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和夏逾辉刚走,顾文冬的拳头又上来了。
这一次夏逸群躲开了,紧紧抓住顾文冬的手。
“我都说了,我并没有和小航在一起,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夏逸群说道,“你不准我和小航在一起,难道还要管我和谁交往不成?”
“闻秋?你和他交往?”顾文冬咆哮道,“别自欺欺人了!谁不知道闻秋和小航相像?你对小航无法得手,所以就找个替代品来泄欲吗?你是畜生吗?”
“顾文冬,你嘴巴放干净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夏逸群也生气了。
顾文冬一把掀翻了茶几:“我他妈才不想认你这个朋友呢!”
夏逸群抓住顾文冬的胳膊:“文冬!”
“你别碰我!你给我滚!你从这儿给我滚出去!”顾文冬怒吼,“别让我再看见你!也别再接近我弟!一想到你对他抱着这种阴暗龌龊的心思,我就觉得恶心!”
夏逸群心知顾文冬动了真格,进屋开始收拾东西。他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毕。
顾文冬站在客厅的正中央,看着夏逸群,眼神阴沉得可怕。
夏逸群看看卧室里的床单,上面遍布昨夜欢爱的残迹,夹杂着淡淡的血痕,已然干涸。他把床单扯下来卷成一团,不动声色地看着顾文冬:“我把床单洗一下再走。”
“洗个屁!赶紧带着那些肮脏玩意儿给我滚!”顾文冬余怒未消。
夏逸群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复又关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顾文冬走到沙发前坐下,把茶几上的东西顺次摆好,然后躺倒,像是被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夏逸群一直都住在顾文冬亲戚家的房子里,并没有申请住校。突然被扫地出门,一时间无处可去,只好先在学校门口的小旅馆凑合两日,再另寻新的住处。
所有的小旅馆都是千篇一律,简陋之至。夏逸群正站在这样一家小旅馆门口,向里看去,墙壁上的油漆都剥落了,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积着污水。所谓的“前台”不过是在楼梯下用几块木板搭出来的小间,窗口吊一个光秃秃的灯泡,正照在值班的中年女子油光满面的脸上,衬得她的红唇有些触目惊心。那女人磕着瓜子,看见夏逸群站在外面,表情有点不耐烦:“要不要来住店?再晚一点就没有房的啦。”
夏逸群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心中再为难却也别无他法。
他把行李拎起来,抬脚走了进去。
“身份证。”中年女人把翻得像卷心菜一般的册子往夏逸群跟前一丢,惜字如金地说道,“登记。”
夏逸群掏出钱包里的身份证,刚要递进去,却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住了动作。
回过头,发现那人竟是闻秋。
“别住这里,你住不惯的。”闻秋说,“跟我来。”
中年女人在身后骂骂咧咧:“住不起么就别进来啊!浪费时间!”
闻秋小声说了句“别管她”,拉着夏逸群就往外走。
闻秋从医院返回学校时,正看见夏逸群提着包往旅馆里走,他虽然不清楚夏逸群和顾文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夏逸群的样子明摆着无处可去。
继父外调到南方的分公司,要在那里工作半年。母亲自生产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索性请了假,带着弟弟回江北跟外婆同住。闻丽萍临行前嘱咐闻秋隔一阵子就回家照看照看,闻秋想着此时家中无人,索性带夏逸群回了自己家,总比住那种旅馆要强一些。
闻秋打开门,给夏逸群找了一双新拖鞋,又帮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带他进了屋。
“我父母都不在家,你不用客气。”闻秋说道,“你坐一会儿吧,我先去烧点水。”
夏逸群坐定,环视四周。闻秋家是三室两厅的格局,闻丽萍擅于持家,把每个角落都收拾得整齐又不失温馨感。李诚当初买房的时候,考虑家里有两个孩子,可以一人住一间。闻秋不想给父母添麻烦,执意让父母把自己的房间辟作客房,但是李诚还是郑重其事地把那个房间装修妥当,知道闻秋爱书,又特地在房间里打了一个落地书柜,叫闻秋有空还是多回家住。
闻秋把水烧上,换了一身衣服,复又去门口把行李拿进来。夏逸群见他脸色泛白,带着一点病容,赶忙走上去把箱子接过来:“刚才才看见我哥的短信,说你在医院。要不要紧?”
“小事儿。”闻秋摇摇头,“你就睡我的房间,可以吗?虽然我平时不怎么回来住,但是东西都是齐全的。”
夏逸群答应了一声。
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等夏逸群安顿下来,早就是下午了。
闻秋问夏逸群:“你饿不饿?”
夏逸群正想否认,肚子却发出了抗议。
闻秋的肚子也非常及时地咕咕作响,引得他突然笑出声来。
这场面实在有趣,夏逸群受到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你总算是笑了啊。”闻秋看着夏逸群,“我去楼下买点菜,你来见识一下我的手艺。”
小区对面就是一个市场,闻秋买了些东西回来,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很快就鼓捣出三个菜。他把碗筷摆好,发现夏逸群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是醒。
闻秋走过去,抬手就帮他把前额的乱发理了理,叫他起来吃饭。
夏逸群心里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向来对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是非常排斥的,但是闻秋的手抚过他的额头时,他竟不觉反感,反而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接触似的。
与闻秋面对面坐下,夏逸群一面拿起筷子夹菜往嘴里送,一面抬眼看闻秋。闻秋端着碗吃得起劲,一双眼睛从碗沿后面看过来,那眼神带着狡黠的笑意,仿佛在问:“好吃吗?”
夏逸群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尝了尝:“挺好吃的。”
闻秋放下碗:“我妈以前上班特忙,我十岁就会自己做饭啦。”
“怎么是做饭?你爸也可以做吧?”夏逸群问。
“我没有爸爸。”闻秋语气轻松地说。
夏逸群不解,指着电视柜上的相框:“那这个人是……”
闻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是弟弟出生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在闻丽萍的提议下,一家四口特地去拍的全家福。
“哦,那是我继父。”闻秋回答,“我妈把我养到15岁才再婚,她挺不容易的。”
其实,闻秋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吧?
夏逸群看向闻秋,目光柔和了许多。
闻秋发现夏逸群盯着自己,连忙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比起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我已经很幸福了。我继父对我好着呢。”
这天晚上,夏逸群和闻秋聊了很久。避开前一天的疯狂举动以及今天白天发生的种种不愉快,夏逸群发现二人竟意外地有不少共同话题。聊着聊着,闻秋开始打呵欠,显然是昨晚身体消耗过大,又兼睡眠不足所致。
夏逸群让闻秋先去洗澡,自己后洗。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闻秋把卧室里的床铺整理得十分妥帖,自己则裹着一条毯子窝在沙发里。
夏逸群到隔壁的卧室里看了看,发现闻秋弟弟的房间里都是些婴儿用的家具,睡不了人。闻秋睡到沙发上,显然是不好意思去继父和母亲睡的主卧里休息。自从闻丽萍再婚之后,闻秋再未长时间与父母一起生活,多少还是有些隔膜。
闻秋的呼吸带着轻微的滞涩,他在睡梦中又将毯子卷得更紧了些。
那条毯子对于现在的天气而言有些太薄了。夏逸群摇摇头,朝沙发上的人走了过去。
虽然家里离学校不算远,闻秋惦记着第二天有课,并不敢贪睡。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周身都是暖烘烘的,却动弹不得。挣扎之间,他蓦地意识到,自己睡在卧室的床上,夏逸群从背后笼着他,一条手臂正有力地环住他的腰。
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动静,夏逸群也醒了,却还是不肯放手,声音沙哑地说道:“一大早的,别乱动。”
闻秋隔着睡衣,发觉夏逸群下身坚硬的部位正好抵着自己的臀缝。夏逸群的话让他不由地想起了当年在活动教室里的那次意外,继而又想起了前一天两人在床上纠缠的情形,闻秋立刻面红耳赤起来。
夏逸群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看着闻秋红通通的耳尖,心知肚明地把额头靠到他的后颈上:“再睡一会儿吧,我什么也不会做。”
“学长,你再睡一会儿吧。我上午还有课呢。”闻秋轻声说道。
夏逸群这个学期的学分可以用美国那边的课程冲抵,这几日闲来无事,作息时间也松散了许多。他在床上继续躺着,听闻秋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儿,又听见他出门的声音,再睡了个回笼觉才起身。他打算出去看看房子,却发现餐桌上留了早餐,盛在盘子里,用保鲜膜细细地包了,旁边的牛奶杯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学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床,早餐还有牛奶如果凉了,就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要出门的话,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闻秋”
夏逸群依言把早餐热过,坐在餐桌上默默地吃。他一边吃一边细看那张纸条,心想这个小屁孩的字居然写得这么好。
想当初闻秋就是因为这一笔好字才进的话剧社,自己才有契机认识他,以至于发展到了如今的关系。
说到关系,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两年多不见,一见面就上了床,这已经让夏逸群有些不可思议了。他更惊讶的是,短短两日的相处,闻秋对自己的种种体贴与照顾,他竟然全盘接受,甚至安之若素。
夏逸群一直都是活在计划中的人。按照计划升学,按照计划生活,他对别人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在计划之内。正是这些计划,把夏逸群塑造成了家长心中的好儿子,老师心中的好学生,同学心中的好榜样。
夏逸群甚至连追求顾之航都拟定了计划,——当然,这个计划没有成功。
能让夏逸群脱离正轨的,只有闻秋。和闻秋相处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