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殊只当没看见,和萧怀瑜一句一句聊得投机,心里暗自打著主意。这小探花行事太过放肆,纵然双手梅花篆举世无双,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留在身边也没多大用处。改日寻他个短处,奏请圣上发落,让他在大牢里“出恭”去吧!
萧怀瑜不是神,猜不到梁殊这时候在想些什麽,但他对这位丞相睚眦必报的个性十分清楚……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想搀和进去,可小湖的事情自己又怎会袖手旁观。
他把眼光调向凌文湖,那家夥眯著眼,身体散了架般靠向椅背,苏清岚正在和他说著什麽,他却是嘴角微勾,双唇动都不动,脸上的表情七分不耐还带著三分的……嘲弄。
萧怀瑜突然觉得心下一凉,莫名其妙地感到那三分嘲弄针对的正是这满堂的文武大臣与……自己……他无奈地拧了拧眉,细微的动作却被梁殊看在了眼里:“莫不是茶点不对王爷的胃口?”
萧怀瑜一惊,知道自己色形於怀,忙收敛情绪,笑道:“非也非也,本王只是心生豔羡而已。”
梁殊存心打破砂锅问到底:“王爷羡慕谁?”
萧怀瑜歪过脑袋,两眼笑得如弯月一般,粉色的嘴唇启合轻缓:“羡慕梁相啊!”
梁殊面带惊异之色:“微臣哪有可令王爷羡慕之处?”
萧怀瑜侧过身子,手指点了点中堂高悬的字画:“状元丹青,探花妙笔,本王一样未得,怎不豔羡梁相?”
梁殊看似放下心来,哈哈笑道:“这有何难,如今姜状元凌探花人皆在此,王爷若有雅兴,何不各求墨宝一份?”瑜王是什麽样的人,梁殊再清楚不过,政事他是不问的,这位皇子喜欢的是风花雪月舞文弄墨。
不过……梁殊暗暗皱眉,萧怀瑜对才华出众者极为欣赏,似姜澧、凌文湖这般的士子定能博得他的好感,听他之言,显然已起了惜才之心,若一定要拿凌文湖的短儿,只怕瑜王以为自己心胸狭隘,小鸡肚肠,斤斤计较,容不得人。罢罢罢,算这小子走狗运,此次先放他一马,不过是个小小的探花,又完全不通礼数,这种人还能翻了天去?
苏清岚没心思听萧梁那边的动静,只轻声叮嘱著凌文湖莫再惹事生非。探花郎越听越厌,突然眉角一扬,笑嘻嘻地挥挥手,也不多话,头一歪,双眼一阖,懒洋洋地竟想在这大厅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榜眼老爷叹了口气,知道这小子是不听自己劝的了,见厅中并无一人注意这边的情况,方才稍稍放心,悄悄侧过身子,将凌文湖堪堪挡住。
二人上首新科状元姜澧坐得端端正正,秀丽若女子的脸庞散发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似乎不经意间皱了皱漂亮的长眉,随即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打量中堂上高悬著的梅花篆字幅,良久,细碎的牙齿狠狠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的神色。
萧怀瑜的目的达到,也不便再在字画上多费唇舌,自己将话风一转,七拐八绕竟转到了哪条街又出了什麽新店,店里卖的都是些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据说全是从罗刹国运过来的玩意儿,中原极少见到,梁殊连连点头称是。
厅内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说著吉祥话,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见日头西斜,有相府执事进来禀报,询问酒席摆在何处,众人这才发现天色将晚,梁殊一迭连声地催促置备寿宴,带著一干贺客往後花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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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於又正式回来了,基本还是一天一更,因为白天时间很少,晚上回家9:00之前是不属於我自己的,所以更新都在9:00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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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凌文湖回家时刚过二更,相府的寿宴并未结束,他却烦了身边有只苍蝇一直吵闹不休,寻个托辞离开了相府。反正他“日前吃得太多”,中途退席非但没人拦阻,倒有几名不屑五谷杂粮之气的“君子”掩面偷笑,殷切劝他赶紧回府清清肠子。
夜风轻轻吹拂,滑过微烫的脸颊,探花郎缓缓抬头,半弯勾月悄悬,好似公子瘦削的脸庞,笑意温和,嘴角却挂著擦也擦不干净的血痕,无力地拉住他的手,边咳边劝:“小湖,别伤心,人还能躲得过个死字麽?可惜我没能给你留些什麽,只有……”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公子喘著气,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是爹爹留下来的手迹,我离家时什麽也没带,只带了它聊慰思念之情,赠给你吧!你不是喜欢随我练字吗?这手迹虽然不值一文,可在我心中却是无价之宝,你以後若想练梅花篆,就照著临摹吧!”
或许是喝了点儿酒的缘故,凌文湖竟有些情难自禁,喃喃唤道:“公子……”公子走了有多少年了?坟前梨枝早已生根成树,每逢三月,满树梨花飘香,探花郎突然有种冲动,想去瞧瞧那梨树,闻闻那梨花的清香,梨花的香淡淡的,就象公子身上那股温雅的味道,令人闻之忘俗,流连忘返。
说去便去,他打定主意,转身拐上一条小路,不想,却听有人连连高呼:“公子……公子……”凌文湖愕然回首,远远的,一个瘦小的身影急匆匆赶来,他站著没动,心里却满满全是苦涩,已经到家了吗?看来今夜是不能去瞧瞧公子了。
那身影走到他身边,带著几分焦急:“公子,您可回来了。”不由分说,拉著凌文湖往回便走。
探花郎哎哎哟哟地拉拔著那人的手:“小晏,轻点儿轻点儿,这是赶的什麽场子?府里著火了吗?”
小晏长著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拿眼瞪人也没有什麽可怕的气势:“瑛王来了,等您一个下午。”
凌文湖愣了愣,旋即换上一副嘻皮笑脸的表情:“啧啧,他不用做事的吗?再说,今儿个丞相大寿,我这种尚无官职的小探花怎好缩在家里,他不是白等吗?”
小晏突然叹了口气,话语里带著几分无奈:“公子,您这脾气怎麽还是改不了?回头见著瑛王好歹别乱说话,惹他发了火谁能讨个好去……”小晏的声音越说越低,到後来突然住了嘴,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脸带怆然,眉目间流动著悲哀凄苦的神情。
凌文湖收起笑容,握住小晏的手,低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了,绝不会连累你,对不起……”
小晏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别说,公子,别说那些话!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在哪个娼寮里伺侯人呢!”他拉著凌文湖的手慢慢向前走:“我……”咬了咬嘴唇,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却仍旧毅然道:“我只是不想公子再受那种罪……”
凌文湖挣脱他的手,张开双臂从背後将他抱住,脸颊在他鬓发间轻轻磨蹭:“小晏,你放心吧!那种事其实也没什麽可怕的?想当年……”
小晏一把捂住他的嘴,恨恨道:“休提当年,现在的你可是堂堂的探花郎,口没遮拦混说什麽。”一边说著,一边还忙不迭四下里望了望,确定周围没人,方才松了口气。
凌文湖心道我不提那几位还不是全都知道,当年哪个没在我身上耍弄过,能骗得了谁?什麽好身家,什麽功名,那几个倒算是有良心的,好歹闭紧了嘴,一句不提,不过……他偷偷笑了笑,不提就真地瞒住了麽?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这污秽的背景早晚会被人查出来,到时候朝里家里有得热闹可瞧了,只希望那日子来得晚一些再晚一些,让他有时间把仇报了。
瞧瞧身边牵著他手的小晏,凌文湖眉间挂上了隐隐的担忧。迟早是要去陪伴公子的,可小晏怎麽办?难道把他一起带过去?小晏才十六岁啊……罢了,有机会安排小晏到苏清岚身边吧,这几个恩客里头,也只苏清岚稍微令人放心些,小晏跟著他想必不会太辛苦。
小晏自然不清楚他家公子心里头正在想些什麽,只知道公子有才,早晚能成人上人,这不已经中了探花吗?中了探花就是大官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公子名声受辱,必要时,他小晏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住公子的清誉。
两人各怀各的心事,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回府後,小晏想著公子身上酒味甚浓,急著去准备醒酒汤,凌文湖也不拦他,只慢慢走向卧房。不出所料,推开门,正见一名英武的男人立於窗前,鹰般的目光狠戾地落在他的脸上,嘴角微微一勾:“回来了?”
凌文湖想都没想,迅速回身关紧房门,扣上木栓,低声道:“王爷!”随即毫不迟疑地拉开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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