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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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处方-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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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医院最保险,哪怕前脚进了医院,后脚就死了,也同我们无干。
  要是死在这里,会跟你没完!老总也说,我们做到这一步,已仁至义尽。
  一个昏迷的女人,你留在身边,以后百口难辩。
  副总说,她这些天同我们谈判,虽是对手,也看得出人还蛮有档次的。
  为了她一个年轻女子以后还好做人,再等等给她看病的医生吧。
  老总说,你愿意留下,我也管不着。
  只是从现在开始,你的行为由你自己负责,与公司无干。
  副总说,我明白。
  医院的人说,你叫我们来,我们就来了。
  要是病人拉回医院,费用就一齐打进医药费里了。
  现在你又要我们走,开销哪里出?副总说,我来付。
  救护车走了。
  对方公司的人也走了。
  只剩下副总和女仆守着昏迷不醒的我。
  当然这都是他们以后告诉我的。
  有人敲门。
  保姆很高兴,说是英姊来了。
  没想到打开门,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他说,我是〃的士〃司机,一个女人拦了我的车,并不上车,只是让我把这个小包送到你们这里。
  说着,递过一个小纸包。
  副总接过来,给他一些钱,说这是〃的〃费。
  司机说,那女人已经给了,否则我会给她跑这一趟?话虽这样说,钱还是拿了。
  女仆说,英姊也好放心,就不怕人把东西拐了走?司机说,她记了我的车号,我要贪了她的,她还不雇人把我做了?再说,我是不敢要这东西的。
  副总说,你知道这是啥东西?司机说,我知道它干什么?我就知道人家给了钱,我把东西送到。
  至于是什么,就是犯到天王手里,我也只说不知道。
  副总说,这就好。
  英姊狡猾,她怕人做了套,诳她。
  又不愿失去了我这个老主顾。
  这样两全其美。
  保姆和副总点燃了海洛因,把烟雾向我吹去。
  就像《聊斋》里的鬼魂,被人施了一口仙气,我马上还了阳。
  仿佛赶了一万里的路,全身铅做的一般。
  但神智异乎寻常地清醒。
  我一把抢过救命的烟,饮甘泉一般,把每一丝烟雾都收迸肺里。
  片刻之后,起死回生。
  不一会儿,甚至精神百倍起来。
  我看见了粉红色的包装纸,那是英姊专用的特殊包装。
  什么都甭说,我就明白了。
  知道为了救我,他们费了苦心。
  不知英姊为什么爱用这种很性感的材料。
  它表面不平,皱折多,用时抖不干净。
  除了看起来漂亮,还不如旧报纸光滑好用,节省。
  我对英姊说过,她要为用户着想,改变包装。
  可她就是不听。
  女仆絮絮叨叨说了救我的过程。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副总。
  他个子高高,戴一副金丝眼镜,40岁上下,很斯文的样子。
  这些天,同他们公司谈判,我知道他是一个厉害角色。
  有的时候,老总都网开一面了,只有他,精明地识破我的计策,死不松口。
  我说,对不起,刚才,我出丑了。
  谢谢你,救了我。
  他说,我救了你没有什么。
  只是你明显获利的一桩买卖,就此砸了,虽是对手,我也为你惋惜。
  我说,刚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因我一时身体不适,造成中断,我们可重开谈判。
  副总说,你以为,会有一家有信誉的公司,愿意同一个吸毒者做生意吗?!一时间,如晴天霹雳。
  我以前一直以为,吸毒只是个人事情,就像打高尔夫球还是打网球,与他人无碍。
  现在才晓得,它使我名誉扫地。
  我强硬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我有时就是玩几口,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我能吸,也能戒!副总说,看你刚才发作时的样子,恐怕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
  不过,只要有决心,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祝你好运,多珍重!说完就走。
  刚吸了粉的人,心情非常好。
  生意做不成了,可认识了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男人,甚至觉得这瘾犯得值。
  我说,你不但救了我一命,还尽可能地维护了我,总要给我一个谢你的机会。
  我能不能请你吃一顿饭,好让我心里安宁?我嗲的很委婉,叫他一时想不出很好的借口回绝。
  我看出他不想同我共进餐,趁他来不及有礼貌地推辞,再将他一局。
  我说,副总一定看我是个白粉妹,就想我不定染上了怎样的脏病,没准病人膏盲,要拉一个垫被的。
  我真的只吸过不多几次,更没有往血管里打过药,所以绝没有艾滋病。
  不信,你看!我啪地一下,把套装的外衣脱下,露出黑色的蕾丝内衣。
  我把网着花纹的袖子,掳到肩膀。
  一条葱白藕节般的玉臂,横陈在副总的面前。
  他惊慌失措,连连说,你这是干什么?但我看到他的眼光紧紧地盯着尤物,不肯撒开。
  我说,向你证明啊。
  我这里冰清玉洁,可有一个针眼?那些注射毒品的老手,胳膊上哪有一块好肉?布满了针疤,美名叫〃蚂蚁上树〃。
  我跟他们不一样!副总喃喃自语着,不一样,是不一样。。。。。。我们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不,是两顿饭。。。。。。从上午一直吃到半夜,他跟我说,他从一个偏远的地方来特区闯生活,从一个打工崽混到今天的副总,充满艰辛。
  我说,你有太太了吧?他说,你看呢?我说,这不是看的事。
  这是实实在在早就发生了的事。
  他说,这当然和你怎样看有关。
  有些事,是早就发生了。
  有些事,是以后还会发生。
  我说,我只对现在有兴趣,对将来没兴趣。
  他说,咱们俩要是在一起,你就会对现在和将来都有兴趣。
  我说,也许,会变成对现在和将来,都没兴趣。
  那一天,我们谈得很投缘,但第二天一醒来,我就把他忘了。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是为了钱,是因了自己的情绪,会对一个人充满热爱或是厌恶。
  我会在灯光下喜欢一个人,但在阳光下,对他毫无感情。
  或者只在某一个季节,同某一个男人交往。
  因为只有他,才能在这个特定的季节里,散发出特殊的香气,引我欢心。
  副总不断打电话来,问我是否戒了毒。
  我一直说,戒了。
  我不是想骗他。
  我真的很愿戒毒,但毒已深入血液。
  我终于知道,英姊给我的海洛因,并没有变,叛变的是我的身体。
  海洛因,再也无法诱发出那种无限美妙的感受了,但我更离不开它。
  它是一个魔鬼,和我的身体达成协议,每隔几个小时,就得由它来滋补一番。
  用滋补这个词,不一定对,应该换一个更邪恶凶残的词,但我脑子木了,一时找不到。
  如果你胆敢到时不理睬,它就在顷刻之间,杀你个人仰马翻。
  那种痛苦,非亲身体验,谁也形容不出。
  太可怕了,毒痛发作起来,犹如在地狱的油锅里煎炸,千百条毒蛇嘶嘶冒着气,把你撕成碎片。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用海洛因救命。
  要不然,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用刀,了断自己的性命。
  刚开始的时候,我试着和它作对,自己减量。
  这事在某一个界限之前,好像并不很难。
  可一旦超过某个特定的杠杠,它就像一个苏醒过来的吸血怪物,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我只有屈服。
  我很生自己的气,换了一招。
  明知要犯痛,硬抗着不吸。
  这时我家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父母气得发疯。
  我相信,要是让我妈重新选择,她肯定把我在摇篮里掐死,而不让我丢人现眼地活着。
  我让保姆把我绑在床上,旁边搁了一些食物和水,就把她赶走了。
  家里人若在旁边,一定忍不住看我受苦,会把我放出来,前功尽弃。
  刚开始,一切还好,我想熬过七八天,就重新投胎做人了。
  没想到,我连24小时也没熬过去,就把铁床拽动,挣扎着到了电话旁,拨响了英姊的电话。
  快快,救我!我说。
  英姊说,我知道你现在做什么。
  这些天不来找我,对你是好事。
  我成全你吧,不去了。

  你忍忍,百忍成金,就好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英姊,你不给我,我找别人也要得到。
  等我过了这个劲,看我不雇两个打手,先奸再杀!英姊说,你若吸别人的粉,我还真不放心。
  他们的量不准,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命,等着我吧。
  英姊就来了。
  几分钟后,一切不适就烟消云散。
  我说,英姊,我好恨你。
  她说,恩将仇报。
  我是出售快乐的商人。
  我看着刚用完的粉红卫生纸,又说起包装问题。
  英姊说,我不吸,所以不知它不好用。
  我很惊讶,你卖这个,自己怎么不吸?她说,一个好的毒贩子,特别是大毒枭,自己都是不吸毒的,那玩艺毒性太大了,一吸上,再不想做任何事。
  贩毒是提着脑袋干的事,时刻都得猎犬一般保持清醒,哪里能吸毒?再说了,像你这样的顾客,还得送货上门,随叫随到。
  我若是一次不到,到了手的生意,就可能飞了。
  当然有些人,吸得穷了,买不起粉,就靠贩毒,养活自己吸。
  这种人,多半干不长。
  要么自己吸死了算,要么干得不利落,叫警察给端了。
  这行里,最瞧不起这种小角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听得心惊。
  正说着,英姊的扣机又响了。
  她看了一眼说,老主顾了,也和你一样,自己试着戒毒。
  我要是吸毒,要么就不戒,索性吸它个痛快,一死方休。
  要么就到戒毒医院,彻底地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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