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是一堆尸体,底下是一条血河,血一直流到尼维尔路,并在砍来拦阻道路的那堆树木前面积成一个大血泊。那人便向这里走来,可以看到,他的一条腿有点瘸。嗅着这里的血腥味,东张西望。检阅着死人的队伍。这时他突然停下。在他前面相隔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只手在月光下的那堆死人死马中伸出来。那只手的指头上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是个金戒指。那人弯下腰去,蹲了一会儿,到他站起来时,那只手上已没有金戒指了。正在这时,他大吃一惊,他觉得有人从后面拖住他。他转过去看,正是那只原来张开的手,现已合拢,抓住了他的衣边。这人笑了起来。“呸,幸好是个死人!我宁肯碰见鬼也不愿碰见宪兵。”他正说着,那只手气力已尽便丢开了他。“怪事!”那人又说,“这死人是活的吗?我来看看。”他重新弯下腰去,抓着那只手,把住他的胳膊,搬出头,拖出身子,不一会儿,他把死人拖到凹路的黑影里去了。这是铁骑军的一个军官,一条宽宽的金肩章从铁甲里露出来,脸上血迹模糊,有一长条刀砍的伤口,他的铁甲上,有个银质的功勋十字章。那人拔下了十字章,塞在他那蒙头斗篷下面的布袋里。然后,他摸摸军官的裤腰口袋,摸到一只表,一并拿了去。随后他搜背心,搜出一个钱包,也一并塞在自己的布袋里。这个人就是我。对我来说,钱财是第一位的,什么滑铁卢,什么拿破仑,与我何干。我没有从拿破仑那里拿到一分钱。“谢谢。”突然那军官开始说话,又把我吓了一大跳。军官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显然他还没死,但离死也差不远了。“谁胜了?”他气息奄奄地问。“英国人。”我回答。“您搜我的衣袋。我有一个钱包和一只表。您可以拿去。”显然他什么也没有了,但我还是假装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我说。“已经有人偷去了,”军官说。我很想赶快离开他。军官使尽力气,举起手来,抓住了我。“您救了我的命。您是谁?”他说。我连忙低声回答说:“我和您一样,也是法国军队里的。我得走开。假使有人捉住我,他们就会枪毙我。我已经救了您的命。现在您自己去逃生吧。”“您是哪一级的?”“中士。”“您叫什么名字?”“德纳第。”“我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军官说,“您也记住我的名字,我是彭眉胥将军。”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消失在树丛中。如果他看清我的衣着和面孔,就绝不会相信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