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总呀,”郝大姐今天有些醉了,她端着酒杯,在秘书小姐的搀扶下,来到邱建的面前,“大姐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有能力、有品德、有才干的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啊。将来有用得着你大姐的地方尽管说,大姐一定帮你!”
邱建笑眯眯地自己先一口干了杯中酒,也有些微醉地说:“谢谢大姐,谢谢,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工作干好,决不辜负大姐对我们的期望!以后,还、还要请大姐多给我们些关、关照!”
“好、好,冲你这句话,大姐又得干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于是众人鼓掌,为大姐的豪爽和海量。
最近这些日子,邱建的心总是惶惶不安。他一直牵挂着黄晓军和耿迪到底能不能真正地精诚合作。尤其是黄晓军,在邱建的眼里,黄晓军相对来说要比耿迪更有心计、城府更深、眼光更远大。但如果大家心不在一个圈里,各怀鬼胎,相互算计,那无论有大多的能耐都会内耗殆尽。更何况他们现在面临的危机,如果真的像耿迪说的那样有那么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虎视眈眈惦记着“新维多”,谁也不敢保证不出什么乱子。一个张河林就差点毁了“新维多”,更不用说这还是一帮有权有势的“大爷”……内心的忧郁和憋闷,加上连日工作紧张所至的疲劳,几杯落肚以后,邱建的眼神和舌头都已经发直了。郝大姐手下的几个副总趁火打劫,纷纷连劝带灌,最后终于将邱建彻底放翻不省了人事……
邱建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中午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客厅的地板上,身上盖着一条毛巾被,头下枕着沙发垫,头旁边放着一个盛有小半盆凉水的塑料盆……他知道,这是妻子对待他喝醉以后的一贯态度。茶几上有一张妻子留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没有出息的胆小鬼、懦夫、酒鬼,才会这样无休止地天天醉如烂泥。你酒后的丑态,让我感到恶心!我回我妈家住几天,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醒来以后,请你自己把卫生间的污物和垃圾收拾干净。
邱建来到盥洗室,刚一推门,见到满地都是自己酒后吐出的污物,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赶紧又把门关上,无可奈何地拿起了电话……“喂,你好……我是楼上的邱建先生。请问……哟,大妈,您好。你们家小阿姨现在有空吗?……是啊,大妈,我的手又给划破了,想请您家里的小阿姨帮我收拾一下厨房……哎,大妈您放心,老规矩,每小时一百元,只多不少!”
邱建放下电话不久,楼下的小阿姨,一个圆头圆身的农村姑娘便进到屋里了。“啥?”
邱建指指盥洗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没啥,叔叔昨晚又喝多了。还得麻烦你给收拾收拾。”
“这没啥,俺先给您烧壶水,砌上茶。您就休息吧,俺一会儿就拾掇妥了。”说完,小姑娘先到厨房烧上水,又进到盥洗室开始麻利地工作起来。看样子这位楼下家的小阿姨对邱建家的情况基本上了如指掌,干起活来有条不紊,得心应手。
“邱叔,卫生间收拾好了。您先进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俺一起都帮你洗了。我现在收拾客厅和其他几间屋子!”小阿姨的语气完全没有商量的意思。
大约两个半小时以后,邱建自己和家都变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了。“给,胖丫头,这是你的工钱。“邱建拿出300元递给小阿姨。小阿姨认真地看看墙上的挂钟,说:”俺应该是250,不是,俺的工钱应该是250……“耿迪乐了,说:”行啦,250多难听呀。就300吧。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家老奶奶。”
小阿姨欢天喜地地告辞了。这种情况一个月基本上有个一两次。只是每次回到家里,奶奶都要关心地问:“工钱给了吗?……邱叔怎么一天到晚老弄破手?……他是木匠,还是雕塑家?……”
完全清醒和恢复了以后的邱建实在忍不住,还是给黄晓军拨通了电话。黄晓军先是在电话里抱怨了一大通,银行贷款迟迟没有消息啦、工程进展缓慢啦、税务天天上门啦……最后又说,别担心,什么事都会好起来的,可就是没有提到耿迪。邱建猜想黄晓军肯定是说话不太方便,也就不好再问什么了。
耿迪乘坐一辆出租汽车来到木樨地立交桥下,车刚一停下,叶检察官便拉开车门上了车。耿迪告诉出租司机,再去方庄。车上,叶检察官将一张“麦克赛尔”3。5英寸的软盘交给了耿迪。
“大哥,您最近身体怎么样?”耿迪一语双关地问。
“还行吧。就是家里乱点,谁都想当家!”老叶乐呵呵地回答。
“孩子上学的事基本上搞妥。到时候还有一个孩子一起去,那边有亲戚负责照顾他们,生活、学习,还有安全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唉,他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是啊,这也多亏了你们这些做叔叔的。”
……
老叶和耿迪在下车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沿着方庄小区的绿荫小道,一边走着,一边细语聊着,即使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也无法听清他们谈话的内容。
……
叶:“老弟,几年前黑子案子的卷宗丢过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按道理所有经手的人都有嫌疑,当初也确实查过一阵,但最后都不了了之。现在又有人把这件事翻出来,显然是有人掌握了某些情况。我担心老这么折腾,对黄晓军总归是不利的。据说有人已经想到了那个曾经为黑子案子辩护的律师,这个问题要引起重视。”
耿:“到底丢了什么文件?”
叶:“一份很重要的口供。是黑子集团内部骨干分子临死前的一份交代材料。据说跟那笔毒资的去向有关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材料,很多年前,边防曾经破获过一起内外勾结,偷渡非法移民和向境外偷运巨额外汇的连锁案。其中就有一个案子涉及当年有人贿赂边检人员,一次就将近一百万的美元偷运出国。如果有人较真儿,沿着这个线索往下死命地查,后果可能是非常严重的!”
耿:“我知道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叶:“反贪局已经注意上姓唐的了。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美籍华人,再加上他们在盛京有一定势力,耳目众多,所以近期很难有大的突破。另外,姓唐的可能跟港澳地区的黑社会也有关系。所以你们要多留点神,凡事小心为妙。现在关键是谭主任,如果要动他就难免要牵扯到你,而且以前老谭干的事,远不止从你这儿得到的那些好处,他的问题一旦暴露,你怎么办?”
耿:“这个我考虑过,只要时间掌握好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和晓军的签证再有几天就拿到了。剩下的问题我们会解决好的。实话跟您大哥说吧,我现在也特矛盾。如果这次把老谭彻底毁了,我真的不忍心。毕竟这么多年了,而且老谭以前确实帮过我不少忙,我跟他又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叶:“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耿:“我一时还没想好,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既能保护‘新维多’,又别把老谭害得太惨。至于老唐,我估计到最后拿他也没办法,最多把他驱除出境。啧,真伤脑筋!”
叶:“老弟,事情恐怕不会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箭在弦上,一旦发出去,谁也收不回来的。而且这肯定是个多米诺效应,要不现在就讲和,要不就干到底,你死我活。”
耿:“讲和是不可能的。我试探过老谭和唐董事长那帮人,他们可比张河林黑多了,而且特别狂妄。除非黄晓军同意放弃整个项目,而且张河林的资金还不能撤走。你想想,这可能吗?”
叶:“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了!”
耿:“我也了解了一下,其实唐董事长在国外的买卖根本没有他吹得那么邪乎。什么倒卖军火啦、跨国商贸啦,纯粹扯他妈淡。要说一点钱没有,也不是,反正水份小不了。要不他会把前期投入的那么点钱看得那么重?当初他们就是因为没钱,才想出利用‘新维多’骗张河林入局,然后再收拾掉黄晓军,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几乎不用再花一分把这个项目搞到手。这就是唐董事长所谓的‘巧取豪夺’。妈的,真够黑的!”
叶:“你也是被他们当枪使了。”
耿:“可不吗?我生老谭的气也是为这个。他们这不是把我当傻瓜吗?我成什么了,他们家养的狗也不至于这样吧?!尤其是老唐,哟,你是没看见,丫那操行大了!”
老叶乐了,说:“老弟,什么时候都不要被情绪左右,感情用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倒是觉得黄晓军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年轻人。你别说,此人身上还真有点枭雄的气质。我从你不惜与老谭他们为敌,反过来跟他站在一边,就能感觉到黄晓军绝非平庸之辈!”
耿迪点点头,他同意老叶对黄晓军的评价。黄晓军身上确实有一种常人没有的魅力和胆识,连黑子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毒犯都能甘愿为他做嫁衣裳。前天下午,当黄晓军把“新维多”法人代表移人的决定告诉他的时候,耿迪的眼睛真正的亮了。他佩服黄晓军的胸怀和韬略,“新维多”的法人代表一旦移人,老谭等人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不仅如此,黄晓军还要将自己的股份转到白姐的名下。从表面上和法律程序上,黄晓军跟“新维多”将不再有任何关系。这轻轻的一拨,居然彻底地化解了对“新维多”致命的一击。耿迪现在已经有了一种对黄晓军绝对的信任和默契。
最后两人分手的时候,老叶提醒耿迪,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让老谭有任何疑心而产生防备。政治斗争往往是风云莫测,任何怜悯和心慈手软都可能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至于老谭可能会落到什么下场,还要取决他自己在这场游戏中所扮演的角色和唐董事长他们会不会在关键时候抛弃他。如此看来,老谭其实也是一个很可悲的人物。
……
耿迪回到家,已是深夜11点了。浴室亮着灯,门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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