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她?
张书妘的懊悔很深刻,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化学作用这点让她些微宽心,至少她可以不带有迟疑的大声否认、至少她不用撒谎,但对戴懿凡,她要欠的更多了,现在这么多流言蜚语加诸在戴懿凡身上,究竟会如影随形笼罩她多久?张书妘不太敢去想。
「…我们不知道是谁写了这张东西,但是一大早来学校就放在办公桌上,据了解,各处室、办公室的教师桌上都有,每间教室黑板上也都被贴了一张,在我们能阻止之前可能全校都看过了…」
即使纸张的目的是张书妘,没有交代戴懿凡的班级与姓名,但那照片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更何况,戴懿凡这个人并不是说默默无闻的角色…相反的…
未来哪一天,一个学妹看着排球赛惊呼:「那个学姊好强、好帅哦!」,之后会马上被告知:「欸!妳知道她之前搞过师生恋欸…跟实习老师哦!」…
或许在高二分到新班级后,会有同学拍戴懿凡的肩,指着讲台上的新老师戏谑地问:「喂,那是妳的菜吗?」…
可恶…
「张老师,教官室这里很希望可以相信妳跟戴同学,可是还是必须义务性地提醒妳洁身自爱的重要,为人师表的行为举止应当慎思…」
张书妘点头,理解到那篇文章没有澄清的一天,她跟戴懿凡的状况就会是个人人诟病的定局。
无从澄清起,那可是计算机打字啊!连找元凶都有困难了。
毁了毁了毁了毁了毁了毁了…
「人长得好看就要被说话…」戴懿凡愤慨的嘀咕,好像似曾相似的话语,「这种无聊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就相信…」
张书妘痛苦地摇了摇头,要戴懿凡不用替自己辩解,不想再看到她放下一切纯然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模样…她没有东西可以回报。
她不会漏看藏在义愤填膺下的失落,正是戴懿凡的这种神情让她罪恶得心痛。
某些时刻张书妘宁愿自己毁得彻底,也不要拖戴懿凡下水。
拜托,请妳顾好自己就好…
走出教官室,张书妘看着戴懿凡对自己无语的脸庞,还忧伤的笑着,「一切都会没事啦!」
无论如何,戴懿凡都会一直笑着。
「谢谢妳。」
张书妘小声地说,在戴懿凡只剩下背影的时候。
…或许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头,我就有资格可以给妳,妳期望的那另外三个字。
☆、33
「书妘,帮我handle一下这份资料…」
意外的教务主任并没有多说什么,好像那份纸张即使在教务处带来爆炸性的消息,却绝不会影响到这个男人。
张书妘很少对教务主任有这种感觉…
…感激。
该庆幸的是,她很早以前就把隔板上有戴懿凡字迹的便条纸都拿下来丢掉了。那种东西可以轻易地比对字迹,并且不像林宇侬单纯为了周记而来的字条,戴懿凡的便条纸几乎可以佐证某些不合宜的猜测。
好险…
张书妘觉得这种时刻还有这种想法,或许有点愚蠢…不过好险,如果要把有林宇侬插画的字条丢掉的话,她会很心疼。
「补交的教室日志帮我交给张老师。」
教室日志应该是许雅群负责收发。不过她常常不见踪影,反正实习老师就是实习老师,有人使唤就好吧?是吧?
混账。
张书妘接过那不知道哪班学艺手上的本子,点个头道了声谢,打算顺便转身清点教室日志,却感觉那学生想讲什么似的,迟迟不走。
「怎么了吗?」
张书妘转头问那张死盯着自己看的脸庞。
「是…是真的吗?」学生不确定的、小声地发问,但看张书妘惊愕的神情,彷佛终于收集了足够的勇气,「那个,妳跟义班的戴懿凡…」
「啊,我…没有…」
把张书妘的慌张当做羞赧,对方好像得到了想听到的答案似的,信心都来了。
「老师,妳们一定要加油!」学生语调一转,用一种张书妘一点都不想听到、听到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的祝福语调,「…妳们很配。」
「不是…我们…」
「这种真的好辛苦啊!我们班上有很多人都很支持哦!不要随便就放弃了。」
「什么…」什么鬼话?
「老师!要加油哦!」说完就比了个打气的手势,一脸热血的对张书妘璨笑,功德圆满了似的,转身跑出教务处。
还来不及叫住学生、来不及澄清,就剩下她跟那阵荒谬的冷空气一同凝结,不敢环顾四周究竟有没有老师听见这一大段对话,临界崩溃边缘的张书妘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认知?
『…我们班上很多人都很支持哦…』
那纸张,这么有说服力吗?
连检查那教室日志是来自哪一班都不敢了,张书妘快速的放下本子,远离了教务处。
在她把自己锁进厕所的小隔间时,正好听到上课钟声敲响,吁口气正以为这是平静时光的担保时,她听到两个老师踏进厕所的声音。
之所以可以确定是老师而非学生,是因为那脚步从容而镇静,不同于那种紊乱又精力充沛,也或许是因为没有那种一定是成群结队到来的氛围,少掉了喧闹的互动,明显的成熟稳重。
「妳怎么看?」
「很可疑,纸张很可疑,那两个人也很可疑,实习老师跟学生都是。」
张书妘听着感觉后颈寒毛倒竖,即使单独在密闭小空间,也有种想要向着墙角缩瑟的冲动。
「妳说学生是哪一班的?义班?礼班?」
「义班。」
那老师说着开了水龙头,话题在水声停止时又继续。
「…我还认得那个学生,上我的课都在睡,一下课又跑得特别快。」
「学生来学校不上课,老师来学校不好好实习,把校园当成什么…」
「乱七八糟…一点都不正经…」
「学生就算了,谁知道青少年都在想些什么。不过实习老师…唉…」几乎可以想象该老师正摇着头讲这句话,「什么年纪的人了,一点分寸、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张书妘听着,早就屏住呼吸不知道多久,在那个空挡吐息时,颤抖地抑制着自己呼气的音量。
「师生恋…」那老师嗤了口气,「连续剧看太多了吗?都要为人师表的人了,还这么不切实际。」
「女老师跟女学生,离经叛道到一个极点,饿到铮辉袷骋膊皇钦庋�
「嗳,还好教育实习的时候就发现这种怪癖。妳看看,光是些教育学程,谁知道看起来好好的一个女老师居然会去跟学生…」
「…甄试的时候就会被淘汰掉了,明显的不适任。」
「千万不要让她考上了,真是玷污了那张教师证,这女人让教育界蒙羞…」
「说我们待过同一个校园我都觉得丢脸哪…弄得这么难看。」
张书妘听不下去了,多一个字都能让她感觉像刀剐在心上那样伤,她往冲水把手上踏,制造出一股唐突的噪音,听到外头两个老师的对话倏地停止。
然后在尴尬的沉默中,张书妘听到俱有掩饰意味的水龙头声音,接着可以听见那两人快步地离去。
是吗?大家都愿意去相信纸张上的东西吗?
啊…想要毁掉我的人,你大大的成功了…
那一份对戴懿凡的愧疚跟梦想被否定的感受,对我是双倍的凌迟,可能远胜过你想得到的效果…
可恶的毁谤者…
张书妘推开厕所门,失神的望向镜中的自己,某些时刻还真希望抬起头时镜面里头是虚无,如果她不存在,可以就不要面对这些问题吗?
她伸手扭开水龙头,掬水往脸上轻拍,清醒过后,她会重新振作起来,好好面对这一切。
张书妘抹去下巴上的水珠,抬起头时看到拿着卫生纸刚踏入厕所的学生。
随着那双眼环顾了空荡的厕所一圈,犹豫、了然、惧怕的神情明了地一一呈现出来,那学生在张书妘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过一秒,转身便步伐慌张仓促的快速离去。
还在错愕当中,张书妘刚集齐的信心又瞬间垮了。
疯了!这世界疯了…
☆、34
「沈老师…」
「嗯,我看到了,我也有一张。」沈老师从手上的报纸抬头看刚踏进办公室的张书妘,「那种东西真的意图太明显了,不过任教以来还没遇过这么偏激的手法,如果是学生的话,肯定是个很激进的孩子。」
「…教官室怎么说?」
「没有头绪。」张书妘无力的回应。
「我看也是,整体而言还蛮缜密的,应该是找不到人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再闹下去实在不太好看…」
边说着放下报纸,把那张令张书妘又羞又气的纸张再一次拿起来检视,「书妘,即使学校不会乱栽赃人,妳还是要小心点为妙。」
说着抬头看张书妘,那眼神太认真让她不得不屏住呼吸等待沈老师即将出口的话语。
「不要被人抓到把柄,任何可以证明的相关事件,都会毁了妳。」
张书妘点头,总觉得这警告也太…太切实际了。
不用证明了,人都选择去相信他们认为的。看进的事物,就擅自在内心加上注解,即使实际上扭曲的离谱了,在一个个人的认知里头都还是最正确的解释。
客观?中立?一堆堆狗屁。
张书妘感觉,她在还没战斗以前就输得一败涂地。
至少,至少沈老师看着自己的神情没有偏颇,张书妘宽心的想到,至少自己还能够求助,并且拥有这么强而有力的支援。
「老师明天会来学校吗?」
「会,不过不是为了校庆…」
本来还打算,如果沈老师校庆有来学校的话,她应该也可以意思意思来一下。周一补假就见不到林宇侬的人了,校庆不来岂不是亏大了?
现下看来,张书妘是该避避风头…
「还要办公吗?」
「林宇侬说,有急事…」沈老师说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她说她要跟我讨论生涯规划的部分,家长并不赞成她往艺术设计学群发展。」
张书妘点了点头,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新闻,甚至找沈老师讨论也是张书妘提议的。
「老师妳觉得她的决定…?」
「这么说起来林宇侬的确是挺有天份的,不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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