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一边驾车一边嘟嚷:「你这猫儿真是麻烦,等一下你自己小心紧跟着我,可别不小心掉进洞去,或者给鬼迷了去。」
展昭笑道:「有你在,妖魔鬼怪我倒不怕,怕的是如果看到一群土狼怎么办?所以我带了两根木棒。」
车子驶近了挖掘场,这时不用再顾虑阻碍旁人,车子就直接停在墓道入口。二人下车就拿着手电筒和木棒走进墓道,一边竖起耳朵,看是不是真的有动物走了进来。
不久他们就找到那个摄影机,似乎真的是被什么撞过,脚架的位置都移位了。白玉堂调好了位置,仔细检查看有没有痕迹留下,可以显示什么东西撞歪了摄影机。
展昭也随便走动,看看有什么不妥。走进不远处的一条岔路上,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光点。电筒的光线太强烈,让人看不清楚,展昭索性关了它,让眼睛慢慢适应黑暗,那小小的绿色亮点渐渐在眼中清晰起来。展昭想了想,叫道:「谁在里面?」前面仍然无声无息。展昭有点紧张,难道在这里不单可以拍到灵姿,还能看得到?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想向着光点走过去。这时,背上传来一股力度,把他大力的向前推得跌出几步。展昭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脚下一空,不由得惊呼一声,危急中伸手一抓,抓住了坑洞边缘。这时看到电筒的亮光迅速移近和听到白玉堂的急切的叫声:「猫儿!你怎么了?」
白玉堂看见展昭悬在一个坑洞里,只是双手紧抓着边缘,连忙拉着他的手,道:「上来!」展昭脚下在凹凸不平的坑洞壁上一登,正想借力爬上去,怎知道脚下一松,整个人就直坠下去。展昭心中念头一闪:「不可以把白玉堂也拉下去!」手一甩要挣脱白玉堂的手,怎知道白玉堂却紧握着不肯松手,被他带着也跟着下坠。千钧一发之际展昭把白玉堂拉进怀里,用身体护住他的头,跟着不知怎的,忽然失去了知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展昭悠悠醒转,睁眼只看到一片漆黑。脑子有点混乱,自己双手还紧紧抱着一团重重的东西,半边压在胸口上。过了好几秒才想起:「对了,我掉进洞里了…啊,这是白玉堂…」他轻轻拍了拍压在身上的人,叫道:「玉堂?玉堂?」叫了好几声,白玉堂都没有反应。展昭不敢乱动,黑暗中也看不到白玉堂到底是不是受了伤,如果伤到脊椎或颈椎,他这时候乱动可能会对白玉堂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展昭无计可施,只得静静的躺着。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痛,应该是没受伤,这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躺了几分钟左右,头脑渐渐清醒了,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到底是什么在背后推他?面前的光点又是什么?还有一件事展昭不是很肯定的,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好像曾经被一阵非常强烈的白光包围,跟着自己就失去知觉。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过了好一会,怀里的人动了动,展昭轻轻叫道:「玉堂,你醒了吗?醒了就答我一声,不过千万别乱动。」
白玉堂唔了一声,展昭道:「你先感觉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痛或者没知觉的地方,然后尝试慢慢活动一下手脚…」
「别囉嗦了,我没事。」白玉堂低声回答,然后撑起身体,坐在展昭身边。
展昭也坐起来,道:「没事就好,幸好这洞好像不是很深,我们这样跌下来也没受什么伤。」
白玉堂随便应了一声,道:「月华知道我们出来了。如果我们太久没回去,她自然会让人过来找我们。」
「嗯,希望月华快点找人来吧。就只怕她看没什么事情,根本没留意我们没回去,那就要待到明天早上了。」陵墓内部并不像外面那样,晚上会快速降温,所以也不算很冷,大概有十几度左右。不过出来时他跟白玉堂都只穿着一件薄衬衣,而刚才抱着白玉堂的时候,觉得他的体温很低,说话有气没力。自己倒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撑得住?可以的话,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最好。
展昭站起身来,摸着洞壁向上跳了几下,都没摸到洞顶,四周一片漆黑也没办法爬上去,嘟嚷着说了句:「还是只能靠月华了…」想了一会,又问白玉堂:「对了,你有没有带手机?刚才你调较摄影机时,有没有跟月华联络?」
白玉堂好一会都没有回答,展昭不知道他怎么了,就叫了他两声,他却忽然问道:「猫儿,你喜欢月华吗?」
「喜欢啊。」展昭顺口答道。
白玉堂又沉默下来,展昭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展昭觉得他在闹别扭,只是不太明白是什么一回事。
「你觉得月华要多久才会发觉到我们在这里?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白玉堂低声道:「如果跟你掉下来的是她,会比较好吧?」
展昭初时摸不着头脑,怎么忽然绕到这上头来?转念一想,开始明白白玉堂所指的是什么。心想这年纪的小伙子就是这样,满脑子的谈情说爱。玩心一起,道:「不,跟你掉下来也好。事实上,我更喜欢你。」
「你…你胡说什么?」白玉堂脸上一热,冲口而出。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呢。」展昭继续不痛不痒的道。
白玉堂已经知道展昭说的根本不是同一意思,只是黑暗中他也看不见展昭那一脸坏笑,只单纯以为这个外国长大、黄皮白心的家伙不明白而已,就低低的道:「其实我也没有讨厌你…」
这下子轮到展昭有点接不上了,本来是打算逗一逗他,怎知道对方忽然认真起来。有点儿过意不去,就说:「那就好,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你觉得呢?」
「你还不算讨厌,就交你这个朋友吧。」
展昭放弃了摸索,坐在白玉堂身边,然后伸臂搂住他的肩头,把他拉近身边。
「既然是朋友,那我们靠近些取暖吧!这里晚上真的很冷。」其实他自己没什么,却发觉身旁的白玉堂在微微发抖,忍不住问:「你没事吧?你真的没有伤着哪里?」
白玉堂半倚在展昭肩上,低低的道:「没事,有点累而已。」两人沉默了一会,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无所事事的坐着,又不好睡着,最好聊聊天消磨时间。
白玉堂先开口:「你研究超心理学,其实你相不相信?可别再跟我胡扯些定义什么的。」
展昭轻笑一声,道:「我相信的。跟你说个秘密,我有点ESP(超感官认知),不过并不厉害。」
这有点出乎白玉堂意料,问道:「是哪一种ESP?」
「是Precognition(预知能力)。我有时候会做一些梦,梦里的事会在现实发生。」
「其他人这样说的话,我可能会当是Déjà vu(注1),不过是你说的…那你预知过什么?」
「我的能力并不强,通常都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好像教授新车的车牌号码、由海外来的新同学的脸之类。最有用的一次,是我在中学时梦见数学的考试题目,最后分毫不差的出现在考卷上,连数字也完全相同。」
「我看你这方面有点天分。你也擅长猜谜(注2)吗?」
「果然是行家啊,一矢中的。我做Zener Cards(注3),几乎有40%的平均命中率。」
「嗯…因为你自己有点异能,所以你就选了超心理学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冷门科目?其实你既然有能力成为博士,选个热门科目不是更容易出头吗?」
展昭道:「我有ESP的事也不是主要原因,选个热门科目路会好走一点,不过我好像也不是个很安分的人。」轻轻笑了几声,道:「现在主流的科学思想认为,灵异事件一定有现有科学可以解释的答案,不然那就是幻觉,再不然就是假的。换个说法就是,只要我不能解释,那就是假的。这样子的想法,我认为也是一种迷信。爱因斯坦说,“我认识的伽利略精神,是向任何以权威为基础的教条展开热烈战斗。”我会选择超心理学,多少有点这样的想法吧!」
白玉堂也笑了,道:「你想做伽利略(注4)、爱因斯坦?」
「我没那么伟大,我只希望能用我的力量,在人类知识根基里砌上一块小石,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怪人!」
「哈哈!那你为什么不做工程师,要做幽灵猎人?那也是个很奇怪的选择啊。」
「哼!白少在这方面非常有才能,当然不能浪费了。」
「你有没有遇过解决不了的事件?」
「当然没有!」
「原来如此!那真的是名不虚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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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既视感(英文直用法文词 déjà vu ,意指「曾经看过」,中文又译「似曾相识」),是人类在现实环境中,突然感到自己「曾于某处亲历某过画面或者经历一些事情」的感觉。
(2) 据说一般的ESP能力者,都擅长猜谜。
(3) Zener Cards是一个用来测验ESP的实验,由五张有不同图形的卡组成,大概的实验过程(会因为不同目的有所不同)是要受测者猜出卡片的图形。因为是一组五张的卡,所以正常猜中的概率是20%。在统计学上来说,在一次实验中,没有ESP而命中率超过32%的概率大约只有2。5%,而重覆多次仍然有如此高的命中率就更能确认受测者有ESP。展昭能有差不多40%的平均命中率,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个ESP能力者。
(4) 伽利略(Galileo Galilei)最为人熟知的事迹,就是提出反驳当时主流认同阿里士多得的重力理论和提出了支持哥白尼日心说的证据。而因为如此,他被当时的教延威逼,被逼口头承认错误,继而被软禁直到去世。三百年后,教宗若望保禄二世才为他平反。
☆、(五)陵墓主人
人身处黑暗中,对于时间的感觉会变得很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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