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慢慢临近,刮起的风在地上弄得飞沙走石。直升机上的探照灯在地上照射了很久,尤其在我们藏身的石头多照了一会儿,让我很是忐忑不安。幸好,石头很大,呈倒三角,下面的空间正好可以放置我们的汽车,探照灯照射过来灯光被石头挡住了。
直升机盘旋一会,终于慢慢飞走了。
我舒了一口气,而穆子君抓住我衣角的手也颤抖着放开了。
“没事!不要担心!”
我拍拍她的肩膀,她很为难地避开。
“你睡吧!明天早上我们再走,这里还算比较安全。”我再给她加上一件衣服。
望着远去的直升机,我明白为什么这些特工那么快就找到我们的原因了。肯定是他们通过那一次电话查到我们的具体位置,然后通知正好在本地的国安局部下乘坐直升机过来的。在深山中,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声波都被高山所挡住,而且声波都有固定的方向,所以声音传不远,也难怪当时我没有听到。
我们在石头下面度过了一个晚上。
晨辉斜着石头照来,透过被子弹穿透地七磷八孔的车窗,斑点的阳光洒下来。一群活泼的小鸟开始清晨的锻炼和觅食,偶尔还有一两只落在上方的大石头上。
我一直没有睡,眼睛盯着熟睡的穆子君。
柔和的晨曦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那么生动。此刻她的嘴角居然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看来是做了一个好梦,也许是梦到合家团圆,或者是梦到白马王子,只不知道这梦里是否有我这个失意人的存在。
顺着她的脸庞,我的目光停留在她令人遐思的雪白的脖颈,那是诱惑的天堂。此刻,那里挂着一只金项链,链心垂在下面,遮在衣服里。
我忽然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我很想看看那金项链下吊着的是什么,也许是十字架,也许是观音像,或者是别的什么。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这所谓的冲动完全是转移欲念的方式,我不是要看吊坠,我要看的也许是别的……
但我还没有那么无耻,至少还有一点良知、或者说我不想在她面前破坏仅有的一点好形象。
我伸出手去,她依然在熟睡中。
手伸到她的颈部,我慢慢拉上她的金项链。
她在继续她的美梦……
我想体验吊坠的香甜……
吊坠被我拉了上来,是一个“鸡心”,新红色的玉。
但是我却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彻底呆滞了,我脸色煞白,思维一霎那间定在那里。我从来没有如同此刻这般惶恐和无力,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望和挫败。
我辛辛苦苦追寻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了,被这个吊坠。
我以为她对我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我至少还有机会。而且由于朝夕相处,在患难中总会出现那么一点真情,我的机会也许是最大的。但现在看来,我是多么的无知。
玉是一块好玉,但它的中央被挖了一块,镶嵌着一张照片。一张让我彻底失败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人,一个英俊的男子。
英俊得让我惭愧和嫉妒,至少我们不是一个数量等级的。
这也难怪,她居然在贴心佩戴的项链上带着此人的照片。现在看来,至少他们的相貌和气度是很相配的。
但令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英俊的男子居然是一个外国人,一个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外国人。照片上的他眼神锐利,嘴角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笑容。那神态睥睨天下、傲视一切,宛如一个战场上得胜的王子,一个出类拔萃的英雄。
这就是我始终被看不上的原因?
这就是令我一败涂地的男人?
我呆滞了……
“嘭……”
就在我失神的那会儿,突然一个火花蹦现在我眼前。
糟糕——有人用狙击枪!
子弹打在后视镜上,枪声也把穆子君给惊醒了。
她一醒来就看到我手上托着她的金项链。脸色突地煞白了,尖声惊叫起来,一把夺过项链。
我回过神来,立马拉住她,探身到车座下,但穆子君极度不配合地再次尖叫,使劲地用双手拍打我。我很蛮横地硬是把她拖了下来。
我知道,我们已经中了埋伏了,要不然敌方也不会用狙击枪招呼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我们放弃抵抗,乖乖地任由他们摆布。
穆子君在车座下还在挣扎着,歇斯底里地骂着我:“你这个禽兽!你无耻、卑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为了一个项链吗?为了一个不是真人的项链?
我的心凉透了,即便是此刻处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我甚至都不想有一丝的抵抗。
四周开始渐渐围上很多人,我知道就算是现在开车冲出去也来不及了,我们彻底暴露在枪下。
穆子君见我没有任何反应,渐渐静下来,然后很快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出来吧!”是一个很好听的年轻的女子的声音。
我凄然地一笑,看着穆子君,说道:“对不起!”
她脸色煞白,呆滞在那里。然后突然一震,像是疯了一样,抓住那个玉质吊坠,用手指死劲地挖着那张照片,弄出来之后,把那张小小的照片居然塞进嘴里,疯狂一样咀嚼着,最后吞进 肚子里。
我愕然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穆子君吗?
第19章 穷途路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狼狈,这么彻底的狼狈。一瞬间,我好像失去了对自己一切的信心。那股被那几个人建立起来的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自信就那么崩溃瓦解了,我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和一片灰败。
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失神,完全失去了方寸。这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等于失去了九命猫的8条性命。我这么多年训练的磐石般的心灵居然被她这么一个动作给撕裂了。
也许,在我冷静的时候,面临这样的包围,还能有50%的希望毫发无伤地逃脱,我一向有信心。但是,在我连希望都没有的时候,从何而来的自信?
我就这么痴呆着,兴不起一丝的乐趣,平常这应该是我最喜欢的挑战,但现在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多余的。我甚至怀疑,我生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也是多余的,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不必要存在的。
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很是不应该。不,是绝对不应该。任何一个战斗团队或者阴谋实体都不会容许出现这样的失误的,这样的人的存在就是一种失败——难道我真的是这样失败?那几个家伙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远离女色。就算是生理需要,也完全可以找一个夜店解决。他们认为,女人是一切不稳定因素的缘由,是一系列失败和挫折的代名词,甚至,是一种极度的邪恶。
我想抱头痛哭,来一次轰轰烈烈的男儿泪!多年来我只流过血啊!
但是,我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善意或者恶意的表示,从车头、车窗、车顶伸出了十几把乌黑的枪。
我知道,我们现在成了这些人功劳蒲上的朱砂字了。
“咯咯……”
我抬起头来,发现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一手握着枪,一手打开了车门,然后探头进来。她很美,按照我那乱七八糟的审美观念来看,至少她能让我有那么一会儿的骚动,就像我初见穆子君所得到的震撼一样。
但是,我没有心情去欣赏她了,尽管她穿着一套女式军服,肩头的图案也代表着较高的地位——中校。她绝对不超过25,甚至可能只有18…20岁,因为她有两个很可爱的小酒窝出现在粉红水嫩的脸蛋上。
这么年轻就得到一个许多军人一辈子难以达到的高度的军衔,只能说明她是有雄厚背景和后台的。我从来不认为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子会凭自己的实力当上中校。哪怕她现在做出了一个拯救中国的贡献,也顶多得到少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相对于军队而言。
对于一个希望靠一两次完全占上风、绝对有保障的行动来得到资历和认可的“少爷兵”而言,我们是他们最好啃的石头。因为我们完全是待宰的小母鸡。
我发现这种官僚制度腐败的好处了:这个“中校”开门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的防备,就这么平平常常的打开车门,然后“轻佻”地用一把女士特制“掌心雷”对着我的脑袋。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是怎样地穷凶极恶和超强武力。就那么瞬间,我能在0。1秒内制住她,并改被动为主动,掌握战场上的先机。新手毕竟是新手,“少爷兵”也毕竟是“少爷兵”。
但是,我没有动弹,我把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浪费了。因为,我提不起一丝战斗的兴趣。
“哈哈……笨蛋!这么容易让我们抓住!之前居然逃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那些警察系统的人是不是都是软脚虾!本来还以为长得多么彪悍呢!咯咯……这个女的倒长得不错。哎,卿本佳人啊……”
“中校”真的是一个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新手,这个抓我们的任务也一定是她好大喜功,凭后台特意讨来的。刚才她又露出那么多让我无奈的破绽。尽管那么多枪管指着我,我还是可以保证赢得先机。
但是,我还是放弃了。我完全放弃了。我已经失去了逃亡的理由和动力,也失去了寻找刺激的良方。
我很累,真的很累!
“同志们,这次大家都要发财啦!这么容易就抓住这两个东突分子!”
“中校”把我们赶下车,然后十分兴奋地对手下叫嚷。但手下面无表情,只是随时注意着我们的举动,更多的枪都是直接顶在我的后背。
看看他们的服饰,除了那个不知所谓的“中校”的军装,其余人都是便装行头。手上拿着的也都是一式的中国制手枪,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装酷地戴墨镜,但看得出,他们身上都没有穿防弹衣。
我不知道是要对他们机构的节俭作风表示钦佩呢,还是要要对中国穷人作风表示无奈。
很明显,这是一群国安干探,但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一批。可能,他们是捡了秋风了,在昨天的一遍搜查之后,他们第二批正好找到了我们。不过,中国的干探们都是这副行头吗?看起来还不如以前抓我们的那些普通刑警的武装。
难道,我真的是这么微不足道?
我开始胡思乱想,我死劲地想要摆脱刚才那块玉坠带来的噩梦。
“快走!哈哈,昨天黎飞那小子还夸夸其谈让我们等他好消息。这倒好,让我占了一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