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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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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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夫人,但是这与我有关,而且降低了您提供的证据的价值。一个不能起到定罪作用的罪证对我还有什么用呢?”
    “仅仅受到怀疑,富凯先生就会失去总监的职位。”
    “这倒完全可能!”柯尔培尔大声叫起来他那张流露出仇恨和复仇表情的阴沉的脸,突然一下有了喜色。
    “啊!啊!柯尔培尔先生,”公爵夫人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这样容易激动。好,很好!既然我不能满足您的需要,那我们就不必再谈下去了。”
    “不!夫人,还是要谈下去。只不过您的货物的价值既然已经降低那就把您的要求也降低些吧。”
    “您讨价还价?”
    “凡是愿意老老实实付钱的人都必然如此。”
    “您出我多少?”
    “二十万利弗尔。”
    公爵夫人冲着他脸笑起来了,接着,她突然说:
    “等一等。”
    “您同意了?”
    “还没有,我有另外的打算。”
    “请说出来。”
    “您给我三十万利弗尔。”
    “不!不!”
    “啊!不许再还价了……而且,还有别的条件。”
    “还有?……您变得叫人受不了啦,夫人。”
    “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叫人受不了,我向您要求的不再是钱。”
    “那么是什么呢?”
    “帮一次忙。您知道,我过去一直怀着亲切的感情爱着太后。”
    “怎么样?”
    “是这样,我想跟太后陛下见一次面。”
    “跟太后见一次面?”
    “是的,柯尔培尔先生,跟太后见一次面,她现在不是我的朋友了,这是真的,而且已经有很久了,但是只要有人提供机会,她还是可能再变成我的朋友的。”
    “太后陛下现在已经不再接见任何人了,夫人。她的病很重。您不会不知道,她的病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希望和太后陛下见一次面。您要知道,在我们弗朗德尔,生这种病的人多得很。”
    “生癌?这种可怕的病,治不好。”
    “您别相信这个,柯尔培尔先生。弗朗德尔的农民有点象野蛮人,更确切地说,他们的妻子不是妻子,而是牲口。”
    “怎么回事,夫人?”
    以是这么回事,柯尔培尔先生,他们自已抽烟斗,让妻子干活儿;她们从井里打水,她们不仅给骡子或者驴子装驮子,自己也驮重东西。她们不注意目己身体,东一块碰破,西一块撞伤,甚至还常挨打,癌就是挫伤引起的。”
    “这倒是真的。”
    “弗朗德尔女人并没有死在这上面。她们痛得难熬时,就去找药。布鲁日①的那些贝吉纳②是手段高明的医生,能治百病。她们有各种珍贵的药水,各种局部药,各种特效药。她们给女病人一瓶药水和一支蜡烛。她们从修会里得到俸禄,靠出售她们的两种商品来侍奉天主。我要给太后送去布鲁日的贝吉纳的药水。太后陛下病治好以后,她认为点多少支蜡烛合适就点多少支蜡烛吧。您看见了,柯尔培尔先生,禁止我去看太后,这简直就是犯弑君罪。”
    “公爵夫人,您是一个太聪明的女人,使我感到惭愧。不过我还是可以猜到,您对太后怀有的这种大慈大悲的善心里一定包含着小小的个人利益。”
    “难道我在竭力隐瞒它吗,柯尔培尔先生?您好象说小小的个人利益?告诉您吧,不是小小的而是大大的,让我再把我的话说一说,就可以向您证明。如果您让我进入太后陛下的住处,我只要我要求的那三十万利弗尔。否则,我保留我的信,除非您当场付五十万利弗尔。”
    老公爵夫人说完这句决定性的话,立起身来,让柯尔培尔先生陷在进退两难和茫然不知所措的处境之中。
    再讨价还价已经变得不可能,不再讨价还价,那又损失太大。
    “夫人,”他说,“我很高兴付给您十万埃居。”
    “噢!”公爵夫人说。
    “但是我怎么得到原信呢?”
    “再简单没有了,我亲爱的柯尔培尔先生……您信任谁?”


    ①布鲁日:北比利时城市,属旧地区弗朗德尔。
    ②贝吉纳:十几世纪在荷兰、比利时出现的天主教修女,她们进修道院修道时不发誓愿。


    神情严肃的财政官员开始不出声地笑起来,两道又浓又黑的眉毛,象一对蝙蝠翅膀,在他蜡黄的前额的那条深深的皱纹上一上一下扇动。
    “不信任任何人,”他说。
    “啊!您当然要为您自己破一次例了,柯尔培尔先生。”
    “您这是什么意思,公爵夫人?”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您肯跟我一块儿到放信的地方去,信可以当场交给您自己,您还可以亲自检查核对。”
    “这倒是真的。”
    “您要带十万埃居,因为我也不信任任何人。”
    柯尔培尔总管先生脸一直红至眉梢。他象所有比别人精于数字计算的人那样,老实得异乎寻常,而且象数学一样精确。
    “夫人,”他说,“我随身带着两张银票,您可以到我的帐房取到答应您的数目。这样办,您看好吗?”
    “可惜的是您的两张银票取不到两百万,总管先生!……那么,请让我为您领路吧。”
    “请允许我吩咐把我的马套在车上。”
    “我在下面有一辆四轮马车,先生。”
    柯尔培尔象犹豫不决的人那样咳嗽了一下。他忽然间想到公爵夫人的建议可能是一个圈套,门口也许有人在等他,这位夫人把秘密以十万埃居卖给柯尔培尔,很可能己经以同样价钱把这个秘密卖给了富凯先生。
    因为他十分犹豫,公爵夫人望着他的眼睛。
    “您比较喜欢坐您自己的马车?”
    “我承认。”
    “您认为我会把您送进什么圈套吗?”
    “公爵夫人,您是个爱闹着玩儿的人,而我是个性格相当严肃的人,我的名誉可能会受到一个玩笑的影响。”
    “是的;这么说您是害怕了?好,您就坐您的马车吧,您喜欢带多少仆人就带多少……只不过,请您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两人做的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如果有一个第三者看见,那就等于告诉全世界。总之,我不坚持,我的马车跟着您的马车,等到上太后那儿去的时候让我登上您的马车,我就心满意足了。”
    “上太后那儿去?”
    “您已经忘了?怎么!对我说来这么重要的一个条款,您已经抛在脑后?对您说来是多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啊,我的天主!我要是早知道如此,一定向您要加倍的钱。”
    “我考虑过了,公爵夫人,我不跟您去了。”
    “真的!……为什么?”
    “因为我对您无限信任。”
    “听您这么说,我真是太高兴了!……但是我怎么取那十万埃居?……”
    “在这儿。”
    总管在一张纸上草草地写了几个字,交给公爵夫人。
    “钱已经付给您了,”他说。
    “这一手真漂亮,柯尔培尔先生,我也要报答您。”
    她说着说着,笑起来了。
    德·石弗莱丝夫人的笑声低沉,听上去阴森可怕。凡是感觉到青春、信念、爱情、生命在自己心里跳动的人,都宁可听哭声,也不愿意听她这凄惨的笑声。
    公爵夫人解开紧身衣的上部,从肤色变成红色的胸口前面取出一小卷用火红色缎带扎住的纸。她青筋暴露的双手刚才猛地一使劲,衣服的搭扣已经一齐解开。取出信纸时,擦出痕迹来的皮肤不怕害臊地显露在总管的眼前。这样奇怪的事先防范工作使总管感到万分惊奇。公爵夫人还在笑。
  “瞧,”她说,“德·马萨林先生的原信。您到手了,而且德·石弗莱丝公爵夫人在您面前解开了衣服,倒好象您是……我不愿意在您面前提到一些会使您感到骄傲或者感到嫉妒的人名。现在,柯尔培尔先生,”她一边说,一边扣着搭扣,迅速地把连衣裙的上身扣好,“您的好运气已经结束了,送我到太后那儿去吧。”
   “不行,夫人。如果您再一次失宠于太后陛下,而王宫里的人又知道我是您的引荐人,太后这一辈子也不会饶恕我。不行。宫里有忠于我的人,他们会想办法让您进去,而又不连累到我。”
  “随您的便,只要我能进去就行。”
  “能治好病人的那些布鲁日的修女,您怎么称呼她们的?”
  “贝吉纳。”
  “您现在是一个贝吉纳。”
  “好吧,不过到时候我可得变成不是贝吉纳才行。”
  “那是您自己的事。”
  “请原谅,请原谅!我不愿意冒不让我进去的危险。”
“那还是您自己的事,夫人。我要给太后陛下宫里的值班侍从贵族的贴身男仆头子下命令,让一位带着能减轻陛下病痛的妙药的贝吉纳进去。您拿着我的信,药品和解释由您自己负责。我只认识贝吉纳,不认识德·石弗莱丝夫人。”
  “这没有关系。”
  “介绍信在这儿,夫人。”


第一八一章 熊皮①

    柯尔培尔把这封信交给公爵夫人,然后从她身子后面把椅子轻轻端开。
    德·石弗莱丝夫人随便地行了一个礼,就出去了。
    柯尔培尔认出了马萨林的笔迹,又点了点信的数目,然后打铃叫他的秘书,吩咐他到家里去把最高法院的推事瓦内尔先生请来。秘书回答说,推事先生按照他一向的习惯,正好刚进入府邸,来向总管报告当天最高法院开庭处理的一些案件的主要情况。
    柯尔培尔走到灯前,重新阅读了去世的红衣主教的信件。他认识到德·石弗莱丝夫人刚交给他的这些信件的全部价值,一连微笑了好几次。他用手托着他那个大脑袋,深入地考虑了几分钟。


①法国有句谚语:“不应当出台那张还没有打到的能的皮。”意思是:“不要过早地乐观。”来源于拉封丹的寓言《熊和两个伙伴》。此处的“熊皮”指总检察长的职位。


    在这几分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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