网吧(Internet Bar)的招牌。再沿着石板路走下去,一间关着门的商店中式样古老的台子上放着计算机终端机,现代其实还在我们的身边吧。科技文明的气息是那样顽强地渗透着,令托斯卡尼的古代和今天就是这样不协调地交融和混杂在一起了。别人说意大利人特别是托斯卡尼人天生有一种创造文明世界的欲望,想一想一众站在时代前端的意大利设计大师们,谁能怀疑这句话呢?但我们感到那充满着圣米尼亚托,亚诺河谷的丘陵村庄和托斯卡尼城镇的却仍然是那古老的生活环境,和充满了魅力的传统。好像我们看到的那样,圣米尼亚托和其它托斯卡尼小镇的居民直到今日依然遵守着千百年不变的生活节奏,例如午间的休息(siesta),几乎所有的营生在午后都会休息数小时,不管那是一间守旧的杂货店,或是一间时髦的网吧。
我们开车找到了堡垒下的教堂,再沿着石阶走进已经残破的堡垒。狭窄的木梯把我带到了堡垒的顶部,四周一望无际,正沐浴在西斜阳光下的田野和丘陵美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古老?丰饶?安详?冬天的田野依然被绿色环绕。一片片的橄榄树林和葡萄园,让我可以想象收获时秋季的美丽。葡萄酿出来的是在欧洲也负盛誉的红白醇酒,农庄自产的橄榄油带来托斯卡尼的美食。起伏的丘陵上是散开或聚合的农舍,那些散开的如点缀在田野中的花朵,那些聚集的如盘踞在山丘上的卧龙。村镇中斗笠贝壳形圆顶的礼拜堂,让人们可以缅怀那过去了许久的时代;那高耸的教堂钟楼和钟塔,几百年前所传出的钟声,不但把托斯卡尼划分出一个个教区,还是当地强烈的“乡土主义”的本源。在我脚下的,在那傍晚的飞云飘过的山丘上,在那伸展到远方自古以来孕育了无数丰收的亚诺河谷里,在那西斜太阳就要落下的土地上,是岁月不侵的田野,岁月不侵的村庄,岁月不侵的城镇,和岁月不侵的托斯卡尼。
当我们离开圣米尼亚托的时候,街灯亮了。静悄悄的街上,发黄的光晕映在痕迹斑驳的石墙上。
第二天一早,因为要赶去佛罗伦萨的机场,我们七点钟不到就离开了比萨。当汽车行驶在我们曾经走过两次的公路上时,周围的景物不少看上去彷佛似曾相识。天色还很暗,云层好像又布满了天空。四周的一片黝暗之中只有远方的云隙透出一条光亮来,似乎是在那阴郁的天幕上撕开的一个裂口,使山丘上的圣米尼亚托的轮廓依稀可辨。山丘顶上照耀着古堡和教堂钟楼的一串串灯泡好像我们昨天晚上离开的时候那样,还在远远地闪亮着。我望着黑影中的山村,心想它一定还在熟睡着,就像几百年来每一天的黎明时分那样。匆匆的时光每天都在流过。虽然不管是阴是晴,是雨是风,但终究没有把这座山丘上的村子改变多少。我心目中的圣米尼亚托虽然并非完全岁月不侵,但和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相比,它毕竟仍然生活在好几个世纪之前延续下来的古朴和纯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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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瓦伦索去看熏衣草(1)
想起普罗旺斯,就会想起晴空,田野和葡萄园,金黄色的农舍,还有美丽的熏衣草田。
在那土黄色的田野上,石造的房子,孤独的大树,陪伴着一垄垄的熏衣草。动人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