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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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弄郎-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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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身撞击青石底板,发出刺耳响声。

    石岩看了一眼地上佩刀,方又再次问道:“你仍不知错?”

    “青铮无错!”

    胶着的视线几乎能看到噼啪火花乱溅。

    “好。”虎目半掩,石岩一拍文案,断然下令:“即日将青铮逐出提刑府,遣回昌化县。”

    对于无情的驱逐,青铮竟无丝毫反应,默默接受下来。

    凝视着那个不动如山的人,明明坐在跟前,却仿佛相隔了宽阔得无法跨越的壕沟,青铮很想苦笑,却连嘴角抬起的力量也失去了。

    “带下去吧。”

    石岩冷漠地吩咐宁子。

    “是。”宁子拉着好像断线娃娃的青铮,出了内堂。

    石岩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方从袖袍中伸出两手。但见双手指尖已深陷掌肉,染红了一片雪白里衣。

    漠视那手中鲜血,他缓缓抬头眺看门外漆黑,无月无星的天空被暗红覆盖。

    “明天,怕要下雨了……”

    抱歉啊各位大人,偶又绕弯路了……不过偶可以肯定的说,坑都会被填满填平的!!绝对!!

    嘻嘻……如此就原谅小live吧?

    严君弄郎

    十六

    被赶走了。

    一整夜,他愣愣地坐在床铺上,直到天空朦亮之时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然后,默然地收拾行装。

    衣服本来就没多带,一个小小的包袱很快整理妥当。

    今天的提刑府还是如昨日般庄严肃穆,容不下半个枉法之人。

    青铮迈出房门,不禁习惯地抬头遥眺几乎看不见的书房。

    几乎每夜灯火不熄的书房,他不只一次地偷偷自窗外窥视那朦胧的人影,亦不只一次趁里面的人伏案轻恬之时悄悄捻熄烛火,将温暖的披风小心覆上那副身躯……

    不知昨夜,那人会否也是与他一般整夜无眠。

    思及此处,青铮不禁狠狠一拳敲在自己脑门。

    自己果然是幼稚无知……那人便是不眠一夜,为的也是案件公务,断不会有半丝半毫的闲暇想起他这个无聊小捕快。

    “轰隆!——”

    比傍晚亮不了多少的晨空,笼罩着厚重的云层,不时传来隆隆的雷声,预兆暴雨将至。可惜心不在焉的他,已无暇去顾忌阴晴难料的天气。

    穿过刚刚熟悉的廊道院子。肃穆的府门,威武的石狮,一如他来时屹立,教饭夫走卒目不敢视,过不敢停。青铮立在匾额下,只需踏前一步,此生怕也无缘再见那高高在上的人。禁不住回首张望,盼一声熟悉的呼唤,盼一抹利落的身影。

    “轰隆!——”

    雷鸣仿似洪钟,敲破薄弱的希祈。

    空荡的廊道,只有廊柱之影寂寥地排列地上。

    青铮自嘲地一笑,将小包袱一甩上背,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幢铁律无情的府邸。

    一夜持续着灯光的书房,昨日堆积成山搁在左侧的公函案卷已整齐堆放至案头的右侧,饱墨的狼毫终于在鸡啼响起之刻稍微躺倒在未曾干过的墨砚边。

    石岩将手中最后一卷文涵叠在案堆顶部,方才松了身体微颔于前,合掌以指强摁眉间重褶之处,撑了沉重的头首。

    身是怠倦,心满烦思。

    明明已是疲惫不堪,闭了眼去却不得眠。黑暗的脑海中,总是清晰地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委屈的阴影。

    他知道,自己是一切的罪魁,这个不能寝的夜便是惩罚。

    在发妻亡故的晚上,他也如昨夜一般,埋首案卷,当他抬头看到不知道第几个日落,失去致爱的悲哀已被深埋在重重的案卷深处。

    昨晚的无眠,他也打算用成堆的案卷掩埋所有情绪。却在每合上一份文函之时,总不自觉地抬头看那窗外……那个人会不会跟往常的夜晚一般,悄悄的躲在暗处以为别人看不见傻傻地凝视着他……

    “轰隆!——”

    抬首而望,昨晚红晕的天空此刻变得毫无光芒,潮湿的空气让人感觉不到清晨的爽朗。石岩眺视远及天边的层云,心中不禁念及那个即将出行的人。

    侧首,又看到茶几上那把被青铮丢弃地上的佩刀……

    “何人当值?”

    门口有人应话:“是属下。”推门而入的巧是宁子。

    宁子当值一晚,自然知道石岩亦是一宿未歇,此刻又看到那眼下浮肿,心中不禁难受:“大人昨夜劳碌一宿,不若先回房中歇息吧!”

    石岩略略摇头:“茶农暴乱之事尚未平息,我怎能安心睡得。”

    “可是……”

    “宁子,你替我去办一事。”

    “轰隆!——轰隆!!——”

    一排震耳欲聋的雷声之后,滴答小雨随之而落,眼看就要降下瓢泼洪水。

    青铮站在街头,看着争相走避的人们,愣愣地伸出手去接纳小小水滴,无奈地想着既已出了提刑府,总不能厚着脸皮回去避雨吧?可看天上厚重云层,怕不下个半日整天的是难罢休。

    他没有伞,看来只好淋雨了……

    无论是跑是走,都要湿了一身衣裳,不如站在原地淋透罢了……

    便是这样想,青铮定定站在路中央,仰头看着越来越沉重的天空。

    路人见了,还道是站了个痴人,下雨也不懂躲。

    “轰隆!!——轰隆轰隆!!——唦!——”

    干脆利落的豪雨如瀑布倾倒,不少跑在路上赶回家的途人顿遭水浇。偏站在路中的那个傻人却未湿分毫。

    青铮愕然地看着头上一片突然出现的伞。

    “笨蛋!下雨也不懂避避吗?!”

    回首看到宁子生气的脸,青铮忽然很想笑。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回头能看到的人会是来追回自己的石岩。可那有怎可能……这样痴傻的自己,不懂醒觉的自己,无怪会被人当成小孩子了。

    宁子看到那苦笑难分的表情,又是一种莫名难受。他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两个当局者却如入迷宫,走了岔路隔了重墙。明明彼此重视关心,始终无法互通心意,若这是天意弄人亦未免太过苛刻。

    “阿铮!”

    “嗯?”青铮无精打采应了,没有注意到宁子奇怪的脸色。

    他要把一切都说出来!!

    “其实——”

    “轰隆!轰轰隆!!——”炸雷爆响,生生截了说话。

    ‘只可尽述我言,不得多说他话。’

    石岩锵声命令赫响耳边,到嘴边的话是硬生生地卡在喉咙。

    “其实……其实……”宁子渐弱的声音传不到心不在焉的人耳中。“唉……”抬头看看隆隆作响的云天,郁结无解,既是人意又是天意……

    宁子将石岩交付他的佩刀交与他手:“这是你的佩刀……”然后又将带来的蓑衣斗笠披到青铮身上,轻声嘱咐:“蓑衣给你挡雨之用,快些回昌化县吧。”

    “嗯。”

    青铮僵硬地点头,也不知有否听得入耳。

    宁子也不计较,又将一封略有鼓胀的信筏塞入那个薄小的包袱里:“这是你在提刑府协案的饷钱。回去之后,安分做个县衙捕快,便是听到任何消息也不要再到此处了。”

    心中暗自嘀咕着已将石岩带话尽数说与他听,为怕自己看不下去漏了口风,宁子急急办妥事情便匆忙离去。

    没有理会那离去之人,蓑衣身影依旧凝立在雨中。

    良久,才回过神来,扶好头上斗笠,缓缓迈出步子,踏在雨水冲刷的路面,继续往他之前所往的方向前行。

    屋檐挂了奔流小瀑,连廊内都不能幸免溅得湿漉。

    风卷了些些雨粉扑面入房,濡了站在窗边之人的衣肩。

    石岩未有察觉自己衣衫已湿,但觉便是冰凉的雨水亦未能稳下内心郁郁。

    廊道上传来急匆脚步声。

    “大人!”

    “进来。”石岩凝下神来,方感到肩膀湿冷,也是稍愣,料不到自己居然也有失神的一刻。

    进来的是捕快何又,他一身雨湿应是刚刚自外而回。

    “大人,一众闹事茶农现还押州牢,范知州正要过堂问案。”

    “知道了。”石岩闻言眉间皱实,随即吩咐:“何又,吩咐下去,打道州衙。”

    “遵命。”

    再看那窗外风雨,不管未知之事该当如何,此刻但望将一切祸事驱离那性冲的孩子,莫让那正直眸子失去本有的清澈。

    如愿,足已。

    自那震惊杭州的显威镖局一案了结,昌化县已有数月未出大事。

    运气还算不错的张知县并没遭到撤职查办,不过三年无饷已让他叫苦连天。

    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倒是想搜刮些民脂民膏来补贴一下,可惜管辖下的昌化县根本就是个穷乡僻壤,这里的人用的是个个铜钱,二两碎银都算得上大买卖,由此想之,从他们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刮下半星油水。

    不过也拜此贫瘠所赐,昌化县辖内夜不闭户,治安良好,未发生偷窃恶事……

    能不好嘛?!人为财死,财都没有,自然就不用急着去死了。

    此处可谓是天下太平,至于有多太平,只需瞧瞧坐在田埂边磕牙的几名县衙捕快,便可见一斑。

    “我说铁锤啊,你说这前日的字花是怎么回事啊?……我明明猜是吕布,怎开出来居然是貂禅哪?”

    蔡捕头抓着一张写着“吕布”二个歪扭字体的小纸片,很不甘心地翻来覆去地地看。

    铁锤舒服地享受着埂边树下的阴凉,转头看了看他好笑的表情,无奈地道:“蔡捕头,你再看那字也不会吕布变貂禅啦!甭看了……”

    “你说得不错!”蔡捕头倒也干脆,把将纸片撕了洒去,猛地站起身来,豪气干云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当不可留连旧事!明日的字花一定是开‘西施’!!”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啊?!”

    熟悉的怒吼得不到二人的重视,蔡捕头掏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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