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现在是在景王府,一切由你的夫君,也就是我说了算。”谢天鸿重新把手探进锦夏的衣服里,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触摸着即将到来的生命。
蓦地,他的掌心传来一个信息,锦夏的肚子里面动了一下。
谢天鸿脑筋一时没有转过来,问道:“老婆,最近几天,你肠胃不好?”
锦夏把头埋进他的肩,抿唇而笑,“三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那是胎动,是咱们的孩子在动。”
谢天鸿愕然,傻愣了半天以后,迅速掀开锦夏的衣襟,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肚皮上。停了一会儿,他茫然地抬起头,“孩子没动啊。”
“偶尔动一次就了不得了,难不成,你盼着他在我肚子里面翻跟头?”
“说的有点道理。”谢天鸿笑了,替锦夏整好衣衫后,关切地问:“最近感觉怎样,还是很想吐吗?”
“吃清淡一些,就没有想吐的感觉了。”
“肚子这么大,一定很辛苦。”
锦夏摸摸小腹,笑道:“当然辛苦了,就跟时时刻刻都揣着一个西瓜似的。”
谢天鸿说:“我给咱们的孩子取了个乳名,就叫西瓜吧。以后,不管他长多大,都会记得,他母亲是怎样辛苦地把他生下来。”
锦夏斜睨着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西瓜……你确定是人名?
三哥,你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六六:入宫谢恩
收到皇后的护身符,最起码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入宫谢恩。
谢天鸿准备了一份礼物,带着锦夏一起去了来仪宫。
到了宫门口,跟宫女一打听,得知,天气炎热,皇后带着四皇子,去御花园里的树林里乘凉了。
谢天鸿和锦夏调转方向,直奔御花园。
行了几里路,他们远远看到,小湖里的小岛上面撑了几把伞,伞下摆着桌椅。皇后和四皇子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桌上放着酸梅汤,四个宫女站在他们身后,打着扇子。
想要见到皇后,谢天鸿和锦夏必须要乘坐小船,抵达湖中心的小岛。
小岛距离岸边约有二里远,倘若坐船的时候,中间出什么岔子,谁都救不了他们。
谢天鸿不敢让锦夏冒这个险,于是,跟她商议,“你留在岸边,我一个人去见皇后,谢恩完了,就回来带你回家,你觉得怎样?”
“三哥,我不想一个人待着。”锦夏婉转地表达了不想跟谢天鸿分开的想法。
“水上危险,我担心你和孩子。”
锦夏犹豫半天,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是为她着想的,如果她不肯配合,就太对不起他了。
谢天鸿拉着锦夏,来到树荫下的巨石旁坐下,又替她挽了挽垂在耳边的发丝,上下打量一遍后,总算放心了些,“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最多一盏茶时间。记着,不要乱跑,更不要随便跟其他人讲话。”
“你真唠叨。”锦夏笑着说。
只要锦夏安全,谢天鸿多唠叨几句怕什么。
锦夏坐好以后,依依不舍地拉着谢天鸿的手,“三哥,你快点我回来,我等你啊。”
谢天鸿唇边绽出一个浅浅的笑,“嗯,我会很快。”
他整理身上的衣袍,把弄皱的褶子伸平,然后迈进了岸边的小船里。
长篙一撑,小船在水面上划开一圈圈波纹,缓缓向小岛方向驶去。
锦夏安静地看着他,安全抵达小岛,接着向皇后行礼谢恩。皇后让他坐下,也给他上了一碗酸梅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皇后不可能给谢天鸿下毒。谢天鸿没有客气,接过来大口饮下。
他们聊了几句家常,皇后的表情十分温和,没有一点要难为他的样子。
过了没多久,谢天鸿起身告辞,皇后没有挽留,让一个宫女送他上船离开。宫女想挽着他的手臂,被他毫不客气地甩开了。宫女没有其他过分举动,默默站在小岛上,目送谢天鸿上船。
谢天鸿的小船一到岸,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锦夏皱了皱眉头,“三哥,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谢天鸿抬起衣袖,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没有闻到味道。他望了一眼小岛,上面开满姹紫嫣红的花,猜道:“大概是岛上的花香太浓郁,我在岛上待了一段时间,久而不觉其香了。”
锦夏心中的疑惑顿减,拉起谢天鸿的手,“我没有过去给皇后谢恩,皇后没有怪罪我吧?”
“没有,她今天非常大度,大度到让人觉得奇怪。”
“她会不会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虽说锦夏是皇后的亲侄女,但是,谢天鸿是皇后的敌人,按照皇后过去的行为推断,她未必会为了姑侄情谊,就轻易放过谢天鸿和她。
谢天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离开小岛时,宫女碰了他一下。难道是那里出了问题?还有他闻不到,锦夏闻得到的香味,又是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拉着锦夏匆匆离开御花园,去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停下来,把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然后,他从衣袖里,找到一颗豆大的药丸,藏在衣服的缝隙里,若不是找得仔细,定会漏掉。
锦夏凑过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钻进了鼻孔里。
如果没有猜错,这颗药丸,应该是麝香。
这种东西,闻多了,可以让孕妇小产。
恐怕,谢天鸿身上的异香,就是皇后故意用来遮掩麝香气味的。
皇后果然没有顾念姑侄情分,竟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此毒手。
锦夏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一遇到关乎自己的大事,什么亲情血缘,全都靠不住。这世上,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谢天鸿一阵冷笑,“皇后是打定主意,要我死了。她怕我死了,你带着孩子没法过日子,就想方设法先替你除了后患。你的姑母,对你真是好。”
他是连锦夏也怪罪了吗?
锦夏忙解释,“三哥,皇后没跟我提前透露过她的计划,她要做什么,我完全不知情。”
谢天鸿将药丸丢到一旁,用手帕擦干净手,把手帕丢到地上,用力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知情,我是在生闷气。我气的是,为什么我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就有人不答应呢。”
“我知道皇后是什么人,如果三哥想反击,就尽管去做,不用顾虑我。”
“假如,我想要皇后死,你也会支持我?”
锦夏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如果,她罪有应得的话。”
谢天鸿的手放到她头上,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声音柔和下来,“从现在开始,只要她不再对我下手,我就不计较过去的事了。”
锦夏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毕竟,亲人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能减少,不能变多。谢天鸿担心,他真的动手了,皇后必是死路一条,过几年,锦夏再想起这件事,万一后悔了,就会严重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他们回府以后,谢天鸿换掉身上的衣服,安排家丁准备材料,亲手做了几个荷花灯。
今天是鬼节,晚上要到河里放河灯,用以纪念逝去的亲人。
谢天鸿问锦夏要不要同去。
锦夏想了想,似乎没有可以祭奠的人,但是,看谢天鸿的意思,他是要必定去的。锦夏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府里,那太闷了。她说:“我陪你去。”
到了晚上,夜色妖娆,凉风拂面。
锦夏和谢天鸿手牵着手,来到护城河边。
此时,河边已经聚满了人,水面上更是漂着无数河灯,烛光一闪一闪,与夜空中的星辰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随行的家丁将带来的河灯交给谢天鸿,他拿在手里,来到河边,俯身,将河灯放入水中。
河水湍流,河灯顺流而下,一点亮光渐渐远去。
“三哥,你的父母亲人健在,河灯祭奠的人是谁?”锦夏好奇地问。
谢天鸿望着远去的灯光,长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是在为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兄弟们放的河灯。”
与他在战场上一同杀过敌人的士兵,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如今,活下来的人封王拜爵,那些死去的同袍们,又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
锦夏从家丁手中接过河灯,学着谢天鸿的样子,放了一只河灯。她双手合十,向着河灯低语:“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你们在我心中,是个大英雄。”
河灯越漂越远,终于看不到了。
就在这时,他们在河边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身白纱裙,气质出众,容貌倾城,那人不是萧紫裳又是谁。
萧紫裳手里的河灯,红得像火,跳动的烛光映着灯身,仿佛傍晚那片燃烧的晚霞。这一盏红灯放入水中,在一水粉色的河灯里面,十分醒目。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口中低声说着:“左侍卫,虽然我们有过两个孩子,可是,直到你死的那天,我们都没有夫妻之名。倘若你在天有灵,不要投胎太早,多等等我,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你。下一世,我不做公主,你也不要步入仕途,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男耕女织,生儿育女,你觉得可好?”
凉风拂过,白衫扬起,翩若仙人。
锦夏心中一动,想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劝她想开些。
谢天鸿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紫裳公主胸有文墨,大道理不可能不懂。只是,遇到事情了,道理再明白,也于事无补。你别过去了,免得她看到你,想到白溪,又添一番心酸。”
锦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收住步子,不再执着。
他们在河边站了许久,直到人群渐渐散去,终于想回家了。
两人一转身,看到几棵山楂树。现在不是果实成熟的季节,只有青涩的果子挂在枝头,看得锦夏口中直冒酸水。她别过头,悄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一切都被谢天鸿看在眼里,他问:“是不是想吃糖葫芦了?”
锦夏忙摇头,“我不想吃,就是看一看罢了。”
想吃,还不好意思承认,小女儿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