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问题出现,工人都耸一耸肩,对你报以同情。你问他们搞定这些麻烦得花
多长时间、多少钱。他们又耸一耸肩。这可说不上。老房子嘛,就是麻烦多。谁
说得准呢。于是,原来的施工计划转眼就化为美好的泡影,维修预算成了填不满
的窟窿。想赶在春季完工是不可能了,如果能在圣诞节前搞定就算不错了。
还有一些小麻烦不属于房屋结构的先天缺陷,而是由自然因素造成的。要是屋檐
下发现了马蜂窝,施工自然要停下,直到消防队的灭蜂组赶来救援。又比如,屋
旁老梧桐树的根系侵入了化粪池。蝙蝠把家安在了通风井里。或者,最让人恼火
的,山羊留下的痕迹。
过去,人们在冬夜把山羊圈进屋内避寒是很常见的,有时在房子旁边的小屋,有
时就在房内。不难想见,关进室内的山羊会在地上留下它们的印记。而且它们还
喜欢在墙上磨蹭身体,石头或灰泥表面涂上一层看不见的油脂。这样累积个二三
十年,一层厚厚的山羊油就会深深渗透进地板和墙面,由于没有及时清理和翻修
,很难再恢复原样。无论是用高压水枪冲洗,还是用漂白剂擦拭,或者用油漆一
遍遍地刷,全是白费力气。空气里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羊膻味。所以在察看一所
老房子时,一定要信任自己的鼻子:因为你当时闻到的,常常就是你今后得忍受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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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葡萄丰收,美酒飘香(1)
葡萄丰收,美酒飘香
伊丽莎白·大卫(Elizabeth David,1913 …1992)是二十世纪最出色、最具影响力
的美食作家,她曾在普罗旺斯度过了极为阴冷的冬天。凛冽的西北风从早到晚刮
个不停,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作家写下这么一段话:“恶劣的天气似乎把我们
每个人都逼到了精神崩溃的危险边缘,除此之外,这里出产的劣等葡萄酒无疑也
叫人发疯。喝这里的酒,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用平底大玻璃杯,然后对上大半杯水
。”
这段文字写于四十五年前,如今普罗旺斯葡萄酒的品质早已有了质的飞跃,可惜
伊丽莎白·大卫已无从知晓了。在梅肯每年一度的葡萄酒评选中,普罗旺斯葡萄
酒常常榜上有名。专业杂志《葡萄酒年鉴》对它们也是赞誉有加(每年都有33,
000余种葡萄酒送去匿名品尝,其中仅有10,000种能脱颖而出,在杂志上争得一
席之地)。巴黎一些餐厅的酒单上也常见它们的芳名。这些当年“劣不堪饮”的
葡萄酒究竟是如何麻雀变凤凰的呢?
总体而言,今天的普罗旺斯对葡萄与葡萄酒的重视程度要远远超过当年,这也是
为了适应日益激增的外来游客的需求和口味吧。即使是葡萄酒中最低档的日常餐
酒,其品质标准也比过去提升了许多。生产商更换了陈旧的设备,改良了酿造工
艺,葡萄酒的口味与品种日益丰富,质量更有保障。消费者再也不用担心喝瓶便
宜葡萄酒就头疼欲裂一整天了。具体说来,个人经营的独立酒庄数量的增加对于
普罗旺斯葡萄酒品质和地位的提升功不可没。
我需要先行说明的是我所谓的“普罗旺斯葡萄酒”和官方定义并不相同。要知道
,官方对某一事物的界定往往有失明晰,这实在是法兰西的一大国情。在我看来
,沃克吕兹、罗讷河口及上普罗旺斯阿尔卑斯三省出产的酒才是真正的普罗旺斯
葡萄酒。然而,政府部门里总有些头头脑脑爱故弄玄虚、玩文字游戏,这些酒都
不能被直接称为“普罗旺斯葡萄酒”。吕贝隆丘葡萄酒、 艾克斯·普罗旺斯丘葡
萄酒、旺度丘葡萄酒之类的名称允许叫,但就是不能叫“普罗旺斯葡萄酒”。官
方只把这项殊荣授予产自瓦尔省和滨海阿尔卑斯省的葡萄酒。这两个省自是欢欣
鼓舞不必说,可严格意义上它们并不属于普罗旺斯的地理范畴。当然,如果我们
有机会求教于某位相关官员,他肯定能给这种自相矛盾之处“造”出个合乎逻辑
的解释。可这种解释只会让我觉得滑稽可笑,更会让我那些经营葡萄酒庄园的乡
邻们怒火中烧。
从教皇管辖新堡地区的时代起,普罗旺斯就有酒庄能酿造上等葡萄酒,只不过寥
若晨星而已。近年来情况大为改观。人们买下荒废了多年的老葡萄园,翻修一新
,重新种上葡萄,建起新的不锈钢酒池,买来最上等的法国橡木酒桶。过去在普
罗旺斯难觅其踪的品酒顾问如今成了这些新葡萄园的座上常客。酿造过程的每一
环节在细节上都精益求精,投资力度也是相当惊人。如果把这放到全球葡萄酒业
发展的大背景下考察,情况就更令人惊叹了:大得无法想象的产量,行业新星的
迅速崛起,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加上中国葡萄酒即将打入国际市场(我本人就
有一瓶中国的长城干红),面对这个错综复杂、变幻莫测的产业,那些人如何还
敢把钱投进去?他们的胆识何来?
这其中有一些是年轻人,他们有幸继承了家族产业,雄心勃勃地要干一番大事业
。可他们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已到了夕阳红的年龄,如今投资葡萄园开始二
次创业。他们在辛苦乏味的职场打拼多年,行业背景从金融政务、营销零售到医
药电子各不相同,退休之后有了足够的积蓄,大可过上闲坐庭院观蝴蝶的生活。
然而,这些人并不打算就此颐养天年。他们需要一个项目,一个挑战,一个能让
他们黎明即起的理由。而一座葡萄园恰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甚至能给予他们更
多:运气不错的话,可以住上一幢很气派的老房子,身边聚着一帮心气相投的工
作伙伴(众所周知,种葡萄、酿葡萄酒的人个个性格好、人品佳),酿出美酒时
的那份喜悦与满足更是千金难换。
我认识几位放弃都市生活来经营葡萄园的新生代庄园主。他们都觉得现在的工作
第七章 葡萄丰收,美酒飘香(2)
比从前好得多。没有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没有日复一日的文山会海,不必再听
命于刚愎自用的董事会和吹毛求疵的股东们。诚然,他们现在得和老天爷打交道
,这位脾性反复无常的合作伙伴时不时会弄出些棘手的问题,让人忧心忡忡彻夜
难眠。可总体而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要更健康、更舒心、更自得
其乐。
要说这些二次创业的人可能赚不了多少钱也是事实。人人都知道现如今的葡萄酒
市场上存在全球性生产过剩。一座小型的私营葡萄园想在这个领域一夜掘金致富
,其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一两代人之内没可能。现实地看,最理想的收入预
期也就是每年能保证一定的利润,额外红利是生活质量的提高而不是什么优先认
股权。
那么,对于这些曾在现代职场打拼半生的归隐者而言,亲历亲为酿出的葡萄酒对
得起付出的时间、精力和投资吗?令人欣慰的是,绝大多数的努力和付出都很值
。伊丽莎白·大卫若知道这一切,也会喜出望外的。多数新庄园出产的葡萄酒并
不需要窖藏多年、留待子孙满堂时再享用,而应该趁它们还是新酒时饮用。此时
的酒浓淡适宜、果味醇厚、“酒品非常平易近人”(按我的理解就是喝起来很适
口的意思)。或者我也可以借用美国著名红酒产地纳帕谷的一句广告词:“愈饮
兴愈浓”。笑谈之间,一瓶酒很快就能喝完。
美味乳香菌
秋天来了,森林里出现了一群群躬着腰四处搜寻的人影。他们手里提着桶,挎着
篮,或拎着塑料袋,围着灌木丛打转,细心搜索蘑菇的踪影。运气好的话,他们
就能碰见一种特殊的蘑菇,橘黄色的菌伞上撒着绿色的斑点。在普罗旺斯,它可
是厨师们眼中的至宝:名叫美味乳香菌,简称为乳香菌。
乳香菌有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成员数量超过一打,不过其中大多数质粗味苦,
不堪食用。但美味乳香菌却并非浪得虚名,只要烹调得法,味道绝对上乘。松树
根部有沙质土壤的地方是它理想的生长环境,而吕贝隆山一带恰好具备这样的条
件。它的菌伞呈凹形,直径在两到六英寸之间,菌柄很短。把它切片或压碎时,
会流出一种橙色的奶液。
别让它的颜色吓得你不敢尝试。把切成厚片的乳香菌和橄榄油、大蒜、西芹放进
平底锅里快炒,片刻之间一道美味就能出锅;吃起来就好像在吃一块上好的烤肉
排,定会叫你心满意足。不过,吃完之后会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不知者恐怕会惊
慌失措。一盘乳香菌会让你的尿变成红色,饮食指南或菜单上通常可不会提及。
狗仔耐丽
1901年,查尔斯·普鲁道摩斯爵士发起成立了一个俱乐部,其会员全部是一种特
别血统的名贵狗的主人。为科学起见,在此有必要给出这种狗冗长而拗口的全称
:格里芬科萨尔硬毛指示猎犬。换言之,这是一种粗毛指示猎犬,最初由荷兰人
科萨尔培育成功。对于那些喜欢自己的狗狗留着大胡子、浑身毛蓬蓬、湿淋淋的
,样子尤其可爱的主人们来说,再没有比它更好的品种了。二十五年来,我们自
己就一直养科萨尔犬,因此非常习惯它们跟前跟后地围着我们打转,甚至可以说
上了瘾。对我们而言,房子里若没有这样一群毛茸茸、性格和顺的小家伙,就像
少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家具似的。
科萨尔犬喜欢潮湿的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