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锋怪异的真话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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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锋怪异的真话集:尾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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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新开的缺口,其石头上的鲜苔是不完整的,看上去白晃晃的,因此,你要擦亮眼睛看仔细。正缘如此,香鱼总是远离“帽顶”,远离流水量大的或者白晃晃的缺口,而专门选择墙两侧那些流水只有一个手指厚、石头上鲜苔比较完整的缺口,进行强力突破。自然,在香鱼们看来,在这些地方进行突破,是出奇制胜,是最最安全的。值得一提的是,它们在突破时,往往先自觉地拉成一个个纵队,在各自的队长的率领下,在补鱼墙内来回游弋侦察,然后分别选中一二个缺口,闪电一般,整个队伍噼里啪啦,一气滚将过去,将缺口震得水花四溅,金箭乱飞——有时,几分钟下来,一个缺口就可以补到几十斤鱼!
  当然,香鱼毕竟不是人的对手,它们认为最最安全的地方,恰恰是补鱼者精心设下的陷阱。这可以说是香鱼的悲哀,而在另一个层面上说,那又是香鱼的光荣,因了它们与众不同的表现,因了它们的智力运作,才大大丰富了人类“补鱼”活动的内涵,从而为自然界特别是动物界赢得了更多的奇妙和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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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鱼
芙蓉人钓鱼,特别是钓梭粗鱼,其动作,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奇特、最潇洒的,与其说是“钓”,倒不如说是“舞”——钓鱼人不是坐在河岸上,而是站在海水中,他们随着潮水的涨落或进或退,而他们投进水中的钓线,没有浮标,只是凭手的感觉判断鱼有没有咬钩;他们一旦将鱼拉出水面,就有力地挥动手臂,将钓竿、钓线和鱼平拉成一条线,放空中密密地舞动,使之不断地打圈,发出“吱吱吱吱”、“呼呼呼呼”的声响。如果钓鱼的人很多,大家就自觉地依着水流的走向,彼此拉开间距,排成一个长队。这种“兵团作战”的场面,往往令过路看客止步不前,呐喊不止,其结果,使得空中“吱吱吱吱”、“呼呼呼呼”的声响越发稠密,越发悦耳,并平添了几分骄傲和豪放。
  芙蓉人把钓上的鱼放空中舞动,呼呼打圈,许多外地人不以为然,以为这是在搞“花头”。其实不然,鱼被“舞”晕了头,僵了身子,卸钩时就不会发生“跳逃”等意外。当然,“舞”要把握度,不能用力过猛,也不能光为了追求潇洒而“舞”得没完没了,否则,鱼的嘴经不起钓钩的撕拉,一旦破裂,鱼就会脱钩而飞。芙蓉人对这一点似乎把握得都比较好。少时,我爱虚荣,有时发现岸上有路人驻足观望,就抑制不住兴奋,把拉出水面的鱼放空中不断地打圈,结果,不时将到手的鱼给“舞”飞了。
  梭粗鱼,芙蓉人爱称它为梭粗,它是浅海里常见的一种鱼,体形瘦长,手指一般大小,逃跑时飞快,像梭子运动时一样,一蹿一蹿接一蹿,并每蹿一次,都搅起一团泥雾。这种鱼谈不上名贵,身价远不如跳鱼,但数量奇多,特别是暑天,在溪海相连的水域,你涉足其间,到处可见它们一蹿一蹿而搅起的团团泥雾。应该说,梭粗是一种会动脑子的鱼,很聪明,很难捉住它。但梭粗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贪吃,因此,它们命中注定,早晚会被垂钓者拉出水面,并被垂钓者当作炫耀武功的战利品而蒙受“舞”的痛苦和耻辱。
  梭粗爱吃新鲜虾仁,垂钓者就投其所好,投钓前总是先捉了些许虾子,然后现杀现钓;有时虾子断货,接济不上,垂钓者便索性用钓钩撕开其同类的皮,然后掐下白花花的肉,来个以假乱真。也许梭粗跟青蛙一样,是盲眼,它们对静止的东西往往视而不见,因此,投钓时,垂钓者总是频频地牵动钓线,让钓饵在水中不断地跳跃。因了这“牵动”,因了这“跳跃”,芙蓉人钓鱼的姿式便显得与众不同,别具一格——他们总是用手掂动钓竿,并将钓线从水的这一头慢慢地移往水的那一头,又从水的那一头慢慢地移往水的这一头,同时轻轻地挪动脚下位置,或前进,或后退。也恰恰是因了这“牵动”,因了这“跳跃”,芙蓉人使用的钓竿也十分奇特。他们爱用白箬竹或用海水浸泡过的慈竹作钓竿(这两种竹子,梢子尖细而弹性好、韧性强),用大号弦线或较粗的尼龙丝作钓线,钓线上虽说没有浮标,却在离钓钩八公分的地方,穿上一个锥形的三钱来重的锡坠,这个锡坠有三大妙用,一能探明水的深浅和水中的不明物,二能充当假诱饵,吸引更多的既定目标,三能增加拉力,容易将上钩的鱼有力地拉出水面。
  芙蓉街上的年轻人,差不多个个是钓梭粗的里手,而我更是其中的高手。特别是在潮水上涨的时分,我站在潮头处投钓,往往会成功地诱来一个个梭粗群,而每当一个梭粗群汹涌而至时,我总是镇定自若,不断地挥竿、打圈、卸鱼、上饵、投钓……动作之熟练,之流畅,之利索,令人不无惊诧。值得一提的是,我更有绝招,有时,揣摸来者抢着要咬钩,我便故意不上饵,来个空钓,其结果照样是十拿九稳,竿起鱼舞。每遇到这等美事,我心里总是涌动一股热流,兴奋地乱嚷嚷:
  “我乃姜太公也!我乃姜太公也!”
  

玩鱼
玩鱼是钓鱼活动中一个恶作剧式的插曲,是一种比较残酷的游戏。这种游戏,是芙蓉人的专利,街上的年轻人,差不多个个会玩,个个爱玩。
  芙蓉人下海钓鱼,主要是钓梭粗鱼,他们用新鲜虾仁作钓饵,这种钓饵,不光梭粗鱼爱吃,鳗鱼、河豚也爱吃。鳗鱼跟梭粗鱼一样,爱生活在半咸不淡的水域里,它们天生谨慎,却爱赶热闹,而一赶热闹,就昏了头。有时,梭粗鱼突然聚合,形成一个庞大的群,它们争先恐后,抢吃钓饵,这可乐坏了垂钓者,使得垂钓者兴奋不已,急急地起钓、下钓。但恰在此时,鳗鱼偏“插一杠”,也抢吃起钓饵来。鳗鱼嘴比较尖,抢吃钓饵的功夫特别好,更要命的是,它体长力大,很霸道,不断甩打身体,不让周围的梭粗鱼靠近钓饵,因此,它一出现,垂钓者就倒霉了,原本紧张而热烈的场面一下子就消失了。这就怪不得、怨不得人家对它不客气了。为了教训教训它,给它点颜色瞧瞧,更为了发泄对它的厌恶之情,垂钓者总是用尽心计,努力将它钓住,而钓住后,往往奋力将它甩飞于空中,然后从天而下,猛地直甩下去,啪的一声,将它劈打在水面上,接着,又拉起来,重重地甩下去,如此重复,不断地劈打它,直把它打成直挺挺、硬巴巴一条肉,才歇手。末了,垂钓者往往想都不想,将它卸下钩后,粗粗地啐骂一声,一甩手,就将它给扔了。其实,鳗鱼的肉很鲜美,而且,瘦死的骆驼比*,它个子再细小,也比梭粗鱼大,但垂钓者就是不屑一顾,毫不犹豫地扔掉它。这种教训鱼、折磨鱼而不计收获的现象,芙蓉人管它叫玩鱼。
  当然,鳗鱼反弹力很强,玩它颇有风险,弄不好,用力过猛,钓线断了,或者钓竿断了,那就“赔了夫人折了兵”,冤了。所以,要“玩”得痛快淋漓,最好玩河豚。
  河豚是海上一种剧毒的鱼,它没经过特殊处理,人畜吃了会送命。河豚个子大的不多见,一般只有乒乓大小。它们爱吃虾仁,但几乎不张嘴咬钩,只是狡猾地用圆乎乎的腮帮去碰钓饵,一旦将虾仁碰离钓钩,就马上予以吞咽。所以,垂钓者遇到河豚,都无不切齿痛恨,并少不了悻悻地骂上一句:“妈的,今天碰到鬼了!”我少时爱动脑筋,遇到这种“鬼”,就打破常规,往往出其不意,采用“快半拍”的战术——感觉到钓钩处稍有动静,就猛地挥竿,结果屡屡得手。滑稽的是,钓上来的“鬼”,钓钩总是扎在腮帮上,而不是扎在嘴巴里。而钓上这种“鬼”,我跟大家一样,首先总是有力地挥动钓竿,呼呼呼呼,将它放空中不断地打圈,直把它打得昏死过去,接着,将它从钓钩上卸下,嘴对着嘴,狠狠地往它的肚子里吹气,等到它的肚子鼓得白花花的像个排球时,就爬上岸,将它搁在地上,然后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踩下去,或者,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下去——其结局,自然是爆发出一声悲壮而美妙的音响。不过,更多的时候,我抬起的脚,我举起的手,刹那间僵在空中,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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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鱼
关鱼,也叫关潮,是芙蓉特有的一种海上捕鱼活动。
  关鱼,不是什么鱼都关,什么鱼都关得了的,它是特定的,主要是关鲻(念zhī)鱼。鲻鱼爱虚荣,潮水上涨的时候,它们耐不得寂寞,从海底窜出来,成群结队,自我炫耀,在潮头处,滚成一团,搅得水花四溅,鳞片熠熠发亮。它们的出现,往往招来了海鸥。海鸥上下翻飞,尖叫着,追逐着它们。有时,海鸥俯冲下去,它们就会“訇”的一声炸开,水面上立刻会迸射出千万个箭头。渔民们抓住鲻鱼爱弄潮头这个特点,在潮水上涨之前,在上游的浅水低滩处,围插毛竹,压好网,或在桥孔间埋好网,然后等到潮水涨平时,高高地将网拉起,把庞大的鲻鱼军团关在网内,这样,潮水一退,鲻鱼们就慌不择路,拼命撞网,纷纷跳进渔民们设下的陷阱——紧挨网口的敞口船。
  关鱼很有声势感,如果身临其境,你便少不了会看到这么一个高潮——退潮时,被关在网内的鲻鱼,先是在水的深处急急撞网,接着成群泛出水面,黑压压的一片,继尔发疯般地跳将起来,像一场攻城战,像一场暴风骤雨,网前噼哩啪啦击起一片水花,而空中,鲻鱼翻着跟斗,闪闪发亮,像千万把银刀在飞舞,它们纷纷栽进船舱,舱内也噼哩啪啦,水花四溅,鳞甲耀眼,上下左右全是水淋淋的腥味……每看到这种情景,在场的人无不壮声呐喊,声浪就像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关鱼,不光需要船只、毛竹和拉网,更需要“跟踪鲻鱼”的本领和经验——鲻鱼集体行动,总是游踪不定的,它们从来不会固定出没于某一片水域。因此,关鱼几乎成了“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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