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举一些别的例子么?”
“不,不能。他从来没有公开做过坏事;据人家说,他对待他的农民还相当善良;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他今天还有幸享有所有权的领地里,人人像怕洪水猛兽一样怕他。话又要说回来,他同宁录一样是个好猎手'注',国王不可能得到更好的犬猎队队长了,只是也许他不是天主面前的好猎手,而是魔鬼面前的好猎手。他担任这职务比圣吕克更好,这位子起先原来准备给圣吕克的,后来安茹公爵利用权势把这位子夺走了。”
昂特拉盖说道:“你知道吗?安茹公爵还在叫你过去呢!”
“好,随他叫去;喂!你,你知道人家说圣吕克什么吗?”
利瓦罗笑着说:“不知道,他还被万岁爷关禁闭吗?”
昂特拉盖说道:“自然是啰,既然他不在这里。”
“不对,亲爱的,他昨晚半夜一点钟已经动身到他妻子的领地里去了。”
“被放逐吗?”
“我觉得十分像。”
“圣吕克被放逐,不可能!”
“这是福音书里的话——千真万确,亲爱的。”
“是圣吕克的话'注'吧?”
“不,是他的岳父布里萨克元帅说的,今天早上他亲口告诉我的。”
“啊!这是新闻又是奇闻;嗯,我认为这会损害蒙梭罗。”
比西说道:“我懂了。”
“你懂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
“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他在安茹公爵面前立下了什么功劳。”
“你说的是圣吕克吗?”
“不,是蒙梭罗。”
“真的吗?”
“真的,有半句假话就让魔鬼把我带走;你们等着瞧吧,大家跟我来。”
比西策马奔跑去追安茹公爵,后面跟着利瓦罗和昂特拉盖。安茹公爵向比西招手招了半天,也疲乏了,正在离他不太远处缓步前进。
比西赶了上去大声喊道:“啊!殿下,这位德·蒙梭罗先生是多么难得的一个人啊!”
“真的吗?”
“真叫人难以相信!”
亲王继续用嘲弄的口气问道:“你同他谈过话了吗?”
“当然谈过,他还是一个学识渊博、极有教养的人哩。”
“你问过他,他为我出过什么力吗?”
“当然,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去找他谈话的。”
公爵更显得兴高采烈了,问道:“他回答你了吗?”
“当场回答,而且彬彬有礼,我对他真是感激万分。”
亲王问道:“他对你说些什么,你说来听听,我的吹牛大王。”
“殿下,他非常有礼貌地向我承认他是殿下的供应商。”
“供应什么,猎获物吗?”
“不,供应女人。”
公爵马上变了脸色,问道:“你说什么?比西,你这样开玩笑是什么意思?”
“殿下,我的意思是他为你用他的黑色骏马强抢妇女,由于这些妇女大概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是这样一种光荣,她们大声叫喊,他不得不用手捂住她们的嘴。”
公爵皱起眉头,脸色发青,愤怒地紧紧攥住他的手指,拍马向前飞奔,比西同他的朋友们都落在后面。
昂特拉盖说道:“哎!我觉得这玩笑开得太妙了。”
利瓦罗响应道:“更妙的是,我觉得并非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开玩笑。”
比西说道:“见鬼!这个可怜的公爵,看来我好像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片刻过后,只听见安茹公爵的嗓音在大声叫喊:
“喂!比西,你在哪儿?到这儿来呀!”
比西走过去说道:“殿下,我在这儿。”
他发觉公爵哈哈大笑。
比西说道:“咦!殿下,看来我刚才对您说的话变得非常滑稽了。”
“不,比西,我笑的不是你刚才对我说的话。”
“那就算了,我宁愿这样,否则我就算有本事使得一位经常不笑的亲王开怀大笑了。”
“我的可怜的比西,我笑的是你说假话来套真情。”
“我没有,殿下,我说假话就让魔鬼把我带走,我对你说的是事实。”
“很好。那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来吧,告诉我你的小玩意儿,你刚才告诉我的那番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殿下,是在梅里朵尔树林里。”
这一次,公爵的脸色又泛白,可是他没有作声。
比西低声自言自语:“毫无疑问,公爵同那件骑黑马去强抢一名骑白马的妇女的事件有关。”
比西看见公爵不再笑了,他自己却笑了起来,还抬高了声音对公爵说道:“我说,殿下,假如为您效劳的方法中有一种是您所最喜欢的,请您告诉我们,我们马上使用起来,哪怕要同德·蒙梭罗先生争个高低也不在乎。”
公爵说道:“没错,你说对了,比西,有是有一种,我马上给你说清楚。”
公爵把比西拉过一边,对比西说道:
“听我说,我偶然在教堂里见到了一个可爱的女郎,她的脸上蒙着面纱,我只见到一点轮廓,榜样儿挺像我从前爱过的一个女人,所以我一直跟着她,到确实知道她的住处为止。我已经买通了她的女仆,拿到了她的住宅的钥匙。”
“好呀,殿下,到目前为止,我觉得一切都很顺利。”
“等一等。据说她是一个贞洁女人,虽然她又年轻又标致,又是自由身体。”
“啊!殿下,我们走进幻想的世界了。”
“听我说,据你自称,你是勇敢的,而且你也爱我,对吗?”
“这一方面我是有规定的日期的。’”
“勇敢不勇敢有规定日期吗?”
“不,爱不爱您有规定的日期。”
“好。那么,现在你是在规定的日子里吗?”
“为了给殿下卖力,我随时随地听从命令。”
“很好!你要为我干一件通常只为自己才干的事。”
比西说道:“哇!殿下,莫非是要去追求殿下的情妇,以便殿下能确定她是否真的又贞洁又漂亮?这种事我行。”
“不;问题是要知道有没有别人追求她。”
“啊!原来如此。殿下,这样问题就复杂了,请您说明一下。”
“我要你去偷偷地侦察一下,然后回来告诉我到她家里的男子是谁。”
“有一个男子么。”
“我担心是这样。”
“他的情夫,还是丈夫?”
“最低限度是一个眼红的人。”
“殿下,那就更好了。”
“为什么更好了?”
“因为这样一来您的成功机会就会加倍了。”
“谢谢!可是目前我要知道的是这个人是什么人。”
“您叫我负责去查个明白吗?”
“是的,如果你答应给我卖力的话……”
“那么等犬猎队队长的位子有空缺时,您就举荐我当犬猎队队长,是吗?”
“老实说,比西,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这次给我卖力,我一定重重酬谢你。”
“哦!原来殿下也发现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事情了。”
“已经有好久我一直对自己这样说了。”
“是低声说的吧?所有亲王说起这种事都是这样的。”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殿下?”
“你答应吗?”
“去侦察那个女人吗?”
“是的。”
“殿下,我得向您承认,这个使命不太讨我欢喜,我宁愿您派给我另一个差使。”
“你答应给我卖力,比西,现在你又退却了。”
“天哪!您是在叫我充当间谍啊,殿下!”
“不是,只是叫你为朋友尽力。再说,你也别以为我交给你做的是一件轻松的事,也许还要动刀动枪呢。”
比西摇摇头,说道:
“殿下,有些事情必须亲自下手,比如这种事,哪怕您是一位亲王,您必须自己动手。”
“那么你拒绝我了。”
“说实话,是的,殿下。”
公爵皱起了眉头,说道:
“我听从您的忠告,我自己亲自去,如果我因此而被打死或受伤,我会说我曾经请求过我的朋友比西去负责击这一剑或者受这一剑,而他生平第一次胆怯了。”
比西回答道:“殿下,您那天晚上对我说:比西,我恨国王寝室的所有嬖幸,他们遇到机会就嘲笑我们和侮辱我们,你应该去参加圣吕克的婚礼,找个机会同他们吵架而且除掉他们。殿下,我去了;他们是五个人,我只有一个人;我向他们挑衅,他们埋伏着等待我,一齐向我进攻,杀掉了我的马儿,可是我仍然打伤了两个人,打昏了第三个。今天您要求我伤害一个妇女。对不起,殿下,这已经超出了亲王能要求一个上等人为他服务的范围,所以我拒绝了。”
公爵答道:“很好,那么我就亲自去监视,自己一个人去或者像我已经做过的那样,同奥利里一起去。”
比西觉得仿佛心里去掉了一层迷雾,他说道:“您说什么?”
“怎么回事?”
“那天您看见那些嬖幸们偷袭我的时候,殿下,您是不是正在那里监视?”
“一点不错。”
比西问道:“您的那位漂亮的不知名女郎,是不是住在巴士底狱附近?”
“她就住在圣卡特琳教堂对面。”
“真的吗?”
“那个区域是谋杀人的好地方,你应该早有所闻。”
“自从那天以后,殿下是否再次站在那里监视过?”
“昨天我去过。”
“殿下看见了什么?”
“看见一个男子在那里东张西望,用眼睛搜索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大概是想看清楚有没有人在窥视他;那个人十之八九看见了我,因为他顽固地站在那扇门口不出来。”
比西问道:“殿下,那个男子只有一个人吗?”
“是的,在大约半个钟头以内只有一个人。”
“半个钟头以后呢?”
“另外一个人走来同他会合,这个人手里拿着一盏灯。”
比西说道:“哦!原来这样。”
亲王继续说:“于是那个穿斗篷的人……”
比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