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行,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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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行,霍去病-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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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从去病地身上移开,再次向旁边那一直不为人注意的乐池观看。 

  只见一色儿摆开的红油牛皮面大鼓之中,一个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乐手,正在随着一个站在高处的主鼓之人,敲击着鼓面。 

  我仔细一看,那敲击主鼓地正是卫轻衣! 

  她也如那些敲鼓地男乐手一般一身黑色劲装,亮皮小靴,带钉束 腕,那黑缎的束腰带足有五指之宽,边上镶嵌着绝细的红色滚边,越发显出她地英气飒爽中透着妩媚。 

  去病也感觉到了她将他的节奏把握得很准确,不由微笑起来。 

  他索性随着她的节奏翩翩而舞。 

  那剑芒闪动处,与鼓槌的红巾飘舞丝丝吻合;那鼓皮震动之时,恰与他的靴风踏曳之处相契。 

  文武百官都会心微笑起来,满心畅快地看着这一场意外地节目。只有我看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我自己也是习 看得出卫轻衣是将门之女,身上的功夫不算低,最难得的是和去病的动作特别吻拍,这是从小到大一起长期训练才有的默契。 

  风闻去病的武功骑射都传授于他的舅舅,卫青……卫轻衣作为他的长女…… 

  我分神紊乱之际,耳边传来一记重响,原来是卫轻衣敲出一声定捶之音。 

  去病停剑矗立,看着自己的表妹,长袂飘飘如临江之仙。 

                               

  卫轻衣将鼓槌轻轻放在牛皮大鼓旁,走出乐池。 

  卫轻衣身上穿着劲装,虽然按照现代的审美观念来看,她腰细婀娜,步步生莲,但是站在未央宫前,总有一些不太符合礼制。 

  只见她不知道拉动了身上的什么机关,在众人的低声讶呼之中,我只感到眼前被一片月黄之色映作满池荷香。 

  她满身的黑玄短衣,已经变成了玉髓绿色的长袍。 

  她的身体顿时被包裹在这如碧池新荷一般的翠色里。红鼓绿裳,粉面秀发,这突如其来的窈窕身段与娇艳面容,仿佛满池波光中,破水而出的一朵香莲,化作全场最惊人的美。 

  全场安静,仿佛时间停止。 

  我头痛欲裂,觉得这个手法是如此熟悉,心慌意乱之间说不出哪里见过这瞬间换衣的情景。 

  朝堂上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凝固在了此刻,目光牢牢盯着卫轻衣,似乎她是此处唯一灵动的精魂。 

  卫轻衣施悠悠从红色的乐鼓包围中走入殿堂,盈盈而拜:“皇上。” 

  久见世面的皇上刘彻连忙定下神,笑:“轻衣啊……” 

  卫轻衣等着他说话,见皇上再无下文,继续说道:“皇上,这就是臣女预备数日的贺礼。皇上觉得还趁圣意否?” 

  那聪慧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调皮,皇帝刘彻早已开怀而笑:“轻衣,朕看这舞蹈进退裕如,阵脚稳健,似乎有兵法在其间?” 

  卫轻衣浅浅一笑:“皇上这一次宴请的都是河西战场上归来的英雄,臣女略略薄技,只是献丑而已。” 

  “此舞叫什么名字?”皇上看到新鲜的舞蹈总是很感兴趣。 

  “回禀皇上,高祖以武力争夺天下,以德行服慑天下,臣女这个舞蹈名叫‘武德之舞’。”卫轻衣站在殿堂中,绿色深衣在风中如绿水荡漾,“此舞分六十四节,曲副八 之数。其舞步以兵法入内,致慈爱之心。立威武之战。以卑其众。练其精锐。砺其节。以高其气。舞阵分为五选,异其旗章,勿使冒乱,坚其行阵,连其什伍。所以方才表哥的剑气不能使他们分开。” 

  皇上听得频频点头,对去病说:“去病,轻衣如今是越见长进了,这些兵书看来没有白读。你什么时候也要多读一些《孙子兵法》、《太公兵书》,这样用兵方能更为进退有序。上次我让你读兵书,你却说作战要根据实际情况因势而动,现在你看处处受制。” 

  去病将宝剑无声地慢慢收入剑鞘声中,不慌不忙说:“皇上,臣蒙皇上恩赐,常随御驾出猎上林苑。臣看到皇上使用最趁手的苍鹰总是扑猎时勇猛有力,可是回到皇上的肩膀上,就会收起利爪。” 

  他的眼睛掠过那些旗幡在手的宫廷舞者,闪出不屑的神色:“皇 上,臣的剑只伤战场上敢于与大汉朝作对的北方匈奴,而不是这些宫廷上舞蹈的宫人!” 

  皇上一怔,随即眼睛里的赞赏之色更盛,大笑:“好一个霍去病,原来你看不上这些纸兵之道,不屑动手而已啊。”他转向卫轻衣,“轻衣,你这舞蹈只能看,经不住打。不过,你也不必介意。” 

  皇上转对去病笑道:“去病。” 

  去病站正,听皇上有什么说法。皇上道:“你如今已经成了大汉朝的万户侯,可是府邸内至今没有一位可充掌内务的夫人。我意下将轻衣许配给你,如何?”

第十七章 金风玉露此相逢

    一石惊起千堆浪,卷起多少冰雪在心头。 

  天雷劈裂,地崩塌陷,这样的感觉却只属于我一个人。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满意快乐的笑容。 

  有大臣在地下戚戚:“冠军侯年少功高,侯府中的确需要有人。卫姑娘又是卫大将军的爱女,皇上此番撮合实乃天作良缘。” 

  众臣子皆互相诺诺,朝堂之上一时喜气越发融合。 

  我坐在自己的褥垫上,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只觉得眼前金红绿玉,满目的富贵,也有满目的疮痍。 

  未央宫前暖烛融融,我看到一个蜡烛的如意头儿结得老长,有执事的宦官前去料理。我没有看到殿堂上红纱幔帐,喜气洋洋,卫轻衣半羞着脸面站在殿前,正待拜谢皇恩浩荡。 

  去病的声音终于出现了:“皇上,今天这筵席是宴请我河西战场上的大好男儿。去病此战能得胜,他们的功劳殊多,皇上不该将为臣的儿女私事放在此处,喧宾夺主。” 

  这么明显的拒绝,皇上的脸色立刻如同灌了生铁。我发现皇上也有让温度骤降十几度的能力,他说:“河西将士们可不会觉得这是喧宾夺主,这也是朕今日恩赏的一部分!” 

  看到皇上动了真气,满朝文武立时哑然。 

  去病忽然跪了下来,虽然知道古代人在皇上面前跪下是十分平常的事情,看到他现在跪下来,我还是觉得心里酸痛。我只得将自己的感官都抛在脑后,以自己曾经最熟悉的那种置身事外的麻木,面对着眼前说不清情势地场面。 

  “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怎么?”皇上地唇角勾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弧线。“是觉得轻衣不够好?” 

  我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么说。只看到卫轻衣,包括卫皇后、平阳公主、卫少儿都齐齐变色,我再往武将所在的席位上看,公孙敖他们几个与卫氏一派的将军们也面色失常。 

  我忽然想到了卫家的支柱——卫青,他若在场,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我看到卫皇后是最早将容色收敛起来的人。我想,卫大将军在场,我从他脸上一定也会什么也看不到。 

  去病没有看着表妹,卫轻衣当场被拒婚,何等颜面无光?她的双眼转向去病。如泪似泣。我这样立场的人看着尚有几分难受,去病纵然避开了卫轻衣的泪眼,我能够看到,他的目光中早已有了不忍之色。 

  可是,霍去病从来就不是一个行事犹豫之人。 

  “皇上!这和表妹……”他故意顿然,让众人明白轻衣在他心目中地地位。“这和卫家表妹无关,是我早先已经有了中意的人。” 

  “哦?” 

  众人的目光依然像无情的剑。射向了卫轻衣,她的脸上苍白如同败纸,那细密的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已经沁出了血丝。 

  我似乎感到皇后她们地目光向我的方向射来,这个宫廷里千错万缕地关系很难搞清。我是皇上的近侍宦官元宝带来的。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 

  去病转向我的方向,很坚定地向我走过来。 

  我从案桌后面站起来,全场的目光都开始转向我。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来自朝堂地目光,冷若冰霜,暗藏寒剑,被这样阴毒如蛇地目光扫过,我只觉得一生无颜再站在此处。 

  去病走到那些品阶较低的官员内眷饮宴之处,因这里都是些女子,他停下了脚步。我想,这一段路要我自己走向他。 

  我走过一排排带着讶异、审查的观察目光,也走过曾经为自己蒙上地一层层保护膜,我终于来到了去病的面前。 

  他举起手,我也抬起手,我碰到他的指尖,那指尖有些发凉……我看到他的眼,清晰明澈如同水中见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沉重的心情,忽然在此时释然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我轻舒一口气,伸长手臂,正待将他的手握个满掌。 

  “报——”一个急切的声音从未央宫前殿的十二玉阶之下传来。 

  “报皇上——河西、河西、匈奴密报——” 

  现如今关于匈奴的问题才是当前的第一问题,去病关心心切,立即撤下手转身看那名前来传令的羽林军。 

  我的手,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握了一个空,身体也有些失去重心,我向前微微一倾,伤腿突然增加压力,一股电流般的疼痛传来。我自己让自己站住,感到自己握空的手掌一片冰凉,比去病的手指更冷。我的眼睛里满是酸痛 

   不出流泪的理由。 

  皇上自然也很关心匈奴密报:“谁送来的?” 

  “是大行李息在黄河边筑城时收到的,快马送到建章营后,卫青将军亲自赶回来的。” 

  卫青是骑奴出身,他的战马特别好,他亲自将密报送回来,可见事情之紧迫。 

  “宣他进殿!”河西之战刚结束,此时正是双方关系决定时期,皇上侧倾身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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