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许,未来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预知。
就像现在,他实在不知道向来寡言的杨慕次居然也有话唠的潜质。
他本来不算严重的伤简直有加重的趋势了。
杨慕初动了动一直在打吊瓶的手,看向不远处事不关己的肇事者——对方身上还裹着睡衣,已经睡眼惺忪地歪倒在沙发里补眠了。
当然要补眠。
他刚刚才经历了一生中最为惊心动魄的战役,没有道理不让疲惫地心休息一下。
这里虽然不如床上舒服,却也可以让他暂时的依靠。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在台上演绎过太多的悲欢,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悲欢。
我们有时抱怨命运的不公,抱怨未来可能有的困境,面对着一无所知的前路,每个人都难免有些畏惧。
我们总要忐忑、焦虑、计算,然后企图通过更多的努力和准备去埋葬可能有的困境。
哪怕现实常常让我们眼睁睁地自蹈险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弟弟,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这个弟弟,动作
钱是一个好东西。
但后世能记得谁,关键不在于一个人赚了多少钱,而是在于他怎么花的钱。
杨慕初看着身旁坐着正乖乖等待指示的杨慕次,衷心觉得钱真是一个好东西。
他从来不后悔和杜旅宁的交易,手中的钱哗啦哗啦,也有一部分被他拿来支持国民党驱逐日寇。
只是……
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他吃了药,放下手中的水杯,状似漫不经心地又瞥了一眼杨慕次,心中涌起一股担忧。
事情当然不简单。
就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真相,它们永远不简单。
有时候我们掀开帷幕以为看到了真相,可总会被真相背后的东西弄得大吃一惊。
雨后的天空总是很蓝,此时距离杨慕初受伤已近一周——时间太短了,短到杨慕次还没有查清那次刺杀的主谋。
或者应该说,他查到了,却不相信。
反正事情纷乱到已经还原不了最本真的面目,无论是国。共两党,还是被撺掇的爱国之士,无论推断了是谁,当事者也早已死在了那场硝烟里,毫无对证。
而且无论哪一种答案,也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但一周的时间,其实也很长。
长到足够杨慕次下定决心、执行原计划、李代桃僵。
——这是他一早就在准备的计划。
自从接了处座交代的任务,他就已经在观察模仿杨慕初日常的行为动作,大学里修习的金融管理也帮他很快熟悉了杨氏企业的运作。
无论是上流社会的交际,还是杨慕初偶尔抿嘴傲然的神情,他都可以镇定自若地瞒天过海。
简直就是万事俱备,他只要选一个恰当的时机就可以了。
可天知道,他已经错过了多少时机!
杨慕初从来不曾防备他,两人独处的时间可谓俯拾皆是。
可正因为此,他反而更加下不去手。
就好像‘大哥’一叫,便确定了两人之间不可违背的关系。
如果不是这一次亲眼所见他所处的位置有多凶险,他估计到现在还在踟蹰犹豫。
好在决心已下,踟蹰犹豫没有了,只不过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的纠结。
他不仅纠结,简直如坐针毡,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杨慕初还不知道这件事。
杨慕初的伤还没好,又生病了。
他不曾习武,在身手了得的弟弟面前大概只能算是文弱书生一个,现在伤上加病,简直虚弱至极。
反观杨慕次,一次次的执行任务中,身上大伤小伤不断,却向来健康。
杨慕初简直都有些嫉妒对方了。
杨慕次正将杨慕初随手放在床边的书摆回架子上,他仿似察觉了他的视线,回身温和地一笑。
他最近常常会笑。
也许是这几日扮演杨慕初已经习惯微笑,也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
看着杨慕初躺下休息,他暗自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把面上的平静抹去,换作无比的自责和歉疚。
事实上,他已经被心中称之为自责和歉疚的情绪包围了。尽管多年的军中磨砺已经培养起了坚硬的心肠,可每每面对这个人,那些所学总是派不上用场。
他轻轻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不由看了杨慕初一眼。
面前的这个人,安然入睡的这个人,有着和他相同的样貌。
这个人,是他的大哥。
他的大哥虽然性格恶劣,对他却很好。
他们以前不认识的时候,他的大哥就救过他。
怎么救?
用自己的血去救,或者几天几夜的不合眼,跟阎王去抢自己的命。
对方虽然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甚至事后携恩图报、乘火打劫。
可是自己几度危险,差点失去性命,却是由这个人救了回来。
而且对于那些图的报、打的劫,杨慕次其实并不太在意,只是面对着对方的毒舌和挑衅,他有些气不过罢了。
……
杨慕次慢慢想着,思绪渐渐飘远。
他想起他们的初识、侦缉处刑讯室的误会,想起闸北银行地下密道里的惊心动魄,又想起火车站的离别……
当他想起现在还在家里“做客”的唱戏少年,不由撇了撇嘴。
☆、第十章,锁
☆、这个兄长,陷阱
第11章这个兄长,陷阱
有人说,爱因斯坦值得人们尊敬,可亨利彭加莱一样很优秀,他掩盖了别人应得的许多尊敬。
也有人说,无论多么伟大的革命和战斗,无论它朝着多么光明的方向,所带来的也不尽然就是温暖与希望。
这个世界的道理就是这样,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而在杨慕初眼中,共。产。党——这简直就是两面性的绝佳代表了。
尽管因为杨慕次的缘故,他对共。党有过许多雪中送炭的帮助,但他从来没打算加入他们。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想过将共。党的“另一面”放大、呈现,希望借此令杨慕次有所改变。
因为信仰就毫无保留地接受共。党交代的各种艰险任务,杨慕初每每见到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身上又多了伤痕,直觉得碍眼至极。
不过,他始终没有积极地这样去做,却也并不阻止现实所带来的种种考量。
就像现在,他知道夏跃春的来意,也猜到了共。党的打算,虽然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有了应对的手段,他却并不着急出面,只施施然坐着,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喝着下午茶——好吧,是药茶,杨慕初皱着眉头。
杨公馆,书房。
杨慕次和夏跃春正面对面坐着。
杨慕次知道夏跃春,春和医院的院长、中。共地下党,也是自己大哥的同学兼好友。
夏跃春当然也知道杨慕次,但他不知道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的就是杨慕次。
不过他也不必为此懊恼,就算是与杨慕初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荣升在这里,估计也看不出这场兄弟互换的戏码。
他像往常一般,开门见山地道:“阿初,这次雷霆计划你怎么看?”
所谓雷霆计划,本是日本拟定的以侵华为目标的细菌弹实验,但因为上海的和平沦陷而告一段落了。
夏跃春有此一问,完全是因为手中的一封信——一封来自雷霆计划的主事者徐玉真所写的威胁信。
作为将徐玉真一手拉下马的杨慕初,对方简直对他恨之入骨,信中内容也极其简单——“邀请”杨慕初独自到日本茶室赴宴,否则便用最后一批细菌弹摧毁半个上海。
宴,自然是鸿门宴,去了自然是凶多吉少。
夏跃春虽然也不愿自己的好友涉险,但见“杨慕初”看完信后一言不发,又不由有些惴惴。
他本来的目的便是要对方去涉险,然后自己才有机会带着共。党的人员去拆除已经查有踪迹的细菌弹。
其实国民党也知道这件事,但在国共合作初期,对方做了甩手掌柜,自己这一方却要以大局为重,认真的去解决这次事件。
他尽量平和自然的分析完这次事件的重要性,说明已有的计划安排,末了又道——
“若是去日本茶室赴约,很可能有去无回,阿初,我们绝不能让徐玉真引爆细菌弹,但也会尊重你的决定,你如果想要退出……”
他镇定自若的欲言又止,其实内心并不像表面一样平静。
他其实心里有些矛盾——如果对方没有答应,他会软硬兼施的让对方答应;可对方真的答应了,他又会有些小小的难过。
不过这绝不会使他改变自己的决定。
那些光荣和梦想,那些信仰和未来,无一不在他平静的面目下激荡。
不过他的声音并不像他的微笑那般无懈可击。事实上面对着杨慕初,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有求于人”的时候,他总是有些小心翼翼。
他心里清楚,徐玉真邀请阿初赴宴,其实就是要加害他,雷霆计划已是她最后的筹码。
他当然不会说明这一点,而且尽量将计划说得轻松一些。
他知道,杨慕初不是□□,那些曾经给予的帮助,历历数来,大多是借了杨慕次的东风。而且就算本来还拥有的一点儿“关系”优势,大概也在一次次的利用中慢慢消磨了。
两人面对面审视着对方。
终于“杨慕初”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笑容夏跃春很是熟悉,有些玩世不恭又有些郑重,知道阿初算是答应了这次的任务,他也不由笑了笑。
国破家亡的时候,每个上前线的战士都怀着赴死的决心,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如果阿初可以用生命挽救上海,如果阿次可以顺利潜伏,那么一切便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自顾自想着,完全没有察觉“阿初”的不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弟弟,爱情
第12章这个弟弟,爱情
这一天杨慕次很忙。
他刚刚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