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我吃过了。”妇联主任仍是满脸笑容。
“闺女,吃过饭就来我家,有啥事儿吗。”梅桂嫂的婆婆站着问。
“有点儿事。”妇联主任收住满脸笑,只是淡笑着说。
“有啥事,进屋说话。”梅桂嫂的婆婆欲往屋里进。
“不啦,就在这院子里,我和叔说几句话。”妇联主任看着蹲在地上没有抬头的梅桂嫂的公公。
梅桂嫂的婆婆从屋里拿来一把小椅子,递给妇联主任,妇联主任接过椅子坐在梅桂嫂的公公旁边。
“大叔,我来还是为了梅桂妹的事。”妇联主任从口袋里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支,递给梅桂嫂的公公一支说。
“嗯,”梅桂嫂的公公用手擦一下嘴巴,把空碗递给老伴,接着妇联主任递过的烟。
“前两次,我过来问梅桂妹的事,您说不知道,我想您不是不知道,是您不想说,是不是怕乡里来人抓大妹子?”妇联主任又是满脸笑容,看着梅桂嫂的公公说。
“闺女,不是我不说,我确实不知道。你知道,你兄弟结了婚,我们已分开家了,他们嫌跟着我们一起不舒服,自己过小日子舒坦。分家后,他的事我就不管了,即使想管也管不了。现在的年轻人不肯听老子的,长大成家后翅膀硬了……”梅桂嫂的公公很生气的说着。
妇联主任知道老头在作戏。自己的耳朵听得很不耐烦,她只顾抽着烟,眼睛盯着自己刚穿的新皮鞋看。她的耳朵突然听不到老头的声音,忙移开目光,看见老头正在看着自己,知道老头作戏的话说完了,忙笑着说,“那是,那是”。妇联主任知道想从老头嘴里得到梅桂的去向比登天还难。这老头别看整天脚上穿着一双破布鞋,人不怎么样,可脾气犟得很,鬼点子又多。妇联主任想一下又说:
“大叔,您不知道梅桂妹去哪里,她屋里的东西应该知道吧?”
“她屋里的东西不是被你们抵人头税了吗?这事你该比我更清楚。”梅桂嫂的公公脸 一下看着妇联主任。
妇联主任知道自己不小心说白了一句话,心里骂句老头子刁猾的很,不能给他空子钻了,随即忙又笑着说:
“大叔,乡里只是拉梅桂妹的几袋粮食抵人头税,她满屋子的其它东西怎么一下不见了,是不是梅桂妹把东西拉到别人家后?”
“这事情我可不知道,我只看到她和男人两个人往外拉东西。”老头子心里想,凭你还想从我的嘴里掏话,哼,没门。
“大叔你看见梅桂妹把东西往哪里 ?”妇联主任象破案得到新的线索一样,心里暗暗高兴。
“我问媳妇把东西往哪儿 ,她没好气地样子给我一句话,‘东西卖给别人,你管得着吗?’唉,我虽是公公,可她已和我分开家,管不着人家了,至于她把东西卖给谁,我咋还敢问她。”梅桂嫂的公公不紧不慢抽着香烟。
妇联主任一听这话,心里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的高兴劲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新的线索下子又断了,暗骂梅桂嫂的公公这个老不死的,心又想,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
“大叔,国家有政策,一对夫妻只准生二胎,不准生三胎,特殊情况下要想生三胎,要上报,经批准后领取准生证才能生,否则,就罚款。”妇联主任严肃地说。
“什么叫特殊情况?”梅桂嫂的公公轻哼一声问。
“特殊情况就是两个孩子有伤残,弱智,或者死亡的。”妇联主任说。
“人家乡长的外甥媳妇和张彪的媳妇没有特殊情况怎么都生三胎?”梅桂公公冷哼一声问。
“人家有准生证,没有准生证的人家肯交罚款,大叔只要让梅桂弄来准生证,或交罚款,她整天呆在家里,也没人管。”妇联主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我要为娃弄来准生证,交得起罚款,娃的事我还能不管吗,你妇联主任还会三天两头来我死老头子家吗?”梅桂嫂的公公一下子站了起来,气得扔掉手指间的烟头。
“大叔,我来和你商量梅桂的事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你儿媳妇去哪儿自己最清楚,她人不在,你当公公的就该替她交罚款。”妇联主任也生气地站起来说。
“别吵了,别吵了,自己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话。”梅桂的婆婆忙过来劝说,怕事情闹大。
“去,没有你的事。”梅桂嫂的公公推开自己的老伴儿,看着妇联主任生气地说:“杜娃和梅桂是我儿媳妇不假,他们长的都有腿,去哪里,我管不着,再说,他们去哪儿,你村主任比我更清楚。”
“你这是什么话?你把儿媳妇藏起来就是违犯国法,到时候,他们来拉你的东西,抓你的人,和我没关系。”妇联主任说完,扭头气冲冲地往外走。“
“闺女,你别走……”梅桂嫂的婆婆慌忙想去拉住妇联主任却被老伴高喊一声。
“回来!”吓得梅桂嫂的婆婆站住了脚。
“什么东西,欺软怕硬的,自己的弟媳妇年年不交罚款,也没听她说啥政策﹑国法,我看有权有钱的就算特殊情况!”梅桂嫂的公公对着妇联主任背后黑着脸说。
“他爹,你别说了,到时候他们真的来拉东西,抓人,咋办?”梅桂嫂的婆婆小心地说。
“咋办,你越怕事,他们越找你的事,他们来拉东西﹑抓人,随便。”
妇女主任回到村委会时,村支书和乡里人还在等她。村支书看见妇联主任回来,拿起桌子上的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妇联主任。妇联主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点上烟,对着支书和乡里人说,王老头真不是东西,自己好话说尽,他就是软硬不吃。村支书看着乡里人,没有话说。乡里人问像梅桂这样的双胎双女户有多少家。妇联主任说有十一﹑二户,大都罚款已交,只有三﹑四户罚款不好收,王老头这户是最难缠的。村支书这才对着乡里人说王老头的儿媳妇一家人都跑了,家里只剩下三间破草房,什么东西方都没有,这事乡里也知道。难道王老头真的不知道儿媳妇把东西藏到哪儿了吗?乡里人不相信。王老头就是不肯说,总不能抓人吧?妇联主任对着乡里人说,干脆乡里来人拉王老头的东西抵他儿子的罚款,他王老头不让拉就把他抓到乡里去。村支书没有说话,看一眼妇联主任。乡里人说抓人是不妥的,你把一个老头弄到乡里,还要管他吃喝,他要是病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的,事情就闹大了, 拉他家的东西可以考虑,不过这东西先存在村委会,等其他人的罚款收齐后一起拉到乡里。妇联主任说这样也好。很少说话的村支书对乡里人说,是否等村长回来后大家再一起商量一下?乡里人说村里计划生育的事是你支书和妇联主任主抓的,这事不用和村长商量了,他回来后你告诉他行了。书记还想说什么没有张口。乡里人看着村支书和妇联主任说王老头的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派人来,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别的村还有事办。乡里人抓起桌子上的一包烟装进口袋,站起来走出村委会。村支书和妇联主任把乡里人送出村委会大院,目送乡里人骑着摩托车离去。
第二天,妇联主任真的领着乡里来的人到梅桂公婆家拉粮食。三﹑四个壮小伙子拿着大蛇皮站在粮食穴上就装,很快,五﹑六袋小麦装上车。梅桂嫂的婆婆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老天爷,这以后的日子还咋过啊……梅桂嫂的公公一个人蹲在院子里,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看着乡里人把自家的粮食装上车,没有说一句话。村里看热闹的人把梅桂嫂的婆婆拉起来,劝说几句,粮食拉走就拉走,自己可要想开点儿,保重身体要紧。梅桂嫂的公公走过来对老伴说,哭个啥,没有粮食到妇联主任家去吃。吃晚饭的时候,梅桂嫂的公公真的去了妇联主任家。妇联主任不在家,她男人和孩子在家吃晚饭。妇联主任的男人问,叔啥事儿?梅桂嫂的公公说肚子饿了,来吃口饭。妇联主任的男人忙给他端来碗盛饭吃,梅桂嫂的公公吃完饭就走。
晚上,妇联主任回到家发现男人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便问男人是不是不舒服,男人说:
“你怎么带乡里人拉王老头家的粮食?”
“怎么啦,他来咱们家闹事不成?”女人抬起趴在男人胸怀里的头,和男人并靠在床头坐着,问。
“他说你带人拉走他家的粮食,他没有饭吃,来咱家吃饭。”男人靠着床头,伸手从桌子上拿来一支烟点上。
“他这个死老头,是乡里拉他的粮食,凭什么来咱家吃饭。”女人气着说。
“他已和他儿媳妇分家了,你不能因他儿媳妇的事去拉他的粮食。”男人抽着烟说。
“王老头真孬,他明知媳妇去哪里和东西藏在哪,就是不说。”
“就是这样你也不能带人去拉他家的粮食,两个老人家,儿子﹑媳妇不在家,没有粮食吃,怎么办?”
“你怎么老是说是我带人拉他的粮食呢,是乡里来人拉的,我是妇联主任,不去能行吗?”女人很生气地看着男人说。
“他要是天天来吃饭咋办?”男人问。
“只要他有那个老脸来,吃顿饭算什么?”
“村里计划生育工作不好干,乡里乡亲的,弄不好就得罪人。”男人看一眼女人说。
“像王老头这样的硬头户,不治一治,村里其他户都向他学习,我这计划生育工作还怎么开展。”女人消气说。
“不管王老头是不是硬头户,你要把他的事处理好,不要让他天天来找麻烦。”
“放心吧,他的事不用你操心。”女人轻柔地说,搂着男人的脖子钻进被窝。
梅桂嫂的公公在妇联主任家一连吃了三天饭,这下妇联主任可受不住了。梅桂嫂的公公再去吃饭时,她已在家等候。妇联主任看见梅桂嫂的公公来,忙强装笑脸说:“大叔,您坐,我今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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