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的身材极好,体态匀称,皮肤光滑细腻,特别是在这耀耀烛火之下,令人忍不住想过去摸一下……
“侯爷,都记住了吗?”赵慎琢系好衣带,突然回头问道。
觉察到赵慎琢眉间微蹙,裴岳棠眼疾手快,扯下架子上的外袍,披在他肩上,“这儿不比帝都,白天热,晚上却是冷的像回到冬日,赵少侠不要染了风寒。”
赵慎琢道谢后,默默的处理掉木桶里的水,回到卧房时看到裴岳棠已经在地图上将刚刚所报的地名全部画上圆圈,他细细检查一遍,无一疏漏。
裴岳棠看他衣衫都穿好了,才开口说话:“这么细密,果真是在城外搜索什么东西?”
赵慎琢道:“他有可能奉皇命搜查,也有可能是前朝乱党。”
“至少可以二选一。”裴岳棠苦笑。
赵慎琢道:“明日开始,我会紧盯甄刺史的一举一动。”
“不会叫衙门里的人发现吧?”
裴岳棠语气担忧,赵慎琢点头道:“不会。”
“有只让我一人知晓你之存在的办法吗?”
“理由?”
裴岳棠眼睛眨也不眨,“我们好互通消息。”
“好。”
赵慎琢回答的很干脆,让裴岳棠为之小小的兴奋,“与赵少侠必定合作愉快。”他点燃了那张地图,丢进火盆里,“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赵慎琢吹灭案上烛火,脱鞋上床。
在第一夜睡在同一张床上后,第二天夜里他们之间仿佛没有一丝半点的尴尬,继续躺在一起,各盖一条被子,临阳侯先起了话头,随意聊到困倦,然后睡觉。
灵武的夜晚冰冷,轻松愉快的聊天似乎能给人带来暖意。
裴岳棠目光复杂,包含了许多的感情和心事,但在这一刻,他能看得出他仅仅是放松愉悦的,像是抛却掉了所有的烦恼,沉浸在这一刻中。
就如同他在侯府,为家人被绑架所忧时,临阳侯的温柔体贴让他暂解愁绪。
所以,他愿尽一份心力。
哪怕,那时候临阳侯所做的一切只是虚情假意。
作者有话要说:
☆、蹊跷
第二天到了衙门后,裴岳棠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抬头一看,就能发现赵慎琢站在茂盛的树枝间向他挥挥手。
赵慎琢看到临阳侯也背着人偷偷摸摸的向自己招手示意,哑然失笑。
临阳侯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前面有人来了,赵慎琢脚下一滑,转到背面去,但树下的对话仍旧能清晰的听到。
“这是昨日案件卷宗,请贾参军过目。”
“昨日有案子?”说话的是甄赫。
“只有一名老乞丐淹死在河中,不过下官认为事有蹊跷,想请温地县的丁仵作过来再看看。”
“一个乞丐而已,至于这般大费周章吗?贾参军,前几日抓到的那几个流寇,可有调查清楚是否和前朝乱党有关?这件事才至为重要。”
“……这,下官明白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裴岳棠也从暗处走出来,继续假装闲逛,在庭院里走来走去。他晃悠到树下,再抬头看看,已经没有赵慎琢的身影。
甄赫已经走远了。
他叹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双鱼佩里的那张地图。
拿到灵武地图之后,他认真的对比过,却发现对不上。
有些山岳位置明明相同,但名称不同,不仅如此,双鱼佩上的山边是河流,但灵武地图上压根没有。
前朝废帝留下的这张东西,虽然画的详尽,但是想找到真正的目的地,却比想象中的难。
而钥匙所打开的门背后必然是祸国殃民之物,如何避开圣上和前朝乱党的眼线,让那些东西永远消失,亦是个难题。
裴岳棠正想着事情,他不是习武之人,警觉性没有那么的高,直到叶文武快要走到他近前,才发觉庭院里多出一个人。
叶文武是从甄刺史和贾参军离开的方向过来的,眉头紧皱,将心事都表现在了脸上。
“侯爷。”他唉声叹气,拱拱手算作行礼。
裴岳棠看他这般模样,便猜到是有话想对自己说,索性主动问道:“叶参军为何事忧虑叹气?”
叶文武看他一眼,又张望左右,一双手绞在一起,像有难言之隐。
裴岳棠故意说道:“叶参军不方便说,那我不打扰你,要去陪卫霖背书了。”
“诶,”他走出几步,果然听到叶文武出声挽留,“侯爷,侯爷!”他追上前来,浑身胖肉微微颤动,“实不相瞒,我刚才按例去各个参军那儿走了一圈,然后发现昨日抬来的那个老乞丐,并非淹死那么简单。”
裴岳棠露出几分兴趣,“叶参军的意思是……”
“老乞丐是被人杀了以后才推到河里,伪装成淹死。”叶文武攥紧拳头,愤愤不平之时却还记得自己身处衙门,而放低声音,“贾望那家伙明明都答应我,请温地的丁仵作重新查验了,可刚刚我亲耳听见甄刺史说要按淹死了结此案。”
“你与他说出疑点了吗?”
“说了!”叶文武狠狠地跺脚,“可是他偏说我未学过验尸,别不懂装懂,乱添麻烦。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岂会不知我祖父当年是屡破冤案的仵作。”
裴岳棠从未听说过有名的叶姓仵作,他思量一会儿,问道:“要不,我去同刺史说一说。”
叶文武却又改变态度,破罐子破摔了,“算了,刺史说的对,一个老乞丐而已,何必大费周折,咱们郡辖内的乱党都还没清除干净呢。”
说完,他摆摆手,抬腿走人。
看背影,似乎对刺史失望透顶,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裴岳棠蓦地想起一件事。
前两天,在忠记糕饼铺外,拦下赵慎琢的不就是一个老乞丐吗?
若是同一人,说糕饼铺闹鬼,转头却蹊跷的死了?
裴岳棠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叶文武的背影,脚步匆匆地去停尸房。
停尸房里只有一个小厮在打扫卫生,他见到裴岳棠,忙不迭地行礼,心想临阳侯跑到这里来作甚?
“之前是否有一位老者的尸体在此?”裴岳棠语气平和的问道。
“有啊。”小厮指向一张空着的台子,“不过刚刚被拉走了,查验过没问题的尸体,除了有家人来领的,其余都会被尽快拉走。这儿毕竟是官衙,放久了晦气。”
裴岳棠忙问:“拉去何处?”
小厮道:“北郊乱坟岗。”
裴岳棠想了下,又问:“老者长什么模样?”
“大约六七十岁,头发全白,乱糟糟的胡子留到胸口这个位置,左眼上下有一道伤疤。”小厮奇怪的看着临阳侯,不懂他怎么忽然对一个老乞丐感兴趣,“他姓名不知道,但在城内乞讨好多年了。”
正是那老头!裴岳棠转身就走。
一路向北去,他追到乱坟岗,看到的是冲天的浓烟。
熊熊火光包围了柴火堆中的人,两个衙役不时添加柴火或火油,还没靠近,已经能感受到扑面的热气,浓烟熏的人快要睁不开眼。
“你是谁?”衙役皱着眉头问突然出现的人。
裴岳棠道:“灵武司马裴岳棠。”
两个衙役一听,连忙下跪行礼。
“你们在烧什么?”
衙役道:“昨儿死的老乞丐。”
裴岳棠皱眉,“我不曾听闻无家人领回的尸体会被焚烧。”不管什么身份,都讲究死有全尸。
衙役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答道:“我们是奉了贾参军的命,说是老乞丐长年流浪,身上染着病,如果随便就地埋了,万一哪一日下大雨,又把乱坟岗冲了,尸毒顺着泥水流到河中,不是害人吗?”
害人?怎么看着像毁尸灭迹呢?!
裴岳棠最后看一眼火堆,尸体早已救不出来,他一言不发的回道官衙,在先前待的庭院里继续转悠,冷不丁地一颗人头出现在他眼前。
“……”裴岳棠吓一跳,看着赵慎琢脚背勾在树枝上,倒吊在自己面前,幸好头发全部整整齐齐的束起,还不算太吓人。他赶忙看向周围,屋前走廊上,生怕有外人在场。
赵慎琢提醒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裴岳棠松口气,问道:“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赵慎琢反问:“不是你要知晓我的存在吗?”
裴岳棠听了,微微一笑,抬手拂过赵慎琢头顶,扫去一片落叶。
赵慎琢扫一眼晃悠悠飘落的树叶,脚上用力,轻轻一晃,稳坐在树上。“侯爷在想什么?”
裴岳棠背靠树干,假装看在屋顶上嬉闹的两只猫,将事情前后一五一十的轻声说给赵慎琢听,“……甄赫、叶文武、忠记糕饼铺,他们到底是什么立场,有什么联系。”
“若叶文武是圣上的人,是在给你提供线索。若他是乱党,则在挑拨离间。但也有一种可能,”赵慎琢很快分析与他讲,“他与两者毫无关系,只是随口和你抱怨。而明查,有可能误伤,只能暗中行动调查。”
“嗯?”裴岳棠假装看天,实则注视着赵慎琢,奈何于背光,面孔有些模糊,但可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湛无波,美如玉珠。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一双眼睛,似乎能让心静下来。
赵慎琢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我的想法是,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如果叶文武是前两者,绝不会眼见着你毫无行动。”
裴岳棠目光一亮,“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认错
“甄刺史一直待在房内处理公务,与他见面的人无一谈及地图的事。”赵慎琢又说,“他神色淡定,偶尔哼起小曲,不像有心事。”
“我明白了。”野猫突然警觉,一前一后跑走,随后裴岳棠看见远处一道蹦蹦跳跳的身影,提醒道:“有人来了。”
一片绿叶落在肩头,树上又没了人影。
他拂去落叶,向过来的人迎面走去。
还没到近前,来人已经大声唤道;“裴司马,裴司马!昨天那本书我已经全会背了!”
裴岳棠笑着牵起他的手,“我听你背。”
“好!”卫霖欢喜的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