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还想和藤原未来见面的话,请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为了不让十年后的世界拐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
阿诺德在并中一夜无眠,所以第二天他的精神面貌有点消沉,连Reborn都认为他刚刚恢复身体最重要的是趁其余几位守护者开始继承式的几天稍作休息、养精蓄锐。结果他一口回绝了Reborn的好意,开门见山就询问关于藤原未来的事。
“我允诺让您去见她就一定会遵守,还是昨天的话‘您要慎重’。”
他说完递给阿诺德一个豆大的黑色物什,阿诺德接过来拿在手里的触感很陌生,估摸着也许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材料。
“彭格列最新的通讯系统,您必须戴着它去见藤原小姐。她认识我,我不好出面。所以我有义务在背后指导您的言行,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听到Reborn讲到未来的记忆缺失,阿诺德就很不好受,顿感一股道不明的火焰被摁在胸口,他想怎么缓解都无济于事。他佯装漠然接过Reborn交给他类似耳塞的通讯器,在他的提示下很好地放到了右耳里,铂金色的碎发贴着耳朵乍一看绝对不会被发现。
“原本为了情报质量通讯器是一对,”Reborn补充,“我想对您来说一个就够了。”
“做好准备了吗先生?您可以和这个时代道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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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Reborn提供的信息阿诺德来到了并盛一条不太繁华的商业街上,据说藤原未来每周这个时候都会在街边一家快餐店打工。
他在去商业街的路上已经设想过无数遍他和他重逢的画面,也许会契机般扣动她内心某个缺口让她产生似有似无的怀念,也许他会反常地相顾无言,也许直到他和她擦身而过未来都一直保持没心没肺的笑容。
有很多也许,很多假设。
生命的斑斓就在于它们不能随心所欲实现匆匆遗失的过往,不管你预想得多么惊天动地也许也只能换到对方云淡风轻的“哦”,或者更为深恶痛绝的“呵呵”。
这时候阿诺德更情愿未来转过身平淡地道一句,“你也在吗。”
可惜不远处挂着“营业用”微笑脸对来往行人不停派发宣传单的熟悉身影没有做出契合他所有猜测的动作。
这两个狭小的世界就像她曾经告诉他的,命中注定愈行愈远。
偏偏阿诺德是不信的,他觉得越发不快,再也无法在这样距离维持平静的他果断迈开大步子,对耳机里Reborn一遍遍“先森请谨慎”的谏言置若罔闻。
那天那条街上的行人都看到了一位身着黑色风衣的铂金发色男子灵活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过,径直走到了一位站在快餐厅门口分发宣传单的女子面前。没有一个人往不好的方面揣摩他的用心,相反如此雷厉风行的行动力让他俊俏的眉宇更增添难得的凛冽气质。
就算是看到他横空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吓得她把宣传单摔了大半在地上,路人们都没有觉得半点违和。
阿诺德清楚听见耳机那端传来的Reborn的警告在他突然上前抓住未来的手腕时化作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他无暇顾及所有的阻拦,这种貌似草率的做法并不符合他的行事准则。不知为何他只是想将距离缩小一点,小到让他那双擅长捕捉秘密的眼睛看到她神色里丝毫隐瞒的漏洞。
但是这距离可能还是太长了,阿诺德没有看到。
他祈祷这是由于期待的东西传递过来时淡化得无法感知,他不承认他所讨厌的不公平终于发生。
他想,怎么会这样呢……他应该为又回到平淡生活的她而欣喜,脱离出这段经历的藤原未来不会再牵扯到十五年前那段痛苦记忆毋庸置疑。
未来因为手腕被紧紧钳住而略微吃疼,惊讶的表情刺痛了阿诺德的眼睛。她的面部不自然地战栗着,这对任何一个在大街上遭遇陌生男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女性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神情。
他这才为自己轻率的举动而懊悔,但又下意识不肯轻易放开她的手,耳机那头的Reborn显然被这个突发状况乱了阵脚,许久都没有给阿诺德下一步的建议。
两个人僵持在快餐厅门口,背后的街景一片车水马龙。
未来轻轻挣扎了几下,无法挣脱手腕的她小心抬起头,试探着注视着阿诺德,“这位先生……你……也想吃披萨?”
未来发觉他的身体一滞,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松和,有着羊脂玉一样通透白皙肤色的手指一根根缓慢离开她的皮肤。似乎是感觉他没有恶意,未来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
面前这位先生的表情让她猝然失神,这是一张不同于以往欧洲人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此刻却被无边的静默覆盖。
不是失落,不是痛惜,不是悲伤。
什么都不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愿意写在脸上,他的表现从容不迫,如果硬要安上可以用语言描述的成分话,有一点遗憾吧。
遗憾,可……为什么偏偏是遗憾?
配得上这张脸的神情有很多很多,偏偏遗憾对于他来说太沉重了。
耳机的杂音消失后,阿诺德听到Reborn肃穆的声音再度传来,“先生这是最大程度了,您的一举一动很可能对藤原小姐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这句话发挥的效力让阿诺德都始料未及,他放开了未来。
未来退一步揉揉手腕,看得出她尽力在缓和尴尬的气氛,“请问您还有其他事吗?”
这就是,不会再有了啊。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平常得如同每日清晨如约前来晨光,他深邃瞳孔里晃动的光点像水底浮起的气饱,没有预兆地在接触炫目光线后迸裂开来。
这就是,足够了。
明白走到尽头的阿诺德居然一反常态褪下面上的凝重,他轻移嘴角露出波澜不惊的笑。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未来错愕,她呆呆地仰视他好似看到了暖黄色光中游离的浮尘。
就在这个角度阿诺德俯下上半身,那双手心安理得地搭在了未来颤抖的肩头,就像她对他做过这个动作一样。
他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就像她给过他的一样。
但是阿诺德忍住了。
他凑近的脸和她泛白的脸颊错过,颇具东方美的尖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某一个角度看薄弱刀片的唇已经暧昧地吻上了她的耳垂,但在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的未来至少还记得一件事——他没有吻。
他带着那副浅浅的笑意,轻微开合唇瓣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不再有任何人知道的话像水滴敲击在广阔海面上,干净简单的句子连涟漪都没有漾起就驱散在繁华的街道上空。
意识长久的缄默让藤原未来来不及恼羞成怒或是大惊失色,在阿诺德结束这句话后的几秒她忽然捂住眼睛猛地蹲了下去,身体的速降让她有几微秒的时间通过指缝用余光看到了这位先生最后的表情。
他的笑容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仿佛穿透了蔓延千里的沙土,亘古而来般的淡漠。
“抱歉……我的隐形眼镜掉了……唔,哪去了?”她手忙脚乱眯着眼睛在地上乱成一团的宣传单上摩挲。
他再没有任何停留和动作,她瞟到眼前的黑色皮鞋不久就调转方向走远了。
藤原未来疲惫地呼出一口气,找不到眼镜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样就行了吧。”她喃喃,黑色的身影在最近的一个拐角处消失,人群来往皆为片影。
未来筋疲力尽好像脱水一样这才有大量汗水从鬓间溢出,她浑身无力快要瘫倒,思维混乱到轰鸣。
好在这时候左耳里传来了答复,“你做的很好,藤原小姐。”
“他……不会消失了吧?”
“不会。”
未来撩开耳边的长发,从左耳取出形同耳机的黑色装置。
在阿诺德低头在她耳边细语时她确实惊慌失措地想要躲开,但他凑近的不是佩戴通信仪的那边让她放弃了躲避的时机。事前说好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立刻拒绝,利弊听了不下数百遍,未来自认为可以明辨却终究舍不得推开。
取下耳机的最后一秒她听到那头的人急切地询问阿诺德最后对她说了什么,未来故意把通讯器扔到地上,心不在焉环视周围,毫不留情一脚踩烂。
……他说了什么,那句话差点让她卸下伪装当场潸然。
这是她的宝物。
未来吸吸鼻子对着阿诺德离开的方向耸肩,之后俯身弯腰将地上散落的宣传单一张张捡起来。快餐店里有同事跑出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一一婉拒了。
和她代班的是个比她小几岁的不善言辞的高一女生,腼腆胆小。在未来回绝店主后她跑回了店里,几分钟出跑出来硬是把一张纸巾塞到她手心里,然后头也不回再跑回去。
未来揪着纸巾许久都没能站起来,她想嘲笑那孩子的多此一举,攥着纸巾的手隐隐酸涩。
她曾经跟他说过,如果你打算离开我了请一定装作陌生人的样子。如此看来,她履行了这个约定。
不过,履约的人不对,时机不对,背景不对。对的,只有方式和结果。
好吧未来,她对自己说。
……接下来你要自己走下去了。
属于藤原未来的生活,本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就是她的觉悟。
……
那句消融在街角的话阿诺德同样没有告诉Reborn,他漠视了他的追问。
彭格列不会挂心于插曲,就算他人多么想要知道最终也会忘记。这是阿诺德工作多年得出的真理,在黑手党的世界不会在意任何一个无关战争的牺牲。
哭泣和哀求会被血泪取代,真正的胜者手执猎枪踏着罪恶而行。纵然悲愤,难耐的枯燥寂寥让皮肉里透出勒痕,但也必须抛弃必须舍弃的,扔开那点无用的留恋,昂首迈入编织好的梦境。
他保存的记忆入骨不痛,他也需要为此做出觉悟,让不会让所有被掩埋的沉寂付诸东流。
“彭格列云之守护者继承,在此。”
说出这句话的阿诺德冥冥中知道。
他作为旅行者在这时的旅途,和藤原未来一起的旅程……
彻底结束了。
☆、如果恍如隔世
得知阿诺德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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