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松了松手,立秋咳嗽起来。他们都看见那个警察掏出电话,焦急地跟谁说着什么。
5芒种和立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好事,居然败坏在了那可恶的老寡妇手里,而且那个警察会有那么精明,居然看出了他们的破绽。
芒种和立秋都在以为那个警察打电话是在跟谁调钱过来,却不想他挂了电话,又恢复了当初那张笑脸,说,你们是在演戏吧!芒种和立秋都被这句话打懵了。
你为什么咳嗽要向着旁边,你是不是怕把打火机给吹灭了?那警察笑着指着立秋说道。不仅那警察发现了这个破绽,而且围观的人们也发现了,有人说,这不是苦肉计吗!
好,当我是在演戏,我就点燃给你们看看!芒种咆哮着,他有点恼怒成羞了,他挺了挺胸口前面的啤酒瓶,将打火机凑近导火索,就在这关键时刻,那警察吼道,你别乱来。
芒种看见那警察的神色,又紧张起来,他到底还是吃不住他们是不是在演戏。芒种知道在这工夫,不能软下去,否则,什么都完了,他学着电视里那黑社会老大的样子,努力做出一副狞笑的面孔,咬牙切齿地说,快点拿钱来,老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就这时候,从人群里钻出一个人来,老寡妇。
老寡妇是来看热闹的,当初并不敢确定是他们,她挤向前的目的,就是要看看是不是芒种,是不是立秋。等真的看清楚了,老寡妇笑了,跟围阻人群的警察说,那两个我认识。
老寡妇钻出人群,指着芒种和立秋,喊道,嗨,我说你们两个在搞啥鬼呢?耍猴呢?谷雨呢?谷雨是不是也来啦?
人们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哄笑起来。那些警察也笑了,他们一边笑着,一边向芒种他们走去。
被识破把戏,芒种很懊丧,却依然不放弃最后的威胁,他晃着胸口的那束啤酒瓶和手中的打火机,叫嚷着,你们别过来,我点了,我可真点了!
芒种拙劣的表演和那没有底气的叫嚷逗得人们哄堂大笑,人们哄笑着说,让他点吧!
一声巨大的轰响,待浓烟散尽,围观的人们发现,刚才那些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杀手甲●王五(1)
王五,我他妈的今天叫王五?!就叫王五吧。把今天晚上叫过,明天凌晨等走出这道门,我他妈的就叫爷爷了。
当我看见这两个家伙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注定是一桩亏本的生意。
喝吧喝吧,都是杜六的朋友,何苦这么客气呢?我说。
我看看那一片啤酒瓶,树林似的戳在那里。只瞟了一眼,脑子里就有了数,统共十八瓶,外国啤酒,原装的。我一直为自己的眼力和心计感到骄傲,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做杀手的,什么东西只要瞟一眼,心头就有了形状,而且很具体,具体到哪里有瑕疵,哪里最完美。我时常轻易逃脱,就是因为眼力好,心计好,再加上腿脚利落,谁也别想抓住我。
十八瓶,三个人,一人六瓶。对于我来说,区区六瓶啤酒算不了什么。
但是我对今天自己的表现有些失望。我总是在每一次行动前三番五次地告诫自己,小心驶得万年船,然后用大量的时间进行准备工作,比如踩点,绘制行动路线,方案对比,心理准备……我必须得考虑到每一个可能存在和可能发生的细节。这次也做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做得很不充分,要不怎么会选择一个错误的时间和地点呢?有了错误的时间,有了错误的地点,单凭这两点,就肯定会结出一个错误的结果来!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战。
呃,有点冷,这个时节喝啤酒,的确……呃,有点冷,心都凉了。我放下杯子,但是杯子很快就被一只大手拿去了。杯子被注入了啤酒,满满一杯,面上没有一点泡沫。这是一个倒啤酒也是喝啤酒的高手。有句术语叫“卑鄙下流”,就是将杯子轻轻侧向一边,瓶口沿着杯壁,缓慢,轻徐地注入,随着啤酒的增多,杯子慢慢直立,一收瓶,满杯,黄澄澄的,像丰收的麦田。
面前这两个家伙叫什么名字?说出去都是笑话。真是笑话,他们好像故意要成就一个笑话似的,一个说叫张三,一个说叫李四。
现在倒啤酒的这位,——长着一双蒲扇似的大手的,就叫李四。
我又干了一杯。心里真想笑。糊弄谁呢?老子可是在江湖混了十多年的了,而且是在爱城这个江湖!知道吗?爱城是江湖中的江湖!我只得又端起杯子,那个叫张三的邀请我和他单挑一杯,他说我们既然都是杜六的朋友,就不应该这么客气。我刚放下杯子,李四那只宛如蒲扇般的手就伸过来了,拿起杯子,技艺高超地倒满酒。然后粗声大气地吆喝说要敬我。我说我喝多了,肚子胀,难受,要去厕所。
我飞快地再把屋子扫了一眼。一间客厅,就是他们正在喝酒的那块地儿,还有两间卧室,此外还有一间厨房,一间储存室,剩余的就是自己正在去的厕所了。真是疏忽了。这两个王八蛋,前几次来踩点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呢?早晨我来了一遍。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遍。傍晚的时候,我站在对面的大街上的电话亭子里,装作打电话的样子侦察了起码有一个多小时,窗口没有灯光,这证明杜六正在跟那个臭女人鬼混,要到凌晨的时候才回来。
——这很好,完全可以按照自己预计的方案行事。
我上了楼梯,然后拿出钥匙,开了门。按照计划,我还可以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看看电视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能找到一碗方便面煮着吃了更好,能再有点白酒,那就更不错了,就完全可以证明这次行动是完美的。等到休息足了,已经是凌晨,这个时候杜六这个该死的家伙也应该回来了。自己完全不用躲的。那个该死的家伙一夜泄欲,肯定疲惫不堪了,他的脑子里肯定全是那个女人白花花的躯体,耳朵里还回荡着她牙疼似的呻吟声……
我只需要转到他身后,掏出绳子,往他脖子上一勒……。然后找个地方把他挂起来,再往他脚下丢翻一把椅子,末了把我留下的所有证据全部清除,比如烟头,比如可能遗落在床上的头发,衣服纤维,乃至拉在厕所的尿液……
——一个自杀的现场,只需要三十分钟就可以伪造好,从从容容地,不留蛛丝马迹。
杀手甲●王五(2)
剩余的事情是干什么呢?去柜员机看看酬金到账没有。然后去欢乐谷看看吧,看看那些幸福的人们怎样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谁能想到,就在我关上门的时候,灯会突然亮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两个男人呢。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一个是匕首,一个还是匕首,只是一个长些,一个短些,但是短的那个是双刃,还带有血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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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乙●张三(1)
不是朋友不登门,咱们都和杜六是朋友,今天第一次见面,缘分啊。反正坐这里没事,不如讲讲杜六的事,把他的事当下酒菜。你先讲讲,随便讲讲。
我端起杯子,喝得很慢,一口一口地咂,看着我对面的那个自称叫王五的家伙。
李四瞥了我一眼,又低头认真地去看啤酒瓶子上的标签去了。我知道,他很想搞明白这酒是哪个国家的。他怎么可能搞得明白呢,上面全是洋文。李四看了一阵,嘟囔道,狗日的,也不晓得弄这么些洋啤酒都是为了招待谁。
那个自称叫王五的家伙说了一句叫人可笑的话,他说,肯定是为了招待我们嘛!说完,抬眼看着我。我们的眼里都充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真叫我讲么?王五笑笑说,杜六这个家伙可没干过多少值得叫人到处宣扬的事啊。
王五?王五!王……八蛋。我们叫张三李四,你就叫王五。你难道就不会用屁股思考一下,搪塞我们未必就不需要认真一点吗?想想当时见面的情景,真是好笑。再想想,笑个屁啊!差点就把事情搞砸了。怪谁呢?当然是怪李四。呵呵,李四。亏他想得出来,我说我叫张三,他跟着屁股就说李四,李四,就像一个顺溜的屁似的,一冒就出来了。
咳,有很多事情是不应该听李四这个家伙的。就暂时把他叫李四吧!李四这家伙,什么时候办事利落了?他除了能喝啤酒会倒啤酒!
我,张三,打了个嗝。接着瞟了李四一眼。李四正在给自己倒啤酒,小心翼翼,精雕细琢,像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不过这家伙办事倒是一把好手,的确是心狠手辣,把人一捅,倒头就睡,鼾声阵阵,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而自己呢?时常还会被噩梦惊醒——不是被警察追得无路可逃,就是杀死的人又活了。
本来这次我的主意是在路上干掉杜六,可是李四这家伙,好像这一次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他建议不在路上干,他建议到杜六那该死的家伙的房间里干。对,就这房间。李四说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暴露在外的,隐蔽在暗处的。他眼睛一丢,说,说不定对面的树上就有呢。我不相信,装作打喷嚏,一瞧,三个,不同角度。要真是在那个自以为隐秘的地方干掉杜六,第二天那个杀人场景和我们两个人的头像肯定会出现在电视里,出现在各地的协查通报里,出现在悬赏通告上……发现了摄像头后,李四开始态度坚决地反对我了。妈妈的,真拿住把柄了似的。李四说他开始怀疑了,怀疑谁?怀疑我!他居然怀疑我的能力了!此前都是我出主意,他办事。现在他要求他来做行动计划,要我去办事。
李四的计划我虽然不是很欣赏,但是我却找不到破绽。我再不能小看这个家伙了,我得提防他了,他开始变得越来越聪明。等再干两桩,我就得想办法除掉他了,不能留着他。天下的事情似乎总是这样,好不容易培养起来一个人,但是这个人总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我们两人潜进房间,等待杜六黎明的时候回来,他回来的时候肯定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哪里晓得那是他最后的春宵呢?他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