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儿,卡杜达尔停了下来,接连学了三次猫头鹰的叫声,稍许过了一会儿,他带领的三百人已经围在他的身边了。
在特莱弗莱昂和圣诺尔夫方向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不过这还不是旭日东升的光芒,而只是晨曦初露时的微光。
地上升起一片浓重的雾气,五十步以外就看不清。
卡杜达尔像在等什么消息,以便再往前挺进。
突然他们听到五百步开外响起了一声鸡叫。
卡杜达尔竖起耳朵,他手下的人相视而笑。
鸡又啼了一次,比刚才一次近了些。
“是他,”卡杜达尔说,“回答!”
离罗朗三步远的地方响起了狗吠声,声音像极了,年轻人虽然早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用眼睛去搜索这只在凄厉吼叫的畜生。
几乎就在同时,他们看到浓雾中有一个人在迅速迎来,他越靠近,他的形象也越清晰。
来人发现两个骑马的人,便走了过来。
卡杜达尔往前走了几步,一面把手指伸在嘴上,要对方和他轻声地讲。
因此那个人一直到靠近将军的身边时才停住了脚步。
“怎么样,刺儿花,”乔治问,“我们抓住他们了吗?”
“就像小老鼠在鼠笼子里一样,如果您愿意,他们没有一个回得了瓦恩。”
“那真是再好没有,他们有多少人?”
“一百个人,由将军亲自率领。”
“多少辆大车?”
“十七辆。”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走的?”
“他们离这儿大概有四分之三法里。”
“他们将走哪条路?”
“走冈尚去瓦恩那条路。”
“因此如果我们顺着默孔到普莱斯科普一线展开……”
“你就把他们拦住了。”
“这样就行。”
卡杜达尔叫他四个副官过来:冬之歌,向前冲,劈空和弹盒。
他们过来以后,他向每个人下了命令。
每个人都学了一下猫头鹰叫,带着五十个人离去了。
雾越来越浓,因此那每组五十个人走出一百步路以外,便像影子一般消失了。
卡杜达尔和剩下的一百来个人,还有金树枝和刺儿花停在原地。
卡杜达尔回到罗朗身边。
“那么,将军,”罗朗间他,“一切都像您预料的一样吗?”
“嗯,是的,基本一样,上校,”朱安党分子回答,“半个小时以后,您可以自己去判断了。”
“雾这么大,是很难判断的。”
卡杜达尔向周围望了望。
“半小时以后,”他说,“雾就会消散。您愿意不愿意利用这半小时稍许吃一点喝一点?”
“是啊,”年轻人说,“我承认走得有点儿饿了。”
“我呢,”乔治说,“我有习惯在战斗之前要尽量好好地吃一餐。”
“那么您要参加战斗了吗?”
“我想是的。”
“和谁打?”
“和共和分子叹,不过我们是和阿特里将军打交道,我怕他不会不作抵抗就投降的。”
“那么共和国军队知不知道他们要和你们打仗。”
“他们没有想到。”
“因为这是一次突然袭击?”
“不完全是,因为待会儿雾会消失,那时候,他们就会像我们看到他们一样看到我们。”
这时候,他回头对一个似乎是负责给养的人说:
“蓝见愁,”卡杜达尔问,“有没有什么可以给我们当早餐吃的?”
蓝见愁点了点头,走进树林,牵着一头驮着两只篮子的驴子走了出来。
马上,一件披风铺在二个土丘上,披风上放上一只烤鸡,一小块新腌猪肉和一些面包和荞麦面饼。
这一次,蓝见愁比较奢侈:他搞来了一瓶葡萄酒和一只玻璃杯。
卡杜达尔向罗朗指了指这张已经安排好的桌子和临时放上的菜肴。
罗朗跳下马来,把疆绳交给一个朱安党分子,卡杜达尔也照此办理。
“现在,”他回头对他的人说,“你们有半个小时可以做我们做的同样的事情;如果半小时以后还没有吃完早饭,你们就得空着肚子打仗。”
这个邀请就跟一道命令一样,被迅速而正确地执行了。每个人都从自己身边的袋子里或者衣袋里掏出一块面包或者一张荞麦饼,学着将军的样吃了起来;将军已经为自己和罗朗把鸡撕开了。
因为只有一只杯子,两个人就在同一只杯子里喝酒。
他们两人就像在一起打猎后正在休息片刻的两位朋友一样并肩坐着,这时候天慢慢地亮了起来,就像卡杜达尔刚才说的那样,雾逐渐稀薄了。
不久就可以看到近处的树木,接着又看清了右面的从默孔到,冈尚一带的树林的轮廓,左面的普莱斯科普平原向地势较低的瓦恩方向伸展过去,平原中央有一条小河。
可以感觉得到,这块自然倾斜的土地是朝着大西洋方向伸去的。
很快就看到了从冈尚到普莱斯科普的大路上有一长列大车,它的后面几辆隐没在树林里面。
这长列大车一动也不动,显而易见,有什么没有预见到的障碍使它们难以前进。
果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第一辆大车前面八分之一法里的地方,向前冲,冬之歌,劈空和弹盒带着他们两百个人挡住了道路。人数占劣势的共和分子——我们已经讲过他们只有一百个人——已经停止前进,他们在等待大雾全部消散,以便弄清他们要对付的敌人的数目。
人和车子都被围在一个三角形包围圈里面,卡杜达尔和他的一百来个人是这个三角形的一条边。
一看到这些被三倍兵力包围起来的少数的人,一看到这些标志着共和国蓝军的制服颜色,罗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至于卡杜达尔,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在吃他的早餐。
围在将军四周的一百来个人,似乎没有一个在注意他们眼前的情景,就仿佛他们在等待着卡杜达尔向他们下达要注意对方的命令。
罗朗只要对那些蓝军看上一眼,便知道他们已经身陷绝境了。
卡杜达尔一直看着在年轻人脸上先后出现的各种不同的感情变化。
“怎么样,”等了一会儿这个朱安党分子问他,“您觉得我的部署好不好,上校?”
“您更可以说这是您的提防措施,将军,”罗朗带着讥讽的微笑说。
“这难道不是第一执政的老办法吗?”卡杜达尔问,“尽量利用自己得到的优势。”
罗朗咬咬嘴唇,他没有直接回答保皇派领袖的问题。
“将军,”他说,“我想再得到您一次照顾,希望您不要拒绝。”
“什么照顾?”
“允许我到我伙伴那儿去,一起被你们打死。”
卡杜达尔站起来。
“我正在期待着这个要求。”他说。
“那么,您同意了。”罗朗说,他的眼睛里闪现出喜悦的光芒。
“是的,可是在这之前,我也要请您办一件事。”保皇派的首领庄严地说。
“请说,先生。”
“做我的谈判代表,到阿特里将军那儿去,行吗?”
“什么目的?”
“在开始战斗以前,我要向他提几个建议。”
“我猜想,在这些承情您想要我带去的建议里面,不会有放下武器的建议吧?”
“相反,您知道,上校,首先就是这一条。”
“阿特里将军是不会投降的。”
“有可能。”
“那怎么办?”
“那么我给他另外两个他可能接受的建议作选择,我相信这是无损于荣誉的。”
“哪两个?”
“到时候我再对您说,先说第一条。”
“您措辞吧。”
“是这样的。阿特里将军和他一百个士兵被三倍于他的兵力包围了:我可以饶他们性命,可是他们要放下武器,并发誓五年以内不在旺代地区再使用它们。”
罗朗摇摇头。
“这总比把他的人消灭掉的好,是吗?”
“就算是吧;可是他宁愿他的人被消灭,而且自己也和他们一起被消灭。”
“不管怎么样,”卡杜达尔笑着说,“您不认为首先征求他一下意见更好些吗?”
“对。”罗朗说。
“那么,上校,劳驾请骑上马去见将军,把我的建议转达给他。”
“行。”罗朗说。
“把上校的马牵来!”卡杜达尔对保管马的朱安党分子说。他把马牵来给罗朗。
年轻人跳上马背,看着他迅速地越过了他和被阻住的车队之间的空地。
在这列车队的侧面有一群人;很清楚那是阿特里将军和他的几名军官。
罗朗向这群人奔去,他们在离朱安党分子大概有三枪射程的地方。
阿特里将军看见来了一个穿共和国上校制服的军官真是惊得目瞪口呆。
他离开那群人,迎向使者走了三步。
罗朗告诉了自己的身份,说明他为什么会在白军之中,随后他把卡杜达尔的建议转达给阿特里将军听。
就像年轻人预见的那样,阿特里将军拒绝了。
罗朗又回到卡杜达尔那里,心中充满了喜悦和骄傲。
“他拒绝了!”在对方能听见的距离便叫了起来。
卡杜达尔点了点头,表示他对这个拒绝一点也不感到惊奇。
“那么,既然他不肯放下武器,”他说,“那就把我第二个建议转达给他;要和您这样一位光明正大的仲裁人相称,我不愿意做任何亏心的事情。”
罗朗弯弯腰。
“第二个建议是这样的:请阿特里将军向我走来,走到我们两支部队的中间;他可以携带和我同样的武器,也就是他的军刀和两把手枪,事情就在我们两人之间解决;如果我把他杀了,他手下的人就按刚才我说的条件投降,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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