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理由多棒!对什么事情都很适用!虽说用得多了些,但还是很有说服力的。”说着,他把链子拴在米洛的脖子上,把他们推进那个大厚铁门里,敬了个礼,看着他们进入了城内。
“ 天知道这个集市是个什么样子?!”米洛边穿过城门边琢磨着,还没等他得出个答案,他们就随着人群涌进了一个拥挤不堪的市场上,只见那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哪都是数不清的摊位,在头顶上,还悬着一条大横幅:
欢迎来到词汇集市!
广场那头,站着五个细高个儿绅士,他们神气活现,齐刷刷地穿着丝绸礼服,戴着高高的礼帽,皮鞋上的鞋扣子闪光锃亮。他们一起来到米洛面前,突然间停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深深吸了口气,一齐打开五卷羊皮纸文件,然后依次说起话来:
“ 问候您!”
“ 向您致敬!”
“ 欢迎!”
“ 下午好!”
“ 您好!”
米洛点了点头。那五个绅士继续一本正经地读着手上的羊皮纸文件:
“ 我们奉亚撒兹国王———”
“ 即第森诺波利斯国王———”
“ 以及词汇国君主———”
“ 短语、句子和演说之国皇帝的命令,”
“ 在此热忱地欢迎你来到我们的王国,”
“ 国家,”
“ 国度,”
“ 邦国,”
“ 国土,”
“ 国域,”
“ 帝国,”
“ 领地,”
“ 公国。”
米洛越听越糊涂了:“嗨,等等,这些词不都一个意思吗?”
“ 当然。”
“ 没错。”
“ 正是如此。”
“ 对极了。”
“ 一点不假。”他们又挨个儿回答了一遍。
“ 好吧!”米洛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用不同的词来说明同一件事,这些词差别还不大,他只好又问那五位绅士:“其实,你们只用一个简单点儿的词不是更好吗?”
“ 胡说!”
“ 荒唐!”
“ 瞎扯!”
“ 荒谬!”
“ 鬼话!”
他们又合声说了一遍,继续说了下去。
“ 我们根本不关心这件事有什么意义,这不是我们该干的事呀!”第一位绅士说。
“ 再说了,”第二位又接着解释,“如果一个词和别的词一样顶呱呱,为什么不把所有词都用上呢?”
“ 而且,你还不用选择哪个词更好,多省事啊。”第三位绅士提出了建议。
“ 如果用一个词就很好,用十个词岂不是能再好上十倍?”第四位说。
“ 很明显你不知道我们是谁。”第五位嘲笑地说。
然后,他们挨个介绍了自己:
“ 我是定义公爵。”
“ 我是意义大臣。”
“ 我是精髓伯爵。”
“ 我是含意伯爵。”
“ 我是智慧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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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听完了他们的介绍,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时,咔答在一旁轻轻地叫了几声,意义大臣又说:
“ 我们都是国王的谋士,或者用正式点的术语来说呢,我们就是他的内阁。”
“‘ 内阁’有三种含义,”定义公爵真不愧叫这个名字,他对米洛开始解释“ 内阁”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第一,指的是关得严严实实的小屋子,或者是有抽屉的橱柜,可以用来储存有价值的收藏品,也可以用来展示珍奇古玩;第二,指的是大臣们的会议室;第三,指的是国王的谋士。你明白了吗?”
意义大臣向定义公爵鞠了个躬,以示感谢,又接着说:“第森诺波利斯出产世界上所有的词。在我们的果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词语,它们生长得可茂盛了。”
“ 嘿,真新鲜!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树上还能长出词语来的。”米洛有点胆怯地说。
“ 哟,那你以为它们会长在哪儿呢?”精髓伯爵生气地说。他们把米洛围了起来,上下打量,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个小孩———他居然不知道词语是长在树上的!
“ 词语还能像果子一样在树上长出来吗?!”米洛更胆怯了。绅士们只好悲哀地摇了摇头。
“ 唉,我问你,树上从来不会结出钱来吧?”
“ 这我可没听说过。”米洛说。
“ 树上既然结不出钱来,那它总得结出点什么来,为什么不会是词语呢?”智慧长官得意洋洋地嚷着,好像自己有多聪明似的。这时,绅士们都为他周密的逻辑叫起好来。
“ 依照国王的命令,这儿每周都会在广场上举行一个词汇集市,四面八方的人都赶来购买他们需要的词,或者转让他们不再使用的词。”意义大臣说。
“ 我们的工作,就是负责检查这些出售的词是不是适用,在市场上,可不能把没有意义的词或者压根不存在的词随便卖给别人。比如,你买了一个叫做‘ghlbtsk’的词,你能用来做什么呢?”
“ 这可真有点难了。”米洛想,因为有很多词语挺高深的,他还认不出来呢。
“ 但是,我们从来不会挑选词语,”精髓伯爵边和别的绅士一起在货摊上转悠,边和米洛解释,“我们可从来不管那些词是什么意思,它们是不是有用。”
“ 我们才不管这些词是不是体面或者漂亮。”含意伯爵说。
“ 我们也不管这些词是不是谨慎还是正常。”智慧长官接着说。
“ 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米洛礼貌地说。
“ 比从大木桩上摔一跤还简单!”原来,精髓伯爵一不小心,被一块木桩绊了一跤,“砰”地一声摔倒在地,痛得哇哇直叫。
“ 你怎么老是笨手笨脚的?”意义大臣批评他。
“ 我只是想说———”精髓伯爵揉着撞疼了的脑袋,“ 想说点什么。”
“ 我们都听着呢,”意义大臣气哼哼地说,“你就不能说点不危险的事么?”
精髓伯爵拍打着身上的灰,那样子可真逗乐,别人都捂着嘴偷笑。
“ 你瞧,”含意伯爵说,“你必须好好选上个词,才能表达清楚你的意思,对吧。好了,现在我们得去准备国王的宴会了。”
“ 你也会参加的,孩子。”意义大臣告诉米洛。
还没等米洛反应过来,他们就飞奔过广场,快得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样,一忽儿就不见踪影了。
“ 在集市里好好玩吧!”远远传来智慧长官的叫声。
“ 集市,指的是一个开放性的场地,或者有顶盖的建筑,它可以用来———”定义公爵又在啰里啰嗦地解释“ 集市”的定义。
不一会儿,他们的声音就被人群的喧闹吞没了。
“ 我可从来没想到词语这么麻烦,让人晕头转向的。”米洛弯下身来,抓了抓咔答的耳朵。
“ 只有用一大堆词来说明一点儿小事,才这样让人晕乎。”咔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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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心想,这可是今天他听过的最聪明的看法啦。“ 来吧,咔答,让我们去转转,这地方看着还不错。”
集市里的一场大战(1)
米洛和咔答走进集市里,只见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到处都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们推来搡去的,在货摊上讨价还价。广场上停着一辆辆从果园里开来的大木轮手推车,还有一批批来自全国各地的采购队,他们已经买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市场。装满货物的口袋和箱子堆得到处都是,准备装船开往智慧海。在市场那头,还有一队流浪歌手,在弹着琴唱着歌儿。在一片喧闹中,米洛听见各种各样的叫卖声:
“ 您瞧瞧,多水灵的‘ 如果’和‘ 但是’!这可是刚刚从果园里摘下来的!保证新鲜!”
“ 嗨!嗨!嗨!我们这儿有熟透了的‘ 哪里’和‘ 什么时候’!”
“ 这儿有词语果汁,你可以先来点儿尝尝!”
米洛看到成堆摆放的词和数不清的人,都有点晕了。有的人你还能猜出他们是哪儿的人,好多人你简直不知打哪儿来的,他们都忙着挑挑拣拣,把买下来的词装箱,一个箱子塞满了,又开始装另一个箱子———这活儿简直没完没了。
米洛和咔答在货摊上转来转去,看着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有意思的词。有些词又短又简单,很适合天天使用;有些词又长又重要,没准能派上点特别的用场。有些奇特的词,还单独装在礼物盒里,看来是专门用在法律和法令上的。
“ 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有顶呱呱的一级好词!”一个大嗓门的人在吆喝着,“哎呀,小朋友,你想买点什么吗?喏,这里有满满一口袋的代名词!或者,你想不想要点特别的名字?”
米洛以前可没想过什么词好一些,不过这些词看上去挺吸引人的,他也想试试。
“ 咔答,你瞅瞅,这些词好像还不赖。”米洛说。
“ 你要是说不错,那就差不多吧。”咔答懒洋洋地回答,因为他更感兴趣的是骨头,而不是词语。
“ 要是我买点,没准我就能学着怎么用它们了。”米洛边说,边着急地在摊上挑选起来。最后,他拣了三个词:“沼泽湿地”、“目瞪口呆”和“ 室内装潢”。他可搞不懂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些词看起来又神气又漂亮。
“ 这三个词卖多少钱呀?”他问。摊主说了个价格,米洛想了想,摇摇头,把词又放回货架上,打算继续逛逛。
“ 要不,来一磅‘ 快乐’也行,这个词可管用了,你可以用在‘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天天快乐’和‘ 快乐好运’上!”那个人继续推销他的东西。
“ 我是挺喜欢这个词的,”米洛说,“不过———”
“ 也许这包‘ 好’更对你胃口,你可以用来说‘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和‘ 一路上好’!”
米洛摸摸口袋,发现自己只有一个钢镚儿,这钱还得留着过收费站回家呢,还是什么都不买了。咔答呢,它除了一堆时间,身上一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