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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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郁金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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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奶奶的,你说得对!”格里弗斯大声说;“真奇怪,”他又补了一句,“这颗小脑袋瓜儿居然这么有见识。”
  接着,正当大门在民众快乐的叫喊声中摇动的时候,萝莎掀起一扇小的活板门,说:
  “来,快来,爸爸。”
  “可是我们的犯人呢?”格里弗斯说。
  “上帝会照顾他们,爸爸,”姑娘说,“现在让我来照顾你吧。”
  格里弗斯跟着他女儿,活板门在他们头上关上了,正好在这时候,人们从冲开的大门涌进来。
  萝莎劝她父亲躲下去的这个地牢,叫做秘密地牢。这个地牢只有当权的人才知道,是用来监禁他们担心会引起暴动和劫牢的要犯的,现在倒成了我们这两个搁在一边暂且不表的人物的安全可靠的避难所。
  民众一边涌进监狱,一边喊:
  “打死卖国贼!吊死高乃依·德·维特!打死他!打死他!”

第04章 凶手们
   那个年轻人把大檐帽戴得低低的,扶着军官的胳膊,不停用手绢擦额头和嘴唇。他藏在布依坦霍夫广场的一个角落里,在一家关上门的铺子的屋檐底下,像看戏似的一动也不动地望着这群狂怒的人,看起来这出戏快要结束了。
  “哎!”他对军官说,“我看你说对了,望·德刚;议员先生们签发的那个命令的确是处死高乃依先生的命令,你听见这些人吗?他们恨透了这两位德·维特先生。”
  “说真的,”军官说,“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叫喊。”
  “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了他的牢房了。诺!你瞧,那扇窗子不就是关高乃依先生的牢房的窗子吗?”
  这时正有一个人双手抓住高乃依牢房窗上的铁栅栏,用力地摇。高乃依离开那里还不到十分钟呢。
  “喂!喂!”那人在大嚷大叫,“他不在里面了!”
  “怎么,不在里面啦?”有些人在大街上问。他们来迟了,没有能够走进已经挤满了的监狱。
  “不在了,不在了,”那人愤怒地又说了一遍;“他已经不在里面,一定是逃走了。”
  “那个人说什么?”殿下问,脸色完全白了。
  “啊,王爷,他说的如果是真的,倒是个好消息。”
  “对,如果是真的,那倒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年轻人说。“不幸的是,不可能是真的。”
  “不过,你瞧……”军官说。
  的确,又有几张怒容满面、咬牙切齿的人脸出现在窗口,喊道:
  “逃走啦!逃走啦!他们放他逃走啦。”
  留在街上的人,不停地大骂,一边骂一边说:“逃走啦,逃走啦!追啊!赶啊!”
  “王爷,看起来高乃依·德·维特先生真逃走了,”军官说。
  “是的,也许逃出了监狱,”对方回答,“可是逃不出城去。等着瞧吧,望·德刚,这个可怜的人将要发现他以为开着的那个城门已经关上了。”
  “王爷,难道说已经下命令关城门了吗?”
  “没有,我看没有;谁会下这个命令呢?”
  “是呀!可是您怎么会这样猜测呢?”
  “不是有天命吗?”殿下随随便便地回答:“最伟大的人有时候也会牺牲在天命之下。”
  军官听了这话,打了个冷颤,因为他明白,犯人不管怎样,总是完蛋了。
  这时候,人群的吼声像霹雳一样爆发开来,因为现在已经完全肯定,高乃依·德·维特不在监狱里了。
  高乃依和约翰已经绕着鱼池,走上通到托尔-赫克门去的大街,吩咐车夫慢慢地前进,免得车子走过的时候引起猜疑。可是到了大街上,车夫能远远看见城门的栅栏,觉得已经把监狱和死亡抛在后面,生存和自由正在前面等待着他的时候,他忘了谨慎,赶着车子飞奔。
  突然,他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约翰从车窗里伸出头来问。
  “唉!我的老爷!”车夫大声说,“是……”
  这个老好人吓得说不上话来。
  “哎,快说呀,”议长说。
  “城门关上了。”
  “怎么,城门关上了!白天是不会关城门的呀。”
  “你瞧!”
  约翰·德·维特探出身子,果然看见城门是关着的。
  “往前走,”约翰说,“我身边有驱逐出境的命令,看守城门的人会开的。”
  马车继续前进,不过车夫催促他的马匹显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有把握了。
  约翰·德·维特头伸到车外的时候,给一个啤酒店老板认出来了。这个啤酒店老板比他的伙伴们落后了一步,正匆忙关上门,要到布依坦霍夫监狱去找他们。
  他惊叫了一声,连忙追赶跑在他前面的两个人。他跑了一百来步,就追上了,他把看到的都说了出来;于是这三个人都停下来,望着走远了的马车,还不敢肯定里面坐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当儿,马车到了托尔-赫克。
  “开门!”车夫嚷道。
  “开门,”看守城门的人出现在他的小屋门口,说,“开门,用什么开呢?”
  “用钥匙开,还用说!”车夫说。
  “用钥匙,当然;可是也得有呀。”
  “怎么!你没有开城门的钥匙?”车夫问。
  “没有。”
  “你弄到哪儿去了了”
  “嘿!有人拿走了。”
  “谁?”
  “谁?是一个也许不希望有人出城去的人吧。”
  “我的朋友,”议长探出头来说,为了逃命他只好不顾一切危险了,“我的朋友,这是为了我约翰·德·维特和我的哥哥高乃依,他已经被驱逐出境,我要带他走。”
  “唉!德·维特先生,我也很难受,”看守城门的人奔到马车跟前说,“可是,我发誓,钥匙确实是给人拿走了。”
  “什么时候拿走的?”
  “今天早上。”
  “谁拿走的?”
  “一个二十二岁、脸色苍白、瘦瘦的年轻人。”
  “你为什么把钥匙交给他?”
  “因为他有一个签了字、盖了印的命令。”
  “谁的命令?”
  “当然是市政厅的那些先生们。”
  “算了,”高乃依镇静地说,“看起来,我们确实完了。”
  “你可知道各个城门是不是都作了同样的戒备?”
  “不知道。”
  “走吧,”约翰对车夫说,“上帝告诫人们尽一切可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到别的城门去。”
  车夫把马车掉过头来的时候,约翰又对看守城门的人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的朋友;有了意图就等于有了行动;你既然有意救我们,那么,在上帝的艰里,你就等于已经办到了。”
  “啊!”看守城门的人说,“你看见那边吗?”
  “从那群人中间冲过去,”约翰对车夫大声说,“然后走左边的那条街,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三个望着马车驰去的人,就是约翰所指的那群人的核心,在约翰和看城门的人交涉的时候,又增加了七八个人。
  那几个新来的人望着马车,显然不怀好意。
  所以他们看见马车朝他们飞奔过来,就拦住大街,手里挥着棍子,叫:“停车!停车!”
  车夫呢,却俯下身子,啪啪用鞭子抽他们。
  马车和人终于撞上了。
  德·维特兄弟俩关在车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们感到马直立起来,车子猛地一震。整个车子停下来,晃了一下,可是紧接着,碾过一样又圆又软,像一个撞翻了的人体的东西,在咒骂声中驶去。
  “唉!”高乃依说,“我怕我们伤了人了。”
  “快赶,快赶!”约翰喊道。
  虽然他发出了这个命令,车夫却突然把车子停下来。
  “怎么啦?”约翰问。
  “你瞧见了吗?”车夫说。
  约翰看了看。
  布依坦霍夫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在他们要通过的那条街的尽头出现了,像一阵飓风似的吼叫着,飞快地涌来。
  “停住车,你快逃吧,”约翰对车夫说,“再往前走也没用了,我们完了。”
  “他们在这里!在这里!”五百个声音一齐喊道。
  “是的,是他们,卖国贼!凶手!杀人犯!”在马车后面追赶的人抬着一个受伤的伙伴,回答那些迎着马车过来的人。这个人本来想抓住缰绳,结果让马踩倒了。
  兄弟俩刚才觉得马车碾过的正是这个人。
  车夫刹住马车;可是,不管主人怎么催促,他还是不肯逃走。
  不到一会儿工夫,马车就被在后面追赶和迎面而来的人夹在中间。
  不到一会儿工夫,马车好像一座浮动的小岛,冒出在这片骚动的人海里。
  这座浮动的小岛突然停下来。一个铁匠用铁锤一下子打死一匹马,这马就带着挽带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有一扇百叶窗微微地打开了,露出那个年轻人的苍白的脸和阴沉的眼睛,他全神贯注地等待着这出即将上演的戏。
  他后面露出那个军官的头,脸色也几乎跟他一样苍白。
  “啊,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出了什么事啦?”军官低声说。
  “当然是非常可怕的事,”对方回答。
  “啊!你看见没有,王爷,他们把议长从车子里拖出来了,他们打他,撕他的衣服!”
  “说真的,这些人一定是恨透了,”年轻人说,声调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静。
  “那是高乃依,他们也把他从车上拖下来了,高乃依已经给酷刑折磨得遍体鳞伤了。啊!瞧,瞧。”
  “嗯,的确是高乃依。”
  军官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喊,转过头去。
  因为“留亚特”在马车踏级的最末一级上,还没有踏到地面,就挨了一铁棍,把头打破了。
  然而他又立起来,可是立刻就又倒了下去。
  随即有人抓住他的脚,把他拖到人群中去。人群接着又在他身后聚集起来,发出充满快乐的叫声;沿着他留下的血迹,一直可以跟踪到人群中央。
  想起来简直好像是不可能的事,年轻人的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他闭了一会儿眼睛。
  军官一见他动了侧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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