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
庄子在对于自然宇宙的思考中,很善于将身边的事物予以借喻,以近喻远,以小见大,从身边事揭示至伟真理,这种手法,成为了后来中国文学上的很好借鉴。他在另外一篇著名的《秋水》中,再一次讲了一个妄自尊大的家伙河伯,直到游到北海,才知道自己之渺小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北海若(代表着道和庄子自己)说: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拘于教也。
这三个因果排比句中,“拘于虚”所指的是空间上的阻隔,“笃于时”说的是时间上的局限,“拘于教”则是思想上的束缚,这样,将空间、时间与人这三个要素在受限情况下的窘迫告诫我们,如同当年尼采告知世人的洞窟局限一样,让今天全球化之下的中国人们更多理解了世界原来并非如此,而是一个扁平万维网。如此看来,庄子早就推崇了托马斯。弗里德曼的新主张,而庄子对这一点发现得更早,“齐物”二字,除了稍有一个比较与考量的意思之外(传统翻译中很多将之解释为较量、思辩),其真正的本义翻译成今文就是:世界是平的。我想,看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人会笑起来。
在这个世界是平的语境之中,于是有了庄子的一个重要结论: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十二个字,可以算作是庄子对平的世界的总概。再翻译一下,即是,去中心化(己)、去权威化(功)、去专家学者化(名)。看看今天,博客如此开放,不就是了吗?品物流行,大家相举而论,君子和而不同,不是很好的吗?
'华文漫史'2
第一章 G点时刻
中国文化历史中刚刚产生光芒的思想史/公元前16世纪…3世纪前后
老子和《道德经》/孔子与《论语》/庄子其人/孟子、墨子、屈原/诸子百家时代
Nothing Can e of Nothing。万物有其宗。
…莎士比亚
光芒乍现(1)
我在读史蒂芬。霍金的《时间简史》中,看到了他对宇宙大爆炸之际的奇点描述。对于宇宙创生,人类至今都还只是一半的猜测与另一半的怀疑。而对于时空的神秘感知,也都只停留在世界上寥寥无几的几位本身就已经奇异不堪的理论科学家身上。据说爱因斯坦刚刚将广义相对论提出来时,全世界都够读懂的人只有三个(也有五位之说),这只能表明,我们对于创生人类的这个至伟至尊的世界,是了解得多么的少。如果将人类比喻成一滴水的话,那么这个宇宙世界就是海(这种悬殊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这个比喻还不够确切)。然而,即便如此,人类还是在这样浩大无际的时空中诞生了属于它自己的文化,因此,这种人类文化的产生,从一开始就与人以及与所产生它的宇宙自然密切相关,可以说,人类文化的种子中,有一半属于人类之外而由人类所感知到的客观部份,而人类自身,也是这个客观世界的另一部分,如此以来,文化的客体性就成为了一种特质,只是这种特质与我们同体而往往使我们失去对它的客观性认知。而与此同时,当人类文化以一种浩大而微妙的方式产生时,也就如同这个更为恢宏的宇宙时空的开端一样,充满神秘并令人无限遐想。
因此,文化的基因中,也就自然而然拥有了它的一个重要基因:想象力。这种想象力,也可以被认为是存在于人类自身中并与客观世界产生某种联系的方式。这种方式的产生和形成以及它的运用,往往是不由自主的,人类难以自我控制的,一如我们无法控制欲望、爱慕以及许多的本能一样,这种客体与我们的同体特质,使我们在很多时候并不属于“自己”。也正因为这种想象力的基因存在,使文化拥有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而文化也依此而在世间薪尽火传。
文化的开端实在是神妙莫测,而我亦难以在此像一位考古学家一样来向各位罗列一番旧石器与新石器文化太初时期的景象。我个人认为,当文化可以成为人群(哪怕很少的人)之间交流并影响其行动和心智时,文化才能称得上成为一个开端,否则只是一种文化的遗产。当文化一旦成为交流的介质时,文化所包含的人文意义和社会意义以及宇宙自然的客观功用才有可能发生,并成为影响社会行为力的能量。这一点与一件商品的形成过程有关:当一件产品还没有参与市场时,其商品的定义是不存在的,而它的自身价值,也就只能作为一种产品而保留(诚然,当将整个产品的生产制造与销售过程视为一个整体时,商品的定义是成立的),这就如同仅仅是“文”的部分而失去“化”的功用一样,即使是在中国文字的字义组合上,也是不完全的。
我将世界文化以及其功用产生的时间与中国文化的诞生时间作了一些简单的集合比较(很抱歉在此我所采用的剃刀原理可能会将全世界许多地方所发现的一些文化遗迹排除在这个集合体之外,以致于使某些地区的后代们对此产生疑义,而事实上,由于我们在文化上认知的局限性将使我主张文化的功用主义,即强调文化的共振性而非单一的遗产性,这对我们将要在后面进行的文化现实讨论有着可参照的作用)。会发现,尽管今天的我们大都处在各自的国家和民族角度来谈论文化,然而更早一些时候的那些人类却不是这样的:他们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都比现在的我们更怀有一颗诚如赤子的天下之心,并以此对话自然世界,同时也以这样的质朴态度来看待当时自身所处的最初社会。一切似乎都在一个接近原点的地方,即是接近于这个自然世界本质的地方,这是文化产生之初时的最基本映象。这一点,无论是中国文字形成之初的夏朝甚至更远,还是随时间来到公元前7…5世纪的古希腊,几乎在一个相同的时间里,东西方同步爆发出最早的人类文化光辉,从这个光芒四射的原点爆炸中,我们迄今都可以感受到东西方祖先们广博而兼爱的伟大人文精神。
这种基于文字形成之后的文化大爆炸是如此的猛烈,一如宇宙的“热大爆炸模型”,它的中心是如此的热,思想粒子的运动是高速的,也是相互激烈撞击的,更是频繁共振的。这些思想粒子的碰撞而产生新一粒子,即便是相互湮灭,也不如更多新粒子的产生来得快。这一时候,中国称之为诸子百家,而古希腊则是一个巨大而漫延的朴素哲学群落。在这里,我突然想起可以拿我们第一次产生情爱的时际来作为比喻:暗恋的时期,可以认为是文化中的元素构成期,还没有到达响应的程度,这些元素如果未能最终引爆,那么就会作为一种未尽的文化种子而灭亡或者成为某种类似于甲骨文而成为文化太初时期的遗产写照。情爱的释放也是神妙莫测的,而产生的条件必须是两个,一个自我,一个情爱的观照客体,并要求二者产生相互的强烈感应。这个过程是剧烈的、令人不安而同时又是舒畅无比的,生理学方面,我们把它称之为高潮,即便我们离去这场初始的高潮再远,许多人,都会不约而同地认为它最难忘记。现在,我们所讨论的,便是文化史上最难忘记也不可能忘记的高潮时期。
光芒乍现(2)
在中国,这场高潮之中产生了诸多文化和思想的代表者,这个代表者都不同程度地成为了中国文化延续至今的始作俑者。然而事实上,正如我所借喻的情爱高潮一样,高潮到来之前的酝酿是宝贵的。这场高潮来临前的1000年间,古中国的贤达君王对于国家的美德般的治理以及一系列高尚君子们的道德操守,使中华文化的种子获得了优良的培养。在这里,我们可以看看这些远古君王的事迹,并以此来对照我们今天的标准:
曰若稽占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这里还可以注意到,文在这段摘自《尚书》的句子中,已经被赋予了一个很高雅的地位,用来表明这位远古贤君尧帝的外形与气质。而“化”的出现,则在这段历史之后。这表明,当时古中国对于自然世界的认知以及处理自身与世界的态度上,更多的还是一种对自然的敬畏和依循,自然更没有像21世纪今天人类的敢想敢干敢创造。这从“允恭克让”和“克明俊德”中可以解读到这种敬畏之情,在这里,“克”是一种节制和自制,这种自我克制之中,除了对九族和百姓的贤明之外,更包含着对“四表”、“上下”这种自然大力量的诚惶诚恐和对大自然律的信仰(这种对自然律的信仰是如此质朴和重要,以致深远地影响到了中国许多朴素哲学观的产生并成为今天许多中国人所遵循的道家思想)。然而仅仅稍后数百年不久,随着人类的快速壮大,人类社会中最早的一批暴君也就诞生了,他们的到来破坏了这种先贤君王们对自然的谦卑美德。这是后话,在这里也必须讲一讲,因为这里面暗含着人类文化中过于自信的部分以及一经过度自信膨胀而带来的巨大文化负作用。人类在现代所发生的几次战争以及过度工业化所带来的环境破坏和污染,还有紧随而至的全球范围内的大城市综合症,都不约而同地犯下了相同或类似的错误。
不能不说,中国先贤的铺垫,为文化的大爆炸的诞生提供了充分的条件,同时,日渐丰沛的社会物质繁荣,也为文化的进一步成熟提供了极佳的养份。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来相信,正是远古社会的原始共产主义以及祖先们共同的集体性勤劳,培养出文化大爆炸所需的种种元素,并为日后随之而来的思想者们所继续并大大发扬了。
颇为奇妙的是,公元前700…500年间,古希腊文明的最早代表者荷马也来到人类的视野之中。尽管到现在仍然有人相信《荷马史诗》是后人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