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凯惊奇地望着国王。
“我没有准备好,陛下,”他说,“可是我会即席发言的。我完全了解所有的情况,不会感到为难的。我只有一个问题,陛下准许我问吗?”
“您问吧。”
“为什么陛下不给他的首相这样的荣幸在巴黎就通知他呢?”
“当时您在生病,我不愿意使您疲劳。”
“从来没有一件工作,从来没有一次说明会使我疲劳的。陛下,既然对我来说,请求国王做一次说明的时候已经到了……”
“啊!富凯先生!说明什么呀?”
“说明陛下究竟对我有什么意图。”国王脸红了。
“我受到了诽谤,”富凯激动地说,“我应该提请国王主持公道进行调查。”
“您对我说这些是毫无用处的,富凯先生,我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
“如果没有人对陛下讲那些事情,陛下是不可能知道的,我可什么也没有对陛下说过,虽然别人一再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国王说,他急着想快点结束这场令人尴尬的谈话。
“我谈正题了,陛下,我控告一个人在陛下面前陷害我。”
“没有人陷害您,富凯先生。”
“这个答复,陛下,向我证明我是对的”
“富凯先生,我不喜欢别人控告。”
“可是有人受到了控告!”
“我们对这件事讲得太多了。”
“陛下不愿意我为自己辩护吗?”
“我对您再说一遍,我没有控告您。”
富凯向后退了一步,微微弯了弯腰。
“他肯定打定了主意,”他想,“只有不肯后退的人才这样固执。不去看眼前的危险,那是瞎子;不去避开这种危险,那是笨蛋。”
他又高声说:
“陛下找我来是有工作要我做吗?”
“不,富凯先生,是我要给您一个劝告。”
“我恭敬地等候着,陛下。”
“您休息去吧,我请求您书富凯先生,不要浪费您的体力,三级会议开的时间很短,当我的秘书们结束会议的时候,我不希望在法国有两个星期的时间老谈论这些事情。”
“陛下关于这次三级会议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有什么说的,富凯先生。”
“没有什么对我,财政总监说的吗?”
“您休息去吧,我请求您,这就是我要对您说的话。”
富凯咬着嘴唇,低下头来,头脑里肯定有什么不安的想法。
这种不安也感染到国王身上。
“是不是您对要您休息感到不高兴,富凯先生?”他问。
“是的,陛下,我不习惯休息。”
“可是您有病,应该照顾您。”
“陛下不是对我说到明天要发表演说?”
国王不回答了,这个突然的问题使他感到尴尬。
富凯感觉到了这种犹豫的态度的重量。他相信在年轻的国王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危险,这叫他更加猜疑了。
“如果我显得害怕,”他想,“我就完了。”
国王只是对富凯的猜疑感到不安。
“他是不是嗅出了什么啦?”他喃喃地说。
“如果他开始时讲的话很严厉,”富凯又想,“如果他找一个借口生气或者装做生气;我怎么从这儿脱身呢?把气氛稍稍稍缓和一点儿。古尔维尔的话是有道理的。”
“陛下,”他突然说,“既然国王仁慈,关心我的健康,甚至不要我担任任何工作,是不是我明天可以不用参加会议了?我将利用这一天睡在床上,我将请求国王把他的医生让给我,好替我开一种药,医这种该死的发烧。”
“就照您所希望的去做吧,富凯先生。您明天可以休假,您明天会有医生的,您会恢复健康的。”
“谢谢,”富凯鞠了个躬,说道。
接着他作出了决定。他问:
“是不是我没有这种荣幸领国王上美丽岛我那儿去了?”
他正面望着路易,想看看这样一个建议有什么结果。
国王脸又红了。
“您知道,”他想尽力装出微笑的神情,说道,“您刚才说的是:上美丽岛我那儿去?”
“是这么说的,陛下。”
“那么,”国王依旧用诙谐的口吻说,“您不再记得您已经把美丽岛给我了吗?”
“这依旧是算数的,陛下。只不过,由于您还没有得到它,所以您要去占有它。”
“我很愿意这样做。”
“此外,陛下的意图和我一样。因此我无法对陛下说,我看到国王的所有卫队为了占有它从巴黎来到这儿,我感到有多高兴,多骄傲。”
国王结结巴巴地说他并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才带他的火枪手来的。
“啊!我也正是这样想,”富凯激动地说,“陛下知道得很清楚,您只要手上拿着一根细软的棍子去那儿,就能够打倒美丽岛上所有的防御工事。”
“哟!”国王大声叫起来,“我可不愿意它们倒下来,这些漂亮的防御工事造起来花了很多代价。不!让它们留下来对付荷兰人和英国人吧。我想在美丽岛看到的,您是猜不到的,富凯先生,那就是在田地上和沙滩上的美丽的农妇、姑娘和女人,她们的舞跳得真好,穿着鲜红的裙子,真迷人!财政总监先生,别人对我夸奖过您的女奴仆呢。让我瞧瞧她们吧。”
“只要陛下愿意。”
“您有没有什么运输工具?如果您愿意,明天就去。”
财政总监觉得头上挨了一棍,虽然这一下敲得并不灵巧,他回答道:
“没有,陛下,我不知道陛下有这样的愿望,我更不知道陛下这样急着想见到美丽岛,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不过,您有一只船吧?”
“我有五只,可是它们有的在港口,有的在潘伯夫,要到它们那儿或者要它们回到这儿,至少要二十四个小时。我是不是需要派一个人送信去?我一定要这样做吗?”
“再等一等;让您的热度退了再说,等明夭吧。”
“确实这样……准知道到了明天我们不会有千百种别的想法呢?”富凯说,他从这时起不再怀疑了,脸变得十分苍白。
国王颤抖了一下,把手伸向他的小铃,可是富凯拦住了他。
“陛下,”他说,“我烧得厉害,全身冷得发抖。如果我再多待一会儿,我很可能昏过去。我请求陛下恩准我回去睡在被子里。”
“确实您在发抖,看上去叫人难受。去吧,富凯先生,去吧。我会派人来了解您的病情的。”
“陛下待我太好了。过一小时,我便会觉得好得多了。”
“我想派一个人送您,”国王说。
“遵从陛下的吩咐,我会很乐意地靠在一个人的胳膊上。”
“达尔大尼央先生!”国王一面拉铃一面叫道。
“陛下!”富凯带着使国王身上发冷的笑容说,“您派一位火枪队队长陪我回去吗?这种荣誉使人太难理解了,陛下!一个跟班就够了,我请求您。”
“为什么呢,富凯先生?达尔大尼央先生每次陪送我都非常好!”
“是的;可是,他陪送您,陛下,这是为了服从您,而我……”
“怎么样?”
“而我呢,如果我不得不和您的火枪队队长一同回去,那么人们到处会说您叫他逮捕了我。”
“逮捕?”国王重复说了这两个字,他的脸色比富凯还要白,“逮捕?啊!……”
“他们为什么不会这样说呢!”富凯一直笑着说,“我可以打赌,有些人是那样坏,坏到会嘲笑这件事。”
这句俏皮话使国王张皇失措了。富凯这样机智这样快活,以致路易十四面对着他所考虑的事情只有后退了。
达尔人尼央先生来到后,接受了指派一名火枪手陪送财政总监的命令。
“不必了,”财政总监说,“剑换剑,我觉得古尔维尔也一样,他在下面等我。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和达尔大尼央先生在一块儿。我很高兴他能看到美丽岛,他对那些防御工事是十分熟悉的。”
达尔大尼央弯了弯腰,他一点儿也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
富凯又行了礼,装做象一个散步的人那样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他一走出城堡,就说:
“我得救啦!啊!对,你将看到没丽岛,毫无信义的国王,可是我可不再会到那儿去了。”
他走远了。
达尔大尼央留下来和国王在一起。
“队长,”国王对他说,“您在离一百步远的地方跟踪富凯先生。”
“是,陛下。”
“他回到他的住所,您就跟他进去”
“是,陛下。”
“您以我的名义逮捕他然后您把他带到一辆四轮马车里关起来。”
“关在一辆四轮马车里?好的。”
“用这样的办法他一路上就不能够和任何人说话,也不能够把纸条扔给他碰到的人了。”
“这样做是相当困难的,陛下。”
“不会的。”
“请原谅,陛下,我不能把富凯先生闷死,如果他要求好好呼吸,我不会禁止他,而把车窗关起来,把皮帘遮起来。他可能从车门向外大声喊叫和扔纸条的。”
“这一点早已预料到了,达尔大尼央先生,马车上装着铁丝网,可以防止您说的这两件麻烦事。”
“一辆装着铁丝网的马车?”达尔大尼央叫起来。“可是半个小时里面是做不出一个马车用的铁丝网的,而陛下命令我马上就到富凯先生家里去。”
“我说的这辆马车全都准备好了。”
“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队长说“如果马车全都准备好了,太好了,我们只要把它送到那儿去就行了。”
“马车已经套上了马。”
“啊!”
“车夫和马夫都在城堡的下面的院子里等着。”
达尔大尼央鞠了一个躬。
“现在,,他又说了一句,“我只要请示国王把富凯先生带到什么地方去。”
“先带到昂热城堡。”
“很好。”
“以后再瞧吧。”
“是,陛下。”
“达尔大尼央先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