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飞,你悔悟罢!”
李清的话远远地传来,可是他悔悟什么,难道他的错路不与李清有些干系,陈晓飞想追上去抓住李清解释,但脚却没动,他深知李清的心里痛苦着,深知李清对自己将有多么的失望和鄙夷。陈晓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悔悟什么,他想要是那天晚上他没喝酒醉,他也许会跟李清。但真的会吗,他跟了小红不是也分开了吗,只能说也许他后来伤害的不是小红而是李清。陈晓飞的确又是该悔悟的,悔悟他喝酒后错把谭永菲当作了李清,而做出了让他一辈子都后悔的事。
陈晓飞突然间不但对陈晓友存了愧疚之心,对李清也存了同样的心。
第二天,陈晓艳垫着肚子与马龙财一起来了,张明英问起马龙财如何有空,他不说话,陈晓艳抢了去答道:“他呀,闲里面苦呀,累着他了,便从厂里出来了,要出来做生意呢,但出来了又找不到事做,这久都呆在家里,家里又缺钱用,你把他逼紧了,火气倒很大呢。”张明英听了,不快道:“做得好好的,出来干吗?一个家庭的开支是吓人的,没了那收入还得了吗?”想起陈晓飞也整日的要出去打工,心里来气,不满的说:“正好你兄弟也成天的要出去,你和他一起去吧。”陈晓艳道:“他就是那意思呢。”
张明英一听,那是她口上说着玩的,一个家庭在肩上,哪能容他远远的跑了出去。于是说:“小龙财,刚才那话是和你说着玩的,你要找事做便就奇鹿城里找,不要去得远了让家里担心着。”马龙财喏喏答应了,问道:“怎么,晓飞要出去打工吗,我老表就在广州那边,你不如去找他罢。”话未说完,他被张明英眼角一轮,不敢再往下说,陈晓飞在旁边笑道:“我妈知道外面坏人多,不准我乱相信别人呢。”张明英道:“外面坏人当然多了,你以为我是说了笑话的,那个陈晓友……”一说起来又是没完没了。
于是又谈马龙财的事,说三张口等着饭吃,他是不能闲着的,千万要去找个事儿以维持生计,可是又没个门路,最后自然而然想到陈林周来,说:“不如跟你爸去做,让他跟他们的老板说一声就是了。”马龙财不语,陈晓艳道:“他会有我爸那些本事扛得动那些大石头呢。”张明英说:“那怎么办呢,总不能就在家里呆着吧,我原说的,你别看见人家出来就觉得新奇,也跟着出来,人家是找好了门路才出来的,而你出来只能是坐吃山空。”马龙财本来因出来都找不到事做而感到后悔了,被教训得话也不说,低着头,张明英寻思了一会,提议道:“不如借点钱来买一张三轮车骑罢,收入也可观呢。看你表叔,供着小生读书,还有很多家里的零用。”
“要买我便买电三轮来做生意。”久未开口的马龙财答言了。
张明英骂道:“你妈的,人穷本事小,眼光心却大,买一张电三轮要四五千,你哪里找这些钱去?”
最后大家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陈晓飞已经炒好了菜,大家吃了晚饭。
晚上,有一会儿张明英不在身边,陈晓飞与姐姐谈及小珊子的死,大骂童韦凤,而姐姐因在童韦凤那里求了男孩,不敢答言。明天午时,陈晓艳与马龙财要回家去了,张明英千嘱咐万嘱咐马龙财要赶紧找件事做着,他们回去细想,亦觉得张明英的话有道理,几张口等着饭吃,能不找个事做么?但还是找不到门路,愁得马龙财火气极大。因陈晓艳有身孕而不敢对她发火,只好把那一腔无名怒火憋在心里,最后到底无奈,去找陈林周问三轮车的生意,陈林周说他也不知道,要去问张龙复才清楚呢。于是带着他去找到张龙复,问了许多关于三轮车的事,马龙财觉得可以买一辆来,但买车需要的六七百元钱,只得开口像陈林周借了。买车的任务由张龙复代劳,过了几日买得一辆旧车,马龙财趁着兴奋骑上街转了两圈,也还乐呵呵的。便在街边租了间屋子住着,连同陈晓艳和小星星都带到街上来了。
未料过了一久马龙财才发觉,骑那人力三轮车,每日生意冷清,几乎只可糊口,不知几时才能将六七百元钱的本钱找回来,心里又是愁苦不堪。后来张龙复对他们说这久正处于淡季才至于生意不好,待旺季到来,生意好的天,可收入五六十元呢。夫妻二人听后,叹息的心中存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只盼那旺季快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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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该如此(五十一)
这天傍晚,太阳的光辉刚刚下到山的别一边,陈晓飞正想看一会新闻联播,突然谭永菲来了,笑嘻嘻的说:“大哥,晓友叫你去跟他聊天玩儿。”说话时不住挤眉弄眼,陈晓飞会意了,心又缩紧了。但他像一头牛,鼻子上拴的绳子被谭永菲牵着,没得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谭永菲走出去。
四周没人,谭永菲淫笑着说:“陈晓友到他外婆家去了,你去我家罢。”陈晓飞脑海中浮现的又是那些肮脏才画面,羞愧也愤怒,气急败坏的但又不敢大声的说道:“谭永菲,你不要说话不算话。”谭永菲咯咯笑道:“我说话一定会算话的,但要看你怎样做。”
“那你为什么不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
“我说过我不遵守么?协议也要经过双方最后的签字画押才能生效,你说是吧?大哥,你见过没有签字而有效的协议么?”
陈晓飞的确没有见过,谭永菲的意思可是说今晚就是签字画押的时候,这是最后一晚吗!陈晓飞再次的屈服了,不屈服他又能怎么办?他跟着谭永菲进了屋,电视的声音又大了起来,陈晓飞却能听到谭永菲急促的呼吸声,也能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他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那眼睛是谁的,是李清,陈晓友,还是阿芬?他想也许自己出卖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灵魂。
完事了,陈晓飞要走了,他穿好衣服,说:“我们的协议签字了,生效了,希望我们能把过去的都忘记掉。”
“可是——大哥,我舍不得你啊,陈晓友回来又怎么样,我们不要管他。”谭永菲重新抱紧了他。
“求你,求你放过我!”
“你又像小孩子了。”谭永菲的冷笑中发出声音来:“你不是懦弱的人,不要担心别的吧,就像我没有机会与你做夫妻一样,你也是没有机会摆脱我的。”
“你说话不算话,你这个无耻的女人。”
“是的,我是个无耻的女人,所以我不怕你是个正人君子,所以你只有默默地承受。大哥,这是你的命运。”
陈晓飞觉得“正人君子”四个字冠冕了他,他出屋来,看见李根兰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他,他感到无地自容,逃也似的走了,久久的在夜色中的乡村小路上徘徊而不愿回家,他甚至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侮蔑了陈家的尊严。
“这是你的命运……命运……”
谭永菲的话不停的响着,他承认这是自己的命运,从那天一早醒来,看见谭永菲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的身边,就已注定了他要有这样尴尬的命运。但陈晓飞很不明白,头天晚上明明是李清扶他回去的,照顾他,帮他脱衣服,并躺在他的身边,怎么到了第二天他会躺在谭永非家,而且还有谭永菲躺在他的身边。明明是李清的,为什么又会变成了谭永菲,就像命运玩的魔术一样让人找不到破绽,可是陈晓飞又找出破绽了,他恨自己那天晚上要喝得那样醉。
那日恰是黄缪村寨祭山之日,即是轮流着每年选几家成头,到各家去收了十元钱来凑作整数,买头胖猪来杀了,抬到黄缪村寨后面的那神山上供奉了山神,再抬回村来清理干净了,在下午的时候分肉。于是人们聚拢来了,像开会似的,村长或组长便乘机说几句话。
转眼到了下午来,在这大院坝里,两根长凳支撑起一个簸箕,簸箕里装着的是分割成了小块的肉,正受着成群聚队的蚊虫的叮咬。太阳热辣辣的照着,百多号人顶着烈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乐呵呵地,汗涔涔地,或站或蹲,也不畏地面的肮脏,竟一屁股往那灰尘上坐下去了。一阵微风起处,灰尘沿着屁股四周扬起。待他们复起身时,两手在屁股上拍拍,直把那屁股上的沾的灰尘拍向四处飘散,颇有一些飘散在那猪肉上。等待分肉的时候,大家三五成群聚堆谈话,多是寒酸之语,哪家娶进的新媳妇的懒勤问题,哪家对老人的孝顺问题,哪家子女的德行问题……
而这一次呢,大家谈论很多的是天灾问题,由于环境的恶化,以前风调雨顺的年头已经很少见,播种时,或是庄稼生长正需要雨水时,天上只是不下雨,干得地上冒火星,干得庄稼苗苗枯死,待要到秋收时候了,这时候多是不需要雨水的,老天却只是下雨,使庄稼的果实都收不进屋来,腐烂在地里,洗刷掉人们的希望。人们只知道,现在老天是越来越狠毒了,但他们不知道,或者老天的狠毒与他们自己有关,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悔悟,若能看见还可开垦的荒地,他们也还会将它开垦出来。环境是一个不说话的见证人,能够见证人们的举动的正误。它是一个慈爱的老人,也是一个心胸逼仄的小人,可以把很多好处给予他环抱里的人类,但若人们违背了它的发展规律,它带给人们更多的是惩罚。今年的天气还是那样,干旱长久不去,庄稼苗子都已快枯死了。人们没办法强迫老天降雨,只好自己用水桶挑,用马驮,从那河里运到远远的地里去。可是他们还没想过这样一件事,若是在某一年,这河里也断水时,他们又将去哪里运水。
张明英、谢忠琴、彭礼会、张天锦四位妇女聚在一块,因为四家的儿子小时最好,她们谈论了天气的恶劣后,不禁谈论起自己的儿子们来。谢忠琴脸色便黯然许多了,大家见状明白他的心情,知道少天灵是走了一条不归路,便尽力不去勾起她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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