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玉之期十五年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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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玉之期十五年未满-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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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办法直视孟扬名别有深意的黑眸,沈骞别过脸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俗艳的布置,不似是寻常人家。
  “这是哪里?”
  孟扬名平静地说:“媚香楼。”
  脑袋轰的一声,竟然是青楼?沈骞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孟扬名的唇角勾起,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沈骞的纯真依旧。
  “能不能走?我送你回镖局。”
  “我这副样子不能回去,大家一定会起疑心。”孟扬名伸手来扶他,沈骞抗拒地避开。要他如何启齿说出被人下了媚药几乎被□?
  “现在还不是太晚。”孟扬名递了一壶酒给他,“喝一点,回去有人问起就说与武英豪会面事情没有谈妥,心情烦闷在酒馆里喝了点酒。”
  沈骞感激地看他一眼,接过酒壶喝了两口,辛辣的酒呛得他直咳嗽。孟扬名拍拍他的后背说:“还是喝不惯吗?”
  “我从来不喝酒,若不是那时候你骗我,到如今我还滴酒不沾。”
  话刚出口,两个人都呆了,都不约而同想起当日的情景。
  ——被骗喝下人生的第一口酒,年轻的脸呛出了粉泽,然后撅着唇发誓再也不会喝第二口。
  孟扬名苦涩地说:“你还记得?”
  沈骞仰起了脸,语气中分不清是怀念还是叹息,“已经发生过的事,哪能说忘记就忘记的?”
  往事不会轻易淡忘,伤害也是一样,不管是原谅还是忘记,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踏着月色走回“牧云镖局”,两个人都缄默不语。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尴尬存在两个人之间,像是一道高高的藩篱。
  “我就送到这里,你自己进去,小心一点。”孟扬名把沈骞送到镖局的围墙外,停下了脚步。沈骞走出几步,回过头看去,他还站在阴暗处目送着他,高大的身躯与黑暗融成一体,依稀可以分辨的是双眸中灼灼的亮光。
  那种钝钝的痛楚再次袭上心头,倏忽而逝,沈骞大步往镖局后门走了过去。

  09…合伙

  接手了一趟镖,沈骞带着赵庆阳出发去黄州,路程不算远,前后不到十日,他们便踏上了归程。已经是六月底,天气很炎热,一路走来汗流浃骨,嗓子像是要烧着的一般。
  看到前面的山隘口有座茶亭,沈骞吩咐下去道:“大家停下来歇一下吧。”
  下马走进茶亭中,白花花的日头太猛烈,晒得白皙的皮肤也有点微微发红,他甩了甩头,倒了一杯茶仰颈喝下。那边赵庆阳也下了马,正帮助脚夫们把骡马拉到树荫下,用水桶提了清水喂牲口。
  沈骞向他招手道:“赵师傅,过来歇一下吧。”
  赵庆阳进“牧云镖局”将近一年的时间,为人热诚,做事细心,而且极具责任感,沈骞与他同行押过几次镖,这些都是看在眼里的。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感激地说:“那些都是脚夫份内的事,赵师傅不用亲自动手的。”
  赵庆阳接过茶杯一口饮尽,“不要紧,我也是闲着。”
  沈骞惭愧地说:“在工钱上我已经觉得很歉疚,赵师傅再这样,实在叫沈骞无地自容。”
  赵庆阳连忙打断他,“少主不要这样说,我担当不起——”
  沈骞默然地坐下来。赵庆阳看出他情绪有点低落,便问:“少主这几天好像不太开心?”
  沈骞苦笑,他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明明是男子,却被人当作女子来觊视,镖局交到他手中之后日渐式微,他做人没半点成功之处。武英豪不会是轻易罢休之人,离开青州多时,不知道有没有使出什么手段来报复?一想到这些,他心里沉甸甸的。
  赵庆阳的笑容里有一丝安慰的意味,“天黑之前我们就能回到镖局了。”
  “是啊。”沈骞站起来,舒了一口气,胸怀中的郁闷仿佛都被压了下去,“趁早上路,赶在天黑之前回到镖局。我已经等不及想吃顾嫂烧的菜,还有在干净的床铺上睡一觉了。”
  赵庆阳一直看着他,以前沈骞总给他冷淡安静的感觉,清澈的眼神一如天边的新月。几番接触之下,他才了解他本性并非如此,只是曾经所受的伤害,让他不肯轻易相信别人。他不善于假意周旋,所以对谁都冷淡地保持着距离。一旦得到他的信任敞开心扉,纯良的本性就会自然流露出来。
  可口的饭菜和干净的床,愿望是如此简单,赵庆阳苦笑,他真的一点也不适合过这种奔波不定的走镖生涯。镖队起行,骡马颈上的鸾铃声响起,沈骞翻上了马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跟了上去。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到“牧云镖局”。
  沈骞平常习惯一个人吃饭,但按照每次走镖归来之后的惯例,全镖局的人要聚在一起吃庆功饭,所以他按时走进了大厅。
  他已经洗过澡,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腰间束着同色的缎带,整个人干净整洁,素肌清新。踏进大厅,人已经到的差不多,看到满桌的人,他并不感到奇怪,让他吃惊的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庆功饭桌上的父亲沈牧云也坐在席上,而他身边坐着的,一脸男儿气概磊落沧桑的人,竟然是孟扬名!
  沈骞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他与父亲不时交谈,态度恭谨。因为介入他与颉彩萍的婚事,他不应该是“牧云镖局”受欢迎的客人,但眼下,父亲对他似乎并无介蒂。他不在镖局的期间,孟扬名究竟做了什么?
  孟扬名也注意到他进门了,抬起了头,深沉的目光隔空看过来。
  越过重重的人影,错落的灯光下,他眼中似乎只看到他一人。想到曾经在他面前尽露情态,沈骞的脸不由自主的火烧起来。
  “骞儿,别站在哪里,过来坐——”沈牧云见他呆站在大厅的入口处,扬手唤他过去。
  “爹。”沈骞走了过去,在父亲的身边坐下来。
  沈牧云目光扫视了一圈,见所有的人都已经入座,沉声开口道:“上菜前,我有个消息要跟大家宣布一下。”
  沈骞只觉得从父亲的另一边投过来的那道深沉的目光无处不在,追逐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他走了神,直到父亲说出新的合伙人等一连串的话语,他才惊醒过来,错愕地看着孟扬名。
  孟扬名站起来向在场的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坐回了座位上。沈牧云吩咐上菜,菜肴流水一样端上来,这原本是沈骞在路上的时候就一直想念的菜式,但此际他味同嚼蜡,在精神恍惚中吃完了一顿饭。
  散席之后,沈骞被父亲留了下来,他此时才发现,孟扬名不但成为了“牧云镖局”新的合伙人,而且还搬了进来,与他同住一进的院落!
  沈牧云释疑地说:“你一个人支撑整间镖局,实在是太难为你了。希望孟扬名加入进来之后,你可以轻松一点。”
  沈骞抬起了眼,“爹,你要找合伙人,我不反对,但为什么是他?”
  “老顾已经把镖局的账目都交给我看过,镖局早就经营困难,是你一直瞒着我不说。”父亲投过来的目光带着责备,沈骞愧疚地垂下了头。紧接下来,沈牧云的语调急转,满带愤慨地说:“武英豪已经踩到我的头上来了,输给谁都可以,但输给这样人品低下的人我不甘心!孟扬名武功高强,而且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地位,他加入镖局,一定能壮大镖局的威望,同时他入伙的两万两银票立即可以让我们渡过难关。”
  沈骞知道如果可能,父亲不会走到找合伙人这一步。但让他吃惊的是——
  “他怎会有这么多钱?”
  脸色一下子煞白,话说出口他就当即醒悟,孟扬名在刑部挂名,四处追捕逃犯,那些都是他用命换回来的赏钱!
  他不再继续过那种忘命的生涯,可以做的事情有许多,但他偏偏把血汗钱全投到“牧云镖局”,他已经原谅他了,他还要表示愧疚到什么地步!沈骞想不明白他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他已经被他的行为震撼得头脑一片空白。
  与父亲一席交谈完毕,沈骞脑海里一片乱纷纷地回房间去,跨进院子,便看到了孟扬名。
  房间透出来的灯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夏虫唧鸣,月色如水,在晚风中背手站立的身影透出无法言喻的沧桑和孤独。
  沈骞呆呆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合伙?”
  孟扬名的眼光看过来,“沈骞,我没有其他想法,我只是想帮你。”
  平静的目光使得他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你这是同情吗?但你没有问过,我需要不需要?!”
  “沈骞,你还是从前的你,要强的性子一点也没有变——”
  低沉的声音,像是暗夜的潮水,缓缓地漫过了堤岸,掺合着纵容和宠溺。清凉的夜风吹过,沈骞脑海里像是升腾起白色的迷雾,缠绕着,弥漫着,却是怎么也吹散不去。

  10…若耶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沈骞冷淡安静地走过若耶寺长长的回廊,孟扬名跟在他身旁不时注视。夏日里最后的荼蘼花都已凋零,一切都要结束。他曾说过,要忘掉过往的一切,然后他们之间,当作从来没有认识过。
  唇齿间苦涩的气味弥久不散,孟扬名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已经融进骨血里的一个人,怎能轻易地说忘记就忘记?
  “花都开过了,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若耶寺在青州很有名气,因为这里的主持了缘大师是爱花之人,带着僧众在寺里栽种了各种各样的花,一年里大部分时间繁花似锦,游人络绎不绝。沈骞接受了孟扬名成为新的合伙人的事实,原本要跟他一起对账目,但他却提出到若耶寺看花。
  他从前很喜欢这个地方,和颉彩萍出游来最多的也是这里。但自从那些事发生之后他一直没有来过,物是人非,何必多添惆怅?
  “沈骞——”
  孟扬名前后思量,最终还是开口,“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相处吗?”
  “或许吧。”沈骞微微别过了脸。
  孟扬名在心里叹了口气,掺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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