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部)、欧内斯特?伯格宁(ErnestBorgnine,十部)、埃德蒙德?奥布
莱恩(EdmondO’Brien,十部)、本?约翰逊(BenJohnson,十六部)、沃伦?欧茨(WarrenOates,八部)。华纳公司想要找个“年轻的男主角”来扮演霍尔登的副手,但佩金帕却有所犹豫。“有人说要不找老欧尼?伯格宁来演,我说:‘去吧。’”时间背景是1914年,能抢的钱很少,杀手们也都累了。“它说的就是比尔?霍尔登今天的样子,”佩金帕说,“50岁,中年,脸上起了皱纹,不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男孩了。”霍尔登充满希望地谈起“狂野帮”放弃黑道生活的打算。“我们老了。该想想除了我们的枪之外的事情了……我想再干他票大的,然后就撤了。”他对伯格宁说。“撤到哪里去?”伯格宁
回答。
从动作的层面来说,《野战群》是近几年最具娱乐性的美国电影。一场场戏的推进均匀且快速,高潮戏似乎也能做到一场比一场来得更精彩。剪辑(由鲁?隆巴多'LouLombardo'完成,佩金帕自己担任助手)十分出色,光是那份不炫技的特点就足以称道。尽管《野战群》里的剪辑片段达到3643个,超过至今为止任何一部特艺色彩影片,但整部影片显得自然流畅。隆巴多讲究技巧的将慢动作镜头(分别为每秒25格、28格、32格、48格、64格画面)穿插在普通速率的动作之中,对爱森斯坦的冲击蒙太奇理论做了实际演示,结果甚至优于爱森斯坦大师本人的成绩,毕竟,后者的镜头组织似乎总会让人觉得说教多过自然。有人曾对佩金帕说,《野战群》的剪辑和黑泽明任何一部武士片的剪辑相比都丝毫不差。他回答道:“我觉得《野战群》还要更好些。”“《野战群》是一部非常商业的电影,感谢上帝。”佩金帕说,“我只是正巧将自己放了一部分进去。”对他来说,将《野战群》拍成一部“商业片”,赢得广大观众的喜爱,这一点十分重要。影片不仅收回了它的巨大投入(按通常的估计,接近800万美元),而且表达的也都是普通的、无产者的那些主题,即使对想法最简单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萨姆佩金帕去墨西哥(5)
观众来说,也能留下深刻的印象。它的吸引力首先就表现在那些粗俗的感觉上:冷酷的杀戮、猥亵的笑话、男孩子气的马术。影片炫耀了杀戮的粗俗快感。与表现暴力的美国电影中最优秀的那些一样,《野战群》同样具备了两个方面:利用暴力令观众兴奋,然后又用更多的暴力来对这种兴奋做评论。和《底层社会》(Under-world)、《疤面人》(Scarface)、《杀戮》(TheKilling)、《邦妮和克莱德》这些美国杰作一样,《野战群》也将美丽的蝴蝶钉成了标本;暴
力超越了它本身,成为某些更致命的东西:欺骗。
佩金帕仔细地平衡着他的暴力,在观众想要的暴力和他准备
给出的暴力之间做着讨价还价的工作。他对暴力的运用是每位剧作家都干过的:用暴力来推动剧情。再将代替观众实现的那些暴力运用到剧情机制之中。我们并不真的在乎某某被杀是否符合逻辑,我们只是需要更多的鲜血来填充我们的胃口。大部分“严肃”的战争片都不会超出这个代替功能;我们只是想成为更好的战斗英雄。在最后也是最难的一个层面上,佩金帕超越了这种代替功能所需要的,达到了暴力过剩的程度。我们已经不想再要了,但它却仍源源不断地过来。这时候的暴力或者变得毫无必要,或者就超越了它本身。佩金帕喜欢在毁灭性的暴力和建设性的暴力之间走钢丝。影片大部分时间里,他允许暴力近乎毫无必要的出现,忽然,他换了一档,超越了暴力本身。对佩金帕来说,这一时刻出现在位于绿水镇的玛帕切营地中的那一对峙僵局。霍尔登当着两百个士兵的面开枪打了将军,一片死寂;没人动弹。几个士兵想要举动手;“狂野帮”互相看了几眼,然后开始大笑。他们的人生走到了这生死之间的短短一瞬。随后他们便选择冲向了死亡,横飞的血
肉越堆越高 罗伯特?沃肖写过,西部片能流行,是因为它创造出一种环
境,在那里,暴力变得可以接受。在多年的过度简化的西部片之后,现在,佩金帕想要更精确地定义这个区域。他想要说的似乎是,暴力是可以接受的,而且还能带来道德上的益处,不过这后一
点主要是对观众说的。对银幕上参与暴力的人来说,它或许也有 道德上的益处,但仅仅只是在那暴力是自杀式的时候。和西部片
的规范一样,当它具有自我毁灭性时,它才最成功。要想有价值,暴力就必须从原先的代替功能变成一种策略。最终你必须让观众对暴力“不再有兴趣”,让他们对之前还为之深深陶醉的暴力加以
评断。在大屠杀之后的收场戏中,佩金帕反复提醒观众注意杀戮本
身———之前观众一直陶醉于其中。新的杀手来了,取代了老的。一种生活方式死去了,但死亡仍在继续。佩金帕将“狂野帮”中每个杀手的笑脸用溶入溶出再度呈现,辅以一曲扰动人心的《燕子》的合唱声,也算是一种令人惊奇的告别方式。这是萨姆?佩金帕的拉什摩尔山:四个疲累的边疆拓荒者失去了可以征服的土地,于是来到墨西哥杀戮和被杀。这是对福特的《西点军魂》(TheLoneGrayLine)的公然戏谑,而它那肆意的出格手法,就像是邦妮和克莱德最后在枪击中倒下一样,一下子就把观众抛出电影之外,投入到艺术的世界之中。这是一部电影能达到的最强烈的情感冲撞之一。观众独自离开电影院时,仍会感到震撼,想要把被佩金帕搅得一团糟的情感理顺。我的一位朋友在第一次看过《野战群》后评论说:“整个过程,我都觉得好脏。”这正是佩金帕想要的唯一效果。《野战群》里的西部佬身上只剩下规范的一些残余。他们嘴巴里仍说着那些陈词滥调,但却没有了那些荣耀和目的。愤世嫉俗的态度变本加厉;愤世不再是为了保护另一套价值观,它本身已经成为了某种生活方式。当“天使”,“狂野帮”里唯一的墨西哥人,为他父亲的被杀而哀痛时,霍尔登漫不经心地警告他说:“要不你学着接受这些,要不我们就把你留在这儿。”就像霍尔登之后解释的:“一万美元就能斩断很多家庭关系。”“狂野帮”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规范,他们认为正是这些规范令他们与别的帮派不同。说到玛帕切时,伯格宁说:“我们和他一点都不像。我们不杀无名小卒。”当本?约翰逊威胁要退出“狂野帮”时,霍尔登警告他说:“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萨姆佩金帕去墨西哥(6)
们这个帮,或者由我来带,或者我现在就让它结束。”之后他又说:“你既然跟了一个人,就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如果这点你都做不到,那你真是和禽兽没分别。你完蛋了。我们都完蛋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狂野帮”正是如此,他们确实完蛋了,也确实和禽兽没有多少分别。“狂野帮”身上的特点正是《午后枪声》中麦克雷所不愿接受的那些。《午后枪声》里,沃伦?欧茨扮演的那个粗俗、变态的哈蒙德两兄弟之一,在最后的枪战中因为失望和气愤而情绪大爆发,疯狂地开枪射击旁边的几只鸡。而《野战群》里也有场相似的戏,本?约翰逊和欧茨拒绝如数付钱给一名年轻妓女,约翰逊玩弄起一只小麻雀来,并且杀死了它。和《西部佬》里的布拉辛盖姆不同,“狂野帮”喜欢拔枪,经常没什么原因,但显然他们从中得到了快感。麦克雷和斯科特死了,而哈蒙德兄弟却鼓起斗志来到了墨西哥。我们可以说,相比起那些搞笑的赏金猎人,“狂野帮”代表了“更好”的西部佬,但这并非佩金帕的主要意图。“我想说明的是,哪一帮都不比下一个更好。”唯一令“狂野帮”显出不同的是他们可以死得其所。《野战群》并非是《午后枪声》那种意义上的“西部片”(佩金帕宣称两者都不是西部片,尽管他并不介意被贴上“西部片导演”的标签。他说:“我从没拍过‘西部片’。我拍了很多有关马背上的男人的电影。”)。《野战群》说的并非是过时的西部规范,而是已经失去了规范的西部佬。“狂野帮”并非是杀人的西部佬,而是在西部的杀手。《午后枪声》让我们洞察为什么说这规范是有价值的;《野战群》则让我们洞察一个年纪,到了这个年纪,你就能相信西部规
范是有价值的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佩金帕在《野战群》里用儿童来隐喻那些老人。他并没有强调他们的荣耀,而是他们身上的幼稚。影片以天真残酷的农村小孩开始,玛帕切灾难性地负于维拉之后,报信的小男孩骄傲地和将军一起从血腥的拉斯特兰卡斯战场走开。这就是那个在最后一战中杀死霍尔登,结束了大屠杀的男孩。在“天
使”的村子里(这也是佩金帕心目中最重要的一场戏),查诺?乌莱乌塔(ChanoUreuta)饰演的老村民、农民革命者在与霍尔登、奥布
莱恩的谈话中,说出了“狂野帮”的特性。“我们都梦想成为孩子。”他说,“即使是我们中间最坏的那些人。他们或许还比别人更想。”霍尔登问他:“那你知道我们是谁?”“是的,你们俩都是。”乌莱乌塔回答道。“我们三个都是!”霍尔登笑道。佩金帕将人物构思成了孩子,像我们对待小孩那样,用实物来教育他们。“他们都是孩
子,”佩金帕说,“我们都是孩子。”
在《野战群》中,佩金帕面对的是他个性中最激烈的那一面。一位佩金帕的旧相识最近说过:“我认为他是美国最好的导演,但我也认为他是个法西斯主义者。”他用的“法西斯主义者”一词更多的指的是个性而非政治。佩金帕有一种激烈、盛气凌人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