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了半天,她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爬起身来,从身上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响过了五六声之后,终于接通了。 喂。 我是艳妃。 我知道是你!不是和你说过晚上不要轻易给我打电话么!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粗暴。 我快要死了。李艳妃费力地咽下口唾沫,沙哑地说。 你胡说什么呢!到底有什么急事没有? 我在夏威夷宾馆。 你怎么没去别墅,又到宾馆去住?和你说了多少次了,那里很不安全! 我快要死了,你听到没有,我快要死了! 我没有时间和你胡闹,正在开会呢。那边语气忽然又温和了下来,艳妃,不要老象个小孩子似的,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好不好?有事我会打给你的,就这样!再见吧。 再打过去,那边已经关机了。 李艳妃啪地把手机摔到了地上,她知道自己又被遗弃了。也许,不断地被人遗弃,是她必然的过程,也是最终的结局。她按着自己的头拼命地往墙上撞,发出咚咚的响声,一直撞到有血流出来。 事实上,从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她永远无法成为皇后,她的命运就是——妃子的命运。现在,竟然连做妃子的资格都没有了,这让她怒不可遏。既然你们连妃子都不肯让我做,那就谁也不要做皇帝吧。妃子一想到这些就又笑了起来,痛苦的时候她已经慢慢学会用笑来代替泪水。从高一时被那个温和亲切受人尊敬年年被评为省优秀教师的班主任强奸的时候开始,接着被自己的相恋了两年的男朋友知道了这段过去后狠狠打了一巴掌,直到做了年纪比自己大将近一倍的老头子的情人为止,她终于逐渐明白,眼泪是没有用的。女人的眼泪等于告诉男人,我很懦弱,等于告诉男人,受到伤害之后,我顶多会可怜地哭一哭而已。对待伤害自己的男人,李艳妃的办法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还他加倍的伤害!其实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权势的女人能付出的,除了漂亮的脸蛋,生来就低贱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呢?两年前不过自己不过是让黑社会的几个小混混头目玩弄了几次,就轻松地把优秀教师的优秀女儿变成了毒品的奴隶,变成了A片的女主角。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一个聪明的女人的吗? 当然,几个小混混的力量无法帮助李艳妃有更大的作为。想乘更大的阴凉就得找更大的树,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没费什么气力,她找到了。可笑的是,大树一直以为是他找到了她。 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危险,想中途结束游戏,想把李艳妃当作一根杂草一样从身边挖掉,他实在是想错了。李艳妃不是杂草,她是蛇,美女蛇,也是毒蛇。用身体紧紧缠住大树的枝干不放的同时,还要射出几滴毒液,如果最终她真的变成了一文不值的杂草,那参天大树也只能变成朽木枯枝。李艳妃只值一套别墅吗? 谁小看了李艳妃,谁就会付出昂贵的代价。 ——包括田歌,也包括,小纱。此刻两人正游山玩水乐不可支呢吧,就让他们先逍遥片刻。 李艳妃在电话里第二次说“我快要死了”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那边的反映,也早就想好了对策。这个老头子巴不得自己真的死掉吧,他的耐性终于经受不住考验了。她当然不能死,她要坚强地活下去。还有一出好戏等着她来导演,她不能把所有演员都扔在台上。&;nbsp&;nbsp
第十九节(2)
其实李艳妃布置好的舞台上本来没有小纱和田歌,他们没有做戏的天分。小纱应该是无辜的,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象是当年情窦初开的自己,单纯而执着地向往童话里才有的浪漫爱情。可她追逐浪漫的过程中,粗暴地干涉了自己的浪漫。一想到浪漫这个词,李艳妃就觉得恶心。浪漫,他妈的浪漫。操。多么难得而珍贵的所谓浪漫啊,李艳妃不舍得失去。 田歌也没什么大错,这个可怜又可笑的农民的孩子不过是说了一些善意的谎言,做了一些自欺欺人还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傻事而已。可惜在棋局的最开始,他的角色就已经被命运安排好——被李艳妃安排好,做一个不顾一切为了在战争结束之后得到个勋章而冲锋陷阵最终却只能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小卒。 怪不得别人,是田歌和小纱自己半路杀出,非要冲上台来争抢着扮演个角色,小小的配角。不但如此,事实上他俩还影响了整个剧本中,关键几幕的情节发展。也好,既然来了,那就索性都投入些吧,这么多明星大腕粉墨登场,这出戏一定会热闹非凡。哈哈哈哈。李艳妃笑不出声音,她的嗓子肿得厉害,但丝毫不影响她联想到落幕之后台下如雷鸣般的掌声时的得意。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很多年前,那个嘴角边有颗痣的伟人这句话概括得多么精辟!——尤其是女人的身体,尤其是女人,更需要干革命。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李艳妃打开了灯,扶着床艰难地走到镜子面前坐下,擦掉了额头的血迹,开始细致地化妆。 半个小时过后,李艳妃又美艳如妖了。她踉踉跄跄走出房间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开,就看到保安人员正推推搡搡地和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少年争执。 已经查过了,没有这个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请您出去,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工作。 我明明看见她进了这里!就让我在这里等着还不行么? 先生,您已经在这坐了一天了,和您说了没这个人…… 那我住宿!我有钱! 不必了。李艳妃打断他们的争吵,慢慢地走出电梯,看着这个傻孩子叹了口气,我在呢。 妃子! 石头喜出望外地喊道。他藐视地看了看觉得他行迹可疑的保安,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nbsp&;nbsp
第二十节(1)
李艳妃问石头,头怎么了? 石头说,没事。 打架?和谁? 胖三。 那个鼓手? 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 他侮辱你。他说你是出来卖的。 我的确不是好女人。石头,别跟着我了。 我不管,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你还小呢。 你多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妃子,我就叫妃子。你就叫石头? 我叫石山杉。 石姗姗?听起来象个女孩子。 一个山林的山,一个杉木的杉。你还是叫我石头吧,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石头,你的吉他呢? 砸坏了。 他的脑袋硬还是你的吉他硬? 都不硬,都坏了。 哦,于是他的鼓和你的脑袋也都坏了? 两人一起笑起来。 走,我们去“飞翔鸟”。 “飞翔鸟”是乐海市最大的音乐器材店。李艳妃给他挑了把最好的吉他。 华灯初上,喧闹了一天的乐海街上人迹渐稀,但更丰富更刺激的夜生活也即将开始了。 我们这是去哪? 我的家。 你的家?石头瞪大了眼睛。 别担心,没人在家。李艳妃摸了摸石头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石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李艳妃家的豪华还是让他震惊。你,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 有什么可惊讶的吗?李艳妃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壁画一样超薄的等离子电视,递给他一杯红酒。老头子给的。 我不喝酒。石头接过来,放在了茶几上。老头子?你爸爸? 嗯……不是。李艳妃喝了一大口酒,我这里怎么样?把你们乐队都搬来开演唱会也够了吧?对了,一会试试新吉他,看看合手不合手。李艳妃把电视静了音,当着石头的面扒光了自己,包括乳罩和内裤,换了身黑色半透明的丝质睡衣。曲线玲珑的性感身材若隐若现,丰满的乳房好象随时会从低低的领口处弹出来。 喂,石头,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你直勾勾地看什么呢?又不是没看过,小处男。 石头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嗫嚅着说,别,别叫我小处男。听起来怪别扭的。 哈哈,李艳妃笑起来,也对,现在已经不是处男了。抽烟吗?她点了根七星,顺便问石头。 不抽。 真的假的啊,烟酒不沾,好孩子一个啊!那,吸毒不?听说摇滚乐队的都吸毒,至少有吃摇头丸,不然不HIGH,没有激情是不是? 不不不,石头拼命摇头,我不吸毒。我加入摇滚乐队是上个月的事,而且我觉得,搞摇滚也不一定非要吸毒的啊。 这几天才刚加入?那原来你是做什么的?对了,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没什么故事啊。我的吉他刚练了四年多一些,弹得不怎么好。本来是一直在一个咖啡馆里给人做伴奏的,后来认识了沙海——他那时刚创办“沙漠海”,正缺个主音吉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赶个什么场子还能多挣些钱,我想试试吧,就来了。 今天晚上有场子吗? 有,还是在昨日重现。 那你不去了? 不去了,我决定退出了。就算不和胖三打架我也早就想退出了。“沙漠海”里的人互相之间都不很熟悉,好几个都是象我一样是沙海搜罗到的。他们和我处得一直不怎么太好,他们说我太能装了。其实我就是不太爱说话,没得罪他们什么。 也可以啊,都和我说了这么多了。 你不同……石头想了想,却一时说不出有什么不同,鼓了半天勇气才说了句,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那个胖三强奸我你都不管? 强奸?他强奸你?我,我以为是你——石头本想说,以为是妃子自愿的——胖三和我说你是自愿的。石头低下了头,勉强挤出自愿两个字。石头其实是很想弄明白的,妃子为什么自愿和胖三做爱呢?可是,自己是真的喜欢妃子,她从台下缓步上来两人目光相对的一刹那,石头就喜欢她了。&;nbsp&;nbsp
第二十节(2)
算了,都过去了,别再提了。李艳妃装出很受伤的样子叹了口气,坐到石头身边,把吉他递给他。弹一个吧,我觉得你弹得挺好的。别太摇滚的哦。 “妈妈/流浪了这么多年/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