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金华：“这就对了嘛，人生在世，就要学会享受，我们花大姐也该打扮打扮了。”
杠上花被余金华和美容院的小妹连拖带拉按在椅子上，洗头，上药水，最后头上套一个金属罩子，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就象上电刑。
杠上花心里不塌实，趁小妹离开，拉住余金华，小声地问：“真的不要钱啊？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余金华叫过女老板：“毛毛，你来跟她说，花大姐烫头你收不收钱？”
女老板微笑着答说：“既然是余姐的朋友，当然免费罗。”
杠上花放下心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欣赏音乐。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她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优美的旋律声中，听到余金华跟洗头小妹说：“想当年，花大姐也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就是现在嘛，好好收拾一下，回头率还是多高的。”
小妹笑着附和：“那是。”
杠上花睁开眼，嘿嘿傻笑。
余金华，女老板和小妹陪着杠上花，聊天，打趣，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小妹把杠上花头上的头套摘掉，一头蓬松松的大花卷披散开来，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而洋气的女人。
余金华笑眯眯地站在一旁：“花大姐，我叫你进来没有错吧？”
杠上花笑得合不拢嘴，心里想：余金华这个人其实蛮不错的，以前都是自己错怪了她。正想说两句感激的话，小妹提着盒饭进来。
小妹：“花大姐，吃饭了。你吃鱼香肉丝还是回锅肉？”
杠上花惊讶得睁大眼睛：“给我也买了呀？”
小妹说：“是啊，金华姐请客。”
杠上花有点感动，对余金华说：“金华，你这么客气，我以前对你……哎，真是太难为情了。”
余金华俯身挑着盒饭，轻描淡写地说：“一盒盒饭，算得什么？”
杠上花郑重地说：“金华，过去是我误会你了。从今往后，有啥子出力的活路，你只管开口。我是个粗人，别的本事没有，蛮力还是有两把的。”
那个小妹正在吃饭，“扑”的一声，差点把饭喷出来，赶紧捂着嘴跑出门去。
余金华瞟了女老板一眼，微微一笑：“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吃饭吃饭。”
女老板也说，是呀就别客气了，杠上花这才端起饭碗，埋头吃起来。
吃完饭，洗头小妹收拾碗筷，杠上花、余金华和女老板坐着聊天。早晨跟余金华一起出来的另一个女人，提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进来，杠上花也认识，是她们村*的老婆，大家都叫她刘嫂。
刘嫂坐了一回，就提议：“反正没什么生意，不如打麻将。”
余金华和女老板就看杠上花。
杠上花也不甘示弱：“打就打。”
于是女老板关上店门，支起桌子，四人打起麻将。
杠上花的上家是余金华，下家是女老板，刘嫂坐她的对门。开场手风很顺，连胡几把，又一轮，打出几个废张，很快又下听了，单吊九筒。这时牌桌上已现了一张九筒，现在该该余金华出牌。
余金华打出一张牌：“九筒。”
杠上花心想：人家今天请你做头发，又请你吃饭，你还要赢她的钱，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就没胡余金华的九筒，伸手去摸牌，巧了，独九筒居然被她摸到了！
杠上花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九筒，我又胡了。”
女老板笑着说：“哎呀，花大姐手气太好了，我们简直招架不住了哟。”那两个也附和：“是呀是呀，花大姐太厉害了，手下留情呀。晚上要请客啊。”说着纷纷把钱送到杠上花面前。
杠上花哈哈笑着收钱，一边低头往口袋里揣，一边答说：“没问题。请就是了。”
牌桌上，余金华和女老板、刘嫂彼此递个眼色，新一轮牌局开始了。
女老板打出一张2筒，喊：“三筒都没有了，2筒应该没人要。”
轮到余金华，打出7万。
女老板：“碰7万。”跟着打一张9万，使个眼色，“8万不晓得被谁拿完了，9万留着没用。”
坐她下家的刘嫂跟着打2条。
女老板：“哎呀，2条我也要碰。”
杠上花眼睁睁看别人吃来碰去，她也连摸牌的机会都很少。终于轮到她摸牌了，摸起一个幺鸡，随手打出去。
女老板：“幺鸡杠，杠上开——花！哎呀，真的开花了，花大姐，不好意思哈。”
女老板笑嘻嘻，杠上花也陪着笑，爽快地掏钱。
牌局继续。杠上花手上的牌：1122245677789筒。
女老板手上的牌：123344556689筒，3条。
女老板摸2万打三条：“唉，三条打都打不完。”轮到余金华出牌，手一带，一张8万扫落在地，余金华弯腰拣牌，桌子下把一张7筒迅速塞到女老板手里。又转一圈，女老板摸到3筒：“哈哈，清一色，运气运气。”
余金华和刘嫂都撇嘴，不情不愿地给钱。
杠上花表情开始凝重起来，很认真地审牌，出牌。结果还是输，没多久就输出第一张一百元。杠上花急了，头上冒汗，每打一张牌都要想半天，刘嫂不乐意了：“花大姐，你还打不打得出来哦？这样打法，好牌都被打黄了。”杠上花一咬牙，打出手里的牌。余金华把牌一倒：“终于开胡了。”跟着女老板又自摸了两把打牌，杠上花的第二张一百元也输出去了。
杠上花神情慌乱地把余金华拉到一边，小声说：“金华，借我点钱。”
余金华：“你要好多嘛？”
杠上花：“先借100。”
余金华朝女老板努努嘴：“我也没赢多少，要不，你找她借？”
女老板嘴里叼着烟，笑眯眯递给杠上花一百，杠上花重又坐下，上午烫的头发已经开始蓬乱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杠上花一直不胡牌，身上的钱输光，还欠下三百块的债务。天渐渐黑了，杠上花终于胡了一把，女老板起身开灯，刘嫂突然叫起来：“哎呀不好，我要回去了。”
余金华：“啥事那么急？”
*妻：“*说好了今天给他爸过生，”起身收拾东西，“我都搞忘了。”拎着包就朝门口走去。
杠上花急了，跳起来拉住她：“你不能走哦。”
*妻：“我又没赢你的钱，我也是输家，你问金华姐嘛……我输了100多。”看了余金华一眼，挣脱开，一阵风似的走了。
牌局就这样结束了。女老板面前堆了一堆钱，笑嘻嘻地清点战果。
余金华对女老板：“等会儿去吃火锅吗？”
女老板笑：“好啊，吃啥都行啊。”
杠上花被冷落在一旁，感觉无趣，站起来要走。
女老板喊住她：“那位大姐，等一下——”
杠上花站住，回过头，一张呆滞的脸仿佛老了20岁。
女老板好像难以开口，踌躇半天，用商量的口吻说：“大姐，你借的那些钱，是不是打个欠条喃？”
“我，我不会写字。”
“没关系，我帮你写，你按个手印就可以了。”
杠上花接过欠条，可怜巴巴地看着余金华，余金华把头扭向一边。
杠上花哭丧着脸在欠条上按下手印，面如死灰，朝门口走去。
余金华转过身来，假惺惺地挽留：“花大姐，这就走啊？吃了晚饭再走嘛。”
杠上花仿佛没听见，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走出门。
余金华和女老板对看一眼，抑制不住的坏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3 风雨夜
杠上花脚步沉重回到家中，父子俩正等她回来做饭。杠上花一言不发，一头栽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头脸捂住。
老李问她：“飞飞说你把猪儿牵去卖啦？卖了好多钱？”杠上花一动不动。
老李又问：“你吃饭没有？”还是没有回答。
老李胸口起伏，明显是在压抑怒火，在床边站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一肚子火压下去，带着飞飞出门找饭吃。
“爸，我们又吃面啊？”
“嗯。”
“我都吃腻了，要不吃炒饭嘛？”
“好。”
“老李——”听到身后有人喊，老李回头一看，原来是村里的联防队长杨成光。
“是你啊老杨，吃饭没有？”
“还没，*跟他婆娘打架，刚处理完转来。”
飞飞亲热地拉着杨叔叔的手：“跟我们一起去吃嘛，我爸请客。”
老杨脸一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你倒是大方得很。你给我老实交代，今天跑哪儿耍去了？你们何老师找你两趟找不到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喊你抓紧时间写作业，开学交不到作业，就不准你报道。听到没有？”
飞飞低下头，声音小得象蚊子：“听到了。”
老李诚恳地邀请道：“老杨，走，一起去喝两杯。”
老杨摆摆手：“晚上还要值班，改天吧。”
老李：“好嘛。”和老杨道别，带着飞飞去吃饭。吃完饭回到家，杠上花已经睡了，父子俩累了一天，也沉沉睡去。
“唉哟喂呀，唉哟…………”杠上花痛苦的叫唤声把老李从梦中惊醒，拉开灯，只见杠上花满脸通红，双眼翻白。一摸她的额头，老李叫了一声，赶紧下床，出门去找人。不大一会功夫，老李带着老杨和两个联防队员回来，几人七手八脚拆下一个门板，抬起杠上花就往外冲。这时，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老李和老杨等抬着杠上花，冒雨冲进来县卫生院。
“医生，医生。”
值班的医生护士忙碌起来，进进出出的脚步匆匆。
老李焦急地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条椅上，老杨陪着他。一会功夫，医生推门出来，老杨老李赶忙站起身，听他宣布诊断结论：“急火攻心导致的急性胸膜炎，需要立即手术，把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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