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山居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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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旺斯·山居岁月-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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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居岁月(1)
山居岁月
  人们常说,英国人见面时最喜欢聊的话题就是天气。想想英国变化莫测的天气,
  有时短短24小时内竟可经历春夏秋冬四个节气的变化,这种对天气的关注当然不
  足为奇。可是,当我发现普罗旺斯的男女老幼对天气的敏感丝毫不逊于我的同胞
  时,的确是大吃一惊,而且他们对天气变化的反应似乎更为激烈。在普罗旺斯,
  要是一场雨连着下了两天以上,人们就会满腹郁闷地凑在酒吧里,细数窗前滑落
  的雨滴。若是过了二月中旬,冬天还迟迟不肯离去,大伙儿就会议论纷纷,说是
  新一轮的冰河期来了。可一个短暂的暖冬同样会引起普罗旺斯人深深的忧虑,因
  为天气不冷就冻不死害虫。来年这些家伙就会钻出来祸害咱们。倘若北方突然吹
  来一股凛冽的冷空气,不少人立即就会出现哆哆嗦嗦手脚不听使唤的症状,好像
  得了轻度的老年痴呆症。而若是哪一年的夏天格外干旱少雨,普罗旺斯人中间就
  会流行起一种悲观论调,说是大旱之年必有大灾,什么森林大火啊、什么蝗灾虫
  害啊,您就等着瞧吧。
  普罗旺斯人对天气如此敏感的唯一理由只能归结于当地时常变幻莫测甚至有点严
  酷无情的气候。历年的气象数据精确记录了这种气候特征。马赛地区有气象记录
  以来的最低温出现在1956年,一场大寒潮使气温降至华氏3度,冻死了成千上万棵
  一般耐寒性的橄榄树。官方记录的最高温出现在奥日朗地区,那是2003年的八月
  ,气温突破了华氏109度。按当地人的说法,天气热得足以在人行道上煎熟荷包蛋
  。这种令人窒息的酷暑天被称作“犬日”,得名于大犬星座的主星——天狼星(
  来自罗马文canicularis dies,即the days of dog。每年七、 八月, 大犬星座
  里的天狼星会跟太阳同时起落。古罗马人相信,这两个月的酷热天气,是太阳加
  上天空中最明亮的天狼星的热能造成的。故冠之以“犬日”之称——译者注)。
  当然,既然法国人习惯给每样东西都下一个精确的定义,“犬日”自然也少不了
  明确的起止时间限定:从7月24日开始,到8月24日结束,整整一个月。这当中的
  8月15日通常都会来一场风暴潮,让酷暑稍稍得以缓解,不过为期不长。风暴过后
  ,大犬抖去一身的水汽卷土重来,有时气焰还会变得更加嚣张。
  好像老天爷觉得这样上天入地的极端气温还不足以考验人的忍耐力似的,普罗旺
  斯的降水不仅毫无规律性可言,而且雨量时常大得惊人。卡庞查(Carpentras)
  的年均降水量为毫米,在它面前,年均降水量毫米的多雨之城伦敦也
  要相形见绌。二者的最大区别在于降雨的方式。在英国,全年的降雨基本上很均
  衡,有规律可循,同时雨水的规模也比较适中。而在普罗旺斯,降雨并不频繁,
  而且每次来得急去得也快,但它不来则已,一来便是倾盆暴雨,好像天神在用巨
  大的水桶往下浇似的。雨量之大之猛可以在一个早上吞噬成片的麦田、淹没整座
  葡萄园,甚至把整个村子变为泽国,人几为鱼。例如在1992年,罗马崴松附近的
  小村昂特硕在24小时内的降雨量居然高达300毫米。
  不过,满天的乌云很快就会被那举世闻名的西北风吹散。一年之中平均有100至1
  50天,普罗旺斯都刮着西北风,每次起风大约总相隔两到三天,偶尔风力大到可
  以吹起咖啡桌。有时候这种西北风真是令人手忙脚乱气急败坏。门窗不是被吹得
  吱呀呻吟,就是哐啷乱响;屋瓦被卷得稀里哗啦、满地急飞;食物被从杯盘碗碟
  里吸起来抛到半空,除非眼疾手快抓得住,否则别想在户外吃东西;它还会不依
  不饶地围着门窗紧闭的房子打转转,呜呜地低声嚎叫着,寻找可钻之隙。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白天,西北风一起,把漫天的乌云卷得无影
  无踪,天空澄明如镜,只剩下一片深邃的梦幻般的蔚蓝,宛若一张天然的明信片
  ;夜里,风把星星擦拭得分外明亮,群星在夜空里熠熠生辉,有种难以置信的清
  澈之美。空气清新而干燥,不带一丝水汽。明澈如水的光线会让最业余的画家也
  禁不住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描摹下眼前的一切。
  在我眼中,正是这世间最纯净的光让普罗旺斯的气候呈现出独一无二的魅力。无

第一章 山居岁月(2)
论春夏秋冬,每当我们走出户外,走进那闪亮的晨曦之中,整个乡间如同水洗般
  明净,让人顿觉神清气爽。我们的心情会变得格外明媚,感觉自己活力四射。在
  这样的日子里,村里人会说:“我们生活在这里有多美啊。”
  有朋自远方来
  普罗旺斯的山居岁月使我深信,一个人的个人魅力与他居住地的气候颇有关联。
  居住地气候越温暖,阁下的魅力指数就越高,在很多人眼里,您很快就能从点头
  之交或者一般朋友提升为理想的旅游目的地的主人。
  从每年二月的下半月开始,当粉白的杏花初绽枝头、点缀乡间田野之时,当微风
  中不时会有一种暖融融的气息轻轻拂弄人的感官时,有人开始从冰天雪地的北方
  打来电话。问候一下我的健康状况,抱怨一番漫长寒冷的冬天,然后看似漫不经
  心地打听打听普罗旺斯的天气。所有的寒暄都是一种默默的暗示:打电话的人急
  不可待想要出门旅行。不过在这当口,什么时候去哪儿旅行暂时都不会挑明。耐
  心些,对方不久就会开诚布公。
  时间一周一周过去,天气一天一天转暖,电话那头的询问也渐渐转换话题:你那
  边什么时候天气暖和得可以下水游泳呢?六月份时究竟会有多少游客涌到那里?
  从加莱(Calais)开车到埃克思(Aix)得走多远?然后,话题终于即将切入正题
  :你们夏天有什么计划?
  这个听上去很单纯的问题足以让人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要是我回答说打算
  去西伯利亚扑蝴蝶儿,对方会立即主动要求来普罗旺斯替我照看空房子。要是我
  说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家里悠闲度夏,那就更合他的心意了:他会立马要求来普
  罗旺斯看你,这样就轮到你照顾他了。
  我花了好几年时间在心底说服自己:每年要是没有这些远方来客,我将会备感失
  落。如果没有人来我家造访小住,除了懒洋洋地躺在泳池旁,在花园里闲庭漫步
  ,在门廊里静静地慢悠悠地享用午餐,然后睡足午觉,我真可谓闲来无事一身轻
  啊——不过,现在这样还算是我的普罗旺斯之夏吗?
  迷途奇遇基尔酒
  大多数人对经典的黑加仑白葡萄酒都不陌生:调制方法是一杯白葡萄酒对一勺黑
  加仑利口甜酒。这种餐前开胃酒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基尔”,以第戎市长克伦
  ·基尔的名字来命名,据说正是他发明了这种酒。然而,很少有人听说过普罗旺
  斯基尔酒,我也是偶然才发现的。
  这次偶遇缘于一次迷路经历。那是在旺图山以北的荒野——一片被称为“上帝背
  对着的土地”。我在一座孤零零的小村庄前停下来,想要搞清楚自己的方位。时
  值寒风刺骨的冬日,村子看起来一片寂静,村民们似乎都冬眠去了。百叶窗紧闭
  ,街道上空无一人,连猫儿狗儿也找地方躲起来了。满目之中唯一透着股生气的
  是某家大门上眨着眼睛的一串彩灯,后来才知道那是村里的小酒馆。
  它和普罗旺斯其他数百家乡下酒馆别无二致:电视机在某个角落里兀自叨唠,小
  小的酒桌,硬硬的椅子,后墙搁板上大部分的位置都被各种牌子的茴香酒所占据
  ,一台咖啡机,一台自动花生售卖机,塑料盘里一只煮鸡蛋显得那么孤单,而酒
  馆老板——一位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地读着《队报》(L’Equipe,著名的体育
  报刊)。他和我都各自保留着自己的空间。
  吧台上煮鸡蛋的旁边立着一个自制的硬纸板标牌。上面画着一大串青紫色的浆果
  瀑布般地倒进一只玻璃酒杯。下面用同样青紫色的墨水潦草地注明“正宗普罗旺
  斯基尔酒”,每杯一欧元。普罗旺斯基尔酒,我过去还真没听说过。于是我问年
  轻人它和一般的基尔有何不同?或许因为这天闲得很,他从容地对我细细道来。
  他妻子的娘家在村子不远处种着几亩葡萄,而他的岳父大人对自酿的葡萄酒颇感
  自豪。哎,可惜他的舌头好似厚木板一块,他的自豪完全是种幻觉。红酒勉强能
  够下咽,白酒则是又酸又涩,与其说是酒还不如说是醋。即使冷藏到冰点,它也
  能酸掉人的大牙;每口下肚都能叫人打个大激灵。问题是老人家还偏要把酒拿到
  酒馆里卖,为了维护家庭和谐,作为女婿的老板觉得自己有义务每个月拿上几箱

第一章 山居岁月(3)
。这样麻烦就摆在眼前了。他该怎么卖出这些可怕的泔水而又不至于冒犯——事
  实上是毒害——他的顾客呢?
  显然,基本的调味是必要的。如果更运气的话,或许能找到某种难以识破的掩饰
  ,完全盖住酒的本味。于是年轻人开始了不停地试验,往酒里对上薄荷糖浆,或
  者放入大茴香,或者加肉桂一同烫热,又或者掺上渣酿白兰地调味,可调出的东
  西一回比一回难喝。最后轮到了黑加仑利口甜酒。起初是一杯对一勺,后来对两
  勺,最后对上几乎三勺。乌拉!试验终于成功了!剩下的事就是该给这种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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