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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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斯舅舅-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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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三十年来我一直老老实实做人,先生。我的邦斯先生说过,他会在遗嘱上把我托付给施穆克先生的;好了,我以后就在那个好心的德国人家里安安心心地养老……”

    弗莱齐埃没有击中目标,把茜博太太吓得死了心,他不得不设法抹去给她造成的凄惨印象。

    “不要灰心。”他说道,“您安心地回家去。放心,我们会把事情办妥的。”

    “可需要我做些什么,我的好弗莱齐埃先生,才可以得到年金,又不……”

    “又不感到内疚,是吧?”他打断了茜博太太的话,有力地说,“噢!正是为了做到这一点,才有了代人办案的人;这种事,要是不在法律范围里去办,那就什么也不能得到……您不了解法律;我可了解……跟我一起办,您就站在合法的一边,您就可以放心地支配别人,至于良心,那是您的事。”

    弗莱齐埃的这番话说得茜博太太心里痒痒的,很高兴,她说道:

    “那好!您说吧。”

    “我不知道。这事该采取什么方法,我还没有研究,我只是想到了它会有什么障碍。首先,听着,您要逼他立遗嘱,而且您不能走错半着棋;不过,第一步还是先要了解清楚邦斯会立谁为财产继承人,因为要是您为继承人……”

    “不,不会的,他不喜欢我!啊!要是我早知道他那些小玩艺的价值,早知道他跟我说的那些风流事,我今天也就不担心了……”

    “总之,您得一步步去做!”弗莱齐埃继续说,“死到临头的人总有些奇怪的毛病,反复无常,我亲爱的茜博太太,他们往往让人抱有幻想。先让他立遗嘱,我们再看。不过,首先要给组成遗产的那些东西估个价。因此,您想办法让我跟那个犹太人,跟那个雷莫南克联系上,他们对我们是很有用的……您就相信我吧,我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对我的顾客,我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只要顾客也拿我当朋友。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我的性格就这么干脆。”

    “那好,我全听您的。”茜博太太说,“至于酬金,布朗先生……”

    “别提这事,”弗莱齐埃说,“还是设法让布朗守在病人床头吧,大夫是个好心肠,是我见过的最纯洁,最老实的人;您明白吧,我们这事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布朗比我强,我都变坏了。”

    “看您的样子是坏。”茜博太太说,“可我信得过您……”

    “那就对了!”他说,“……遇到什么事就来找我,行了……

    您是聪明人,一切都会好的。”

    “再见了,我亲爱的弗莱齐埃先生;祝您身体好……时刻听您吩咐。”

    弗莱齐埃把女主顾送到门口,就像前一天茜博太太跟大夫一样,弗莱齐埃在门口跟她最后说了一句:

    “要是您能让邦斯先生请我当顾问,那事情就进了一大步。”

    “我一定想办法。”茜博太太回答道。

    弗莱齐埃又把茜博太太拉回到办公室,继续说道:“我的胖嫂子,我跟公证人特洛尼翁先生很熟,他是本居民区的公证人,要是邦斯先生没有自己的公证人,就跟他提这一位……

    让他请特洛尼翁先生。”

    “明白了。”茜博太太回答说。

    女门房离开的时候,听到了袍子的——声和尽量想显得轻一些的沉重的脚步声。到了街头独自走了一阵之后,女门房才恢复了清醒自如的头脑。尽管还没有摆脱这次谈话的影响,仍然十分恐惧断头台、法律和法官,但她已经本能地打定了主意,暗地里要跟她那个可怕的顾问较量一番。

    “哼!我有什么必要找这些合伙老板呢?”她自言自语道,“先发了财再说,以后他们让我帮忙,给我什么我都拿着……”

    下面我们可以看到,这个主意加速了可怜的音乐家的死亡。
第二十章 茜博太太去戏院
    “喂,我亲爱的施穆克先生,”茜博太太一进屋子便问道,“咱们那个可爱的宝贝病人怎么样?”

    “情况不好,”德国人回答说,“邦斯整夜都在说胡话。”

    “他都说些什么?”

    “尽说些蠢话!他要把他所有的财产都归我,条件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卖掉……他不停地哭!可怜的人!让我真伤心!”

    “这会过去的,我亲爱的小宝宝!”女门房继续说,“我给你们的早饭都耽搁了,现在都九点了;可不要指责我……您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忙……都是为了你们。我们手头已经没有一个子了,我弄了点钱来!……”

    “怎么弄来的?”钢琴家问。

    “上当铺!”

    “上什么当?”

    “当铺!”

    “什么当铺?”

    “啊!可爱的人,真纯啊!不,您是一个圣人,一个爱神,一个纯洁的天使,就像从前那个演员说的,一个老实不过的稻草人!您在巴黎都二十九年了,见过了……七月革命,可您竟然不知道当铺……就是拿您的破衣烂裳去典的地方!……我把我们所有的银餐具,八套烫金线的,都典掉了。没关系!茜博可用阿尔及尔金属餐具吃饭吧,就像俗语说的,那才吃得多呢。用不着跟咱们那个宝贝说了,他会着急的,脸色会变得更黄,他现在的脾气已经够躁了。先救他的命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对吧。战争的时期就像战争的时期,不对吗?”

    “好太太!多好的心肠啊!”可怜的音乐家说道,他抓起茜博太太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副深受感动的神态。

    这位天使朝天上抬起双眼,只见他爇泪盈眶。

    “快别这样,施穆克老爹,您真有意思,这不太过分了吗!我是个平民百姓的后代,为人老老实实。瞧,我的心就这样,”

    她拍了拍胸口说道,“跟你们一样,像金子一样……”

    “施穆克老爹?”施穆克说,“不,我痛苦极了,流的都是血泪,要进天堂了,我的心都要碎了!邦斯一走,我也活不长……”

    “唉!我知道,您不要命了……听我说,我的小宝贝……”

    “小宝贝?”

    “噢,我的孩子……”

    “孩子?”

    “哎呀,我的小宝宝!要是您更乐意。”

    “我还是不明白……”

    “好吧,听着,让我来照顾您,为您作安排,要是您再这样下去,您知道吧,我就会有两个病人的拖累……咱们俩商量好,这里的事,咱们分担一下。您再不能到巴黎到处去上课了,这样会累着您,回到这里什么都干不成了,现在夜里得有人守着,因为邦斯先生的病越来越重了,我今天就到您那些学生家里去,告诉他们您病了,不是吗……这样,您每天夜里陪咱们的那个好人,早上您再睡觉,从早上五点一直睡到……,就睡到下午两点吧。白天,就由我来侍候,那是最累人的了,我要给你们做中饭,做晚饭,还要侍候病人,帮他起床,换衣服,吃药……照这个样子,我十天都撑不下去了。咱们已经整整熬了三十天了。要是我病倒了,你们怎么办?……您也一样,让人担惊受怕的,瞧瞧您现在这副模样,就因为昨天守了一夜……”

    她把施穆克拉到镜子前,施穆克发现自己变多了。

    “就这样,要是您同意我的主意,我这就去给你们做早饭。然后您去陪咱们的宝贝,一直到下午两点钟。不过,您得把您学生的名单给我,我很快就会通知到的,您可以有半个月时间不用上课。等我回来您就睡觉去,一直睡到晚上。”

    这个提议非常通情达理,施穆克马上同意了。

    “别跟邦斯说什么;您知道,要是我们告诉他戏院和教书的事暂时要停一停。他肯定会觉得什么都完了。可怜的邦斯先生会以为他的那些学生就再也招不回来了……他肯定会胡思乱想……布朗先生说,我们得让这个宝贝绝对安心养病,才能救他的命。”

    “啊!好!好!您去做早饭,我这就给您写个名单,把他们地址也要来!……您说得对,我弄不好也会病倒的!”

    一个小时之后,茜博太太换了节日的服装,坐着马车走了,雷莫南克觉得很奇怪。原来,茜博太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以两个榛子钳信得过的女人形象,体体面面地出现在两个音乐家授课的寄宿学校和学生家。

    茜博太太在寄宿学校和学生家里跟老师及家长们扯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同一主题的不同变奏而已,这里无需细作介绍,我们只说说在大名鼎鼎的戈迪萨尔的经理室发生的那一幕。进这间经理室,女门房确实颇费了一番周折。

    在巴黎,戏院经理比国王和大臣的防卫还严。在他们和其他凡夫俗子之间,布下了森严壁垒,其原因不难理解:国王要防备的不过是野心,而戏院经理所担心的,则是艺术家和作家的自尊心。

    茜博太太和门房一见面就熟,凭这一点,她通过了道道关卡,跟每个行业的同行一样,看门的人彼此一眼就能认出来。每行都有每行的暗号,正如每行都有每行的不幸和印记。

    “啊!太太,您是戏院的门房。”茜博太太说,“我呀,可怜巴巴的,给诺曼底街的一处房子看门,你们戏院的乐队指挥邦斯先生就住在那儿。啊!要是我能有您的位置,看着戏子、舞女和作家们进进出出,那多开心啊!就像以前那个戏子说的,您这儿可是我们这一行的统率啊。”

    “那个好心人邦斯先生,他怎么样?”戏院女门房问道。

    “他情况很不好;已经两个月没下床了,看来他要两条退直挺挺地被人抬出屋去了。”

    “这太可惜了……”

    “是的。我今天代他来向你们经理谈谈他的情况;小妹子,想办法让我跟经理谈一谈……”

    戏院女门房把茜博太太托给了在经理室当差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通报道:

    “有位太太,是邦斯先生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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