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霞：“我叫朱丽霞，你呢？”
陆文昌：“我啊，陆文昌，大陆的陆，文化的文，昌盛的昌。”
朱丽霞：“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陆文昌：“我从湘江钓鱼过灵渠，一直钓到漓江来了。”
朱丽霞：“从湖南钓到桂林，你钓鱼也钓得够远的啊。”
陆文昌：“桂林的水清，漓江的鱼肥嘛。”
朱丽霞：“那就是，去年发大水，有一条百斤重的大红鲤鱼，就在前面的象鼻潭跳龙门，好多人看啊。”
陆文昌：“真的，那我早来些就好了。”
朱丽霞：“你住哪？”
陆文昌：“钓鱼的人四海为家，你住哪？”
朱丽霞：“就住开元寺后面。”
陆文昌：“家里种菜的？”
朱丽霞：“是啊，洗好葱花，给城里的米粉铺送去。”说完，提起菜篮走了。
陆文昌：“怎么，就回家了？”
朱丽霞：“不，去坐渡船进城去。”
陆文昌：“嗨，我渡你过去不就完了。”说着把竹排靠岸去。
陆文昌：“来来，上来吧。”
朱丽霞：“那就多谢你啦。”轻盈地跳上竹排去。
陆文昌：“站好啦。”向对岸划去。
朱丽霞：“你看什么书，这样入迷？”
陆文昌：“古文观止啊，岳阳楼记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写得好啊，你识字吗？”
朱丽霞：“年少初登第，皇都得意回，禹门三级浪，平地一声雷。”
陆文昌：“原来姑娘也是长在书香门第人家，是我猛浪啦。”
朱丽霞：“我祖上做过大官，到了父辈就没落了。”
陆文昌：‘常言道，一代创业，二代保业，三代败业，有道理啊。”
朱丽霞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竹排靠岸。
陆文昌：“姑娘，你回来时，见我还在钓鱼就叫一声，我再渡你过去。”
朱丽霞：“好的，谢啦！”登岸走了。
陆文昌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西施、昭君，貂蝉、贵妃，也不过如此啊。”
这时，又一竹排划来，排上渔翁问道：“文昌，你是在钓鱼，还是在钓姑娘？”
陆文昌：“哦，是黄老伯，你可认识那姑娘？”
黄老伯：“朱家有女一枝花，气死西施老爹妈，东边日头西边雨，不知凤凰落哪家。朱家娇娇女，哪个不认识。”
陆文昌：“真可惜，如果朱姑娘生在有钱人家，准是金枝玉叶，求婚的人，踏破门坎啊。”
黄老伯：“你这个外乡人，来桂林不久，哪里知道朱家的事情。你看对岸开元寺，好大一块地盘，从前都是朱家的。”
陆文昌抬头望去，“嚯，真的好大，那么现在，朱家怎么种起菜来了呢？”
黄老伯：“说来话就长啰。”
他拔出旱烟袋，吸起烟来，烟雾袅袅，化为往事……
二
秋&；#8226；夜&；#8226；内&；#8226；朱家
客厅，一家人正准备开饭。
一老和尚进屋来，“阿弥陀佛，贫僧云游，路过贵地，请施主赐碗斋饭。”
朱大官人：“请请请，正是用膳时辰，高僧，坐坐坐。“
老和尚：“善哉，善哉，多有打扰。”坐下。
朱大官人：“打扰什么，请还请不来呢。”
丫环要给老和尚倒酒。
朱夫人：“出家人不喝酒，你在瞎掺合什么，一边去！”
朱大官人：“一杯素酒，但吃无妨。”亲自为老和尚倒酒。
朱夫人：“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老和尚：“阿弥陀佛。”
朱大官人：“高僧，请了。”
老和尚：“施主请。”
俩人把盏对饮。
朱大官人：“请问高僧，从何而来？”
老和尚：“五湖四海，飘泊不定。”
朱大官人：“老之将至，总得有个归属吧。”
老和尚：“落叶归根，倒也在理啊。”
这时，朱大官人五岁的独生女朱丽霞跑进屋来，一头是汗，一脸是泥，上桌就要抓菜吃。
朱夫人忙拉住她，叫道：“丫环、丫环，快带丽霞洗脸、洗手去！”
丫环端菜出来，拉小丽霞去。
小丽霞耍懒不肯走。
朱夫人用筷条打她，“抱她走！”
小丽霞被丫环强行抱走了，她虽在哭，却哭不出声音来。
老和尚：“阿弥陀佛，姑娘这是……”
朱大官人：“咳，老夫命薄，六十方得一女，生下来又聋又哑。”
老和尚：“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老纳来时，远远见施主屋外，枫木紫气缭绕，贫僧不才，算定三五日后，枫树必生出一朵奇花来。到时施主摘花煎汤，让姑娘喝了，定能开口说话，恢复听力。”
朱大官人：“高僧不必宽老夫的心啦，自古谁见过枫树开花呀，认命吧。”
老和尚：“霜叶红于二月花，到时自然现世。”
朱大官人：“果真如此，老夫愿将祖上遗下的一片土地，捐给高僧盖一所寺庙。”
老和尚：“如花不现，贫僧愿走遍天涯海角，为姑娘寻觅康复之丹。”
朱大官人：“多谢、多谢，饮酒、饮洒。”
老和尚爽朗地笑了。
三
秋&；#8226；夜&；#8226；内&；#8226；寝室
朱大官人坐在床上看书。
朱夫人靠在床上抽烟。
朱夫人：“你整天请些嘴抹石灰的家伙吃白食，金山也要吃崩去。”
朱大官人：“多一个人，不就多一双筷条吗，罗唆什么。”
朱夫人：“你好大的口气，医好蠢女儿，连田地都不要了。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今后你吃什么，穿什么？”
朱大官人：“这一辈子，你见过枫树开花吗？”
朱夫人：“我是怕你越老越糊涂。”
朱大官人：“高僧果能为女儿，寻觅到康复药方，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你我还能活几年，帮女儿找到婆家，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啦。”
朱夫人：“你不想活，我还要活呢。”说完就蒙头睡去。
朱大官人：“长寿是一种痛苦啊，睡觉、睡觉。”
月挂西天。
雄鸡唱晓。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夫人，夫人！”
朱夫人朦胧中问：“什么事，撞鬼啦！”
门外丫环告知：“夫人，快快起来看呀，大门前的枫树上，长出一朵大红花来，可好看了！”
朱大官人爬起来，“快摘下来、快摘下来！”一边忙忙地下床穿衣服。
朱大官人穿好衣服，去开房门。
丫环用盘托着一朵玉兰型花朵，熠熠生辉，“老爷，你看！”
朱大官人赏花，“仙花、宝花呀！”
朱夫人：“是在枫树上摘下来的？”
丫环：“是啊，我一起来就看到了。”
朱大官人：“一共有几朵？”
丫环：“就这一朵呀。”
朱大官人：“快、快，快去煎汤来！我儿有救了、我儿有救了，给我、给我，让我去煎汤。”
四
秋&；#8226；日&；#8226；内&；#8226；客厅
小丽霞捧着大海碗，一口气将药汤喝光了，突然开口道 ：“爹，这水真甜。”
一家人欢呼起来。
朱大官人一把抱起女儿，“叫爹，叫爹！”
小丽霞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朱大官人：“哎——”老泪横溢。
丫环：“老爷，夫人，恭喜、恭喜！”
朱夫人：“这还差不多，明天嫁人，省老娘一笔嫁妆。”
小丽霞：“娘，我还要喝。”
朱夫人：“还有吗，再来一碗，让她好利索。”
丫环拿碗去了。
朱大官人：“那高僧真是神仙呀。”
朱夫人：“老糊涂，明天他来向你要地盖庙，我看你怎么答。”
朱大官人：“怎么答，给呗。”
朱夫人：“你老糊涂！”
朱大官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啊。”
丫环端汤来，“老爷，昨晚来喝酒的那个老和尚又来了。”
朱大官人：“快请、快请！”
朱夫人：“老糊涂、老糊涂，气死我了！”
老和尚不请自进，“阿弥陀佛，恭喜、恭喜！”
小丽霞拍手又跳又唱：“光光头，像芋头，卖给妈妈煮芋头……”
丫环用药碗堵她的嘴。
朱大官人：“来得好、来得好，高僧乃神僧，喝酒、喝酒。”
老和尚：“酒就免了吧，但愿朱大官人不要食言才好。”
朱大官人：“好说、好说！”
朱夫人：“什么好说、歹说，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尽在糊说！”
老和尚：“阿弥陀佛，朱大官人如果为难，那么贫僧就告辞了。”
朱大官人：“高僧且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某岂能食言。”
朱失人：“你答应，老娘不答应！”
朱大官人：“夫人，请你不要陷我于不仁不义。”
朱夫人：“什么不仁不义，越老越糊涂，封他几两银子不就得了。”
朱大官人：“你你你，你才是老糊涂！”
老和尚：“善哉、善哉，施主不必争吵啦。”说完大笑而去。
朱大官人拖着女儿，追出门去，“高僧、高僧，请留步！”
五
秋&；#8226；日&；#8226；外&；#8226；桃花江
黄老伯在竹排上磕着烟锅。
陆文昌：“后来怎么样了？”
黄老伯：“怎么样，朱大官人拖着女儿，追出门去，老和尚飘飘忽忽地走在前面，双方若即若离，总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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