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中间第三排放两把藤椅,是为毛主席和朱老总准备的。因为当时全国正在打仗,还是“战犹酣”的时候。朱老总是很少来的,可主席每次都来。我记得头几次在我演出时,中央首长都在,那时任弼时同志很瘦,还没去苏联养病呢,后来他从苏联回来,我见到他在天安门城楼上,胖多了,可精神了。
那时我的相声节目有点儿特殊,就是说,不论什么晚会—歌舞晚会、杂技晚会,还是戏曲晚会都夹我一场相声,大概因为毛主席爱听相声吧。好像是在1950年,###同志(当时他还是办公厅主任)见我去了,非常高兴。他说:“哪一个人能使我们的主席这样高兴,只有侯宝林,侯宝林是我们的国宝。”当然,这可没有文字记载啊!
那阵儿,彭真同志是总提调,所有的晚会都归他负责。当初北京还没有文化局,叫文艺处。刚进城叫文管会,后来成立了文艺处,张梦庚任处长。后来改局了,他就升为局长,他也是主席很喜欢的一个演员。
有一次,我和他商量:“今晚有两个晚会怎么办?”他说:“你先到那边儿去,让车跟着你,你那边儿下台,大褂别脱,就跟车回来。”回到这边儿,梅兰芳的戏刚完,大伙儿正不知怎么办呢,我告诉检场的:“你搬着场面桌,顶着走,别等梅院长下来,你就把桌子摆上,我就跟着上了。”
那时候没有报幕员,不像后来,每场节目都有报幕的。那时就只有听我指挥了。等梅先生快走到下场门儿,主席站起来,把风衣往胳膊上一搭,就要走。桌子搁上了,主席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梅兰芳演完还搁个桌子啊?我们跟着就上了,主席笑了,放下衣服,坐下来听我们说相声。那时节目都长,一段相声至少是25到30分钟,尽管已经很晚了,主席还是从头到尾听完了这个节目。
主席听我说相声,喜欢用拳头打拍子,这个细节我注意过。主席擅长诗词,人所共知。那几年刚进城,是他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写字也是那几年的特好,诗词也写得多。当我在相声中提到诗词时,便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天,主席还没坐下,站着脱风雨衣,一听我说到诗词,马上转过头来给了耳朵(注意听)。我就说,最近作了一首诗,其实,诗是引用老昆曲《昭君出塞》中王龙的词儿,后来被评剧借过去了。一般主席乐的时候,就是脸憋得红红的也不出声,只有这一回,张开嘴哈哈大笑。这四句诗是:
胆大包天不可欺,张飞喝断当阳桥。
虽然不是好买卖,一日夫妻百日恩。
大概是这第四句词儿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吧?
后来政务院改成了国务院,国务院的工作加重了,主席的工作减轻了。仗也打完了,蒋介石去了台湾,主席工作少了。春耦斋的舞厅就是这时候为他盖的,我们原来是在老春耦斋演出,后来又为主席翻修了一下。翻修后,我们每周进去两次,每礼拜三、六。
主席的舞会很少有人去打扰,朱老总只去过一次,一家三口,老总、夫人,带女儿。那时候我看老干部穿布拉吉还是头一回,是康克清。江青就去过一次,还是在舞会正式开始前,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有人让我陪她跳舞,我没跳,因为我不会。陪王光美同志跳过一次,跳了一身汗,她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人家会跳,我不会,人家很累,所以后来凡是夫人们来了,让跳舞,我绝对不跳,刘主席夫妇也只是偶尔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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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听我说相声(2)
说起跳舞还让我想起一件事。一次,我被人硬拉着跳舞,边跳边说,精神不集中,一不小心正撞在主席身上,我当时很紧张,心想糟了,那种心情不亚于契诃夫笔下谨小慎微的小公务员伊万·德米特里奇·切尔维亚科夫。要知道在半个多世纪里,他毕竟是中国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最具有权威的大人物啊!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看主席时,发现他笑了,目光是那样慈祥,全然没有动怒的迹象。这件事、这令人难以忘却的目光,几十年来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
毛主席确实喜欢听相声,有人说毛主席听相声也是搞社会调查,了解民俗,了解民间的喜、怒、哀、乐。我们当时学习《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非常认真,完全按照“讲话”的精神搞节目。创作新的,整理旧的,把旧相声中那些不健康的东西去掉,创作新社会需要的相声。
1950年我们成立了“相声改进小组”,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编了4个小册子,都是新相声,使相声打了翻身仗(而且没有向上级要一分钱),这在当时太难了。首先就说我们那点儿马列主义水平吧,实在太难了,全靠“讲话”的精神作指导。主席喜欢我的相声恐怕和这一点有关,当然他也很喜欢我这个演员。
1956年,大概是由于我发表了几篇有关相声的学术文章吧,主席见到我说:“怎么,你要当博士哟!”从这句话里,我体会了主席的心情。解放后听我说相声最多的可能要算主席了,现在回忆起来,大约有150段左右,连新带旧。一些传统节目我们在外面已经不说了(不合时宜),到了主席那儿,人家说:“你还教育主席呀,外边不说的,这儿也可以说。”不过我使的传统段子都是经过自己加工整理的。旧相声中有许多低级庸俗的东西,只有经过改编的,主席才听得过去。我这个人适应性强,接受新事物快。我在台上别人看着不旧,没有旧艺人的气质,这大概也是主席喜欢我的原因吧。
《关公战秦琼》是主席喜欢的节目之一,他听我说相声没点过,说什么听什么(他喜欢的节目还有一个叫《字意儿》)。怎么知道主席重视《关公战秦琼》呢?是因为当时有好几个人跟我说。比如马专员,当时任最高法院院长,也就是老区常说的马专员,《刘巧儿》里还提到过。他说:“你写嘛,写官僚主义嘛!”习仲勋同志也说过,中央提出反对官僚主义。当时我们就搞了《关公战秦琼》,讽刺瞎指挥。这个段子后来被许多人引用,老舍先生和夏衍同志都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过文章。1960年我们在广州开创作会议,第一个引用的是陶铸同志,他说:“我们不要做韩复榘父亲那样的人,瞎指挥。”第二个人是陈毅,陈老总,他是1962年讲的。毛主席当时听了这个段子很高兴,几天后我正在表演,刘少奇主席夫妇抱着一个孩子来了,毛主席把刘主席叫到身边,让我说《关公战秦琼》。这是主席唯一一次点节目,可见这个节目在当时影响不小。
四届人大毛主席亲自提名补选10名代表,除了我,还有肖华同志。听说当时他还在劳动。四届人大是1975年元月开的,我是1974年“五一”才宣布不是“黑帮”的。但什么节目也不让上,不让工作。有个段子叫《种子迷》,我改了11稿,他们老让改,就是不通过。
1975年毛主席在湖南养病期间,特意要我为他录了12段相声,这12段相声是:《醉酒》、《婚姻与迷信》、《改行》、《串调》、《关公战秦琼》、《买佛龛》、《戏剧杂谈》、《戏剧与方言》、《卖包子》、《阴阳五行》、《卖布头》、《讲帝号》。这些节目有时电视台还放。这就是毛主席最后看到我为他说的相声了。一晃儿,毛主席离开我们已经十六年了,作此文,谨表达我对这位中国历史上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缅怀之情。
1992年7月于北京南苑中国康复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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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在兮鸡鹜翔舞(1)
侯宝林“智斗红卫兵”
侯錱
1996年年底我去香港,著名作家刘济昆先生用了一天的时间陪我。那时他好像还在胡仙的《星岛日报》兼职,平时上夜班。他能用整个白天的时间出来陪我逛街,应该是件很“奢侈”的事,需要有点“牺牲”精神。那天,我们去了好几家书店,印象中有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和三联书店,其他就记不清了。当时,他的长篇幽默小说《断雁叫西风》刚出版不久,几家书店的架上都有陈列,是否正在“热卖”之中,我不知道。但是,他的《文革大笑话》却已经印刷八版了。
刘先生原本是印尼华侨,“文革”前正值“风华正茂”,“一腔热血”回到祖国,就读四川大学中文系,不幸赶上“运动”。那是一个连国家主席且不能“自保”的年月,何况一介草民,尤其是一介有“海外关系”的草民。作家流沙河先生将他那时的处境归纳为:“以清白之身,陷文革之狱;恐惧满腹,悲愤填膺。”改革开放后,他举家返迁香港,本着“虽不能创造艺术,但能记录历史”的初衷开始创作。令人敬佩的是,他没有用他的笔去渲染“恐惧和悲愤”,而是给那些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的人们讲“笑话”。尽管他自己内心的创痛还不曾平复,还要时不时地忍受折磨。我们在山顶看夜景时,他告诉我,他会经常从梦魇中惊醒,以为又回到“文革”时的四川。我就给他讲了一个从插队同学那儿听来的故事。文革中,四川原本就是武斗的重灾区,人们正常的生产、生活已接近“冰点”。这时,全国“文革”领导小组成员之一的陈伯达又提出“揪小爬虫”的新口号。一个既不想再整人也不想再挨整的人,从城里逃出来,郁闷至极,写了一首打油诗:“人说峨嵋天下秀,我说秀个。不是城里闹‘虫灾’,哪个龟儿子来此游?”刘先生听完说,下次再版,他可以考虑把这首诗收进他的《文革大笑话》。
有关侯宝林“文革”挨斗时的传说有多种版本。《文革大笑话》中的描述我认为还应被视作“大陆版”,虽说这本书始发于香港。但书里记录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刘先生在大陆时听到和看到的“第一手材料”。其中《最高纸帽》一节是这么写的:
相声大师侯宝林被红卫兵揪出来了,大家把他押到台上批斗。
小将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