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那些事儿- 第29部分

　　民工不解地望着许恒，停下了手里的活。

　　许恒在发出闷响的地方蹲下身去，用一把棕刷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刷着土，一块圆圆的褐色的东西渐渐显出原形来。许恒的脸色十分紧张。当他把浮土刷尽后，双手捧出一个头盖骨来。他把头盖骨举过头顶，迎着落日的余晖细细端详，突然兴奋地大声问民工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民工们凑过来看看，说：“是个龙骨吧？”

　　许恒激动地说：“这是我们老祖先的头骨啊！”

　　民工们也激动起来，纷纷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许恒却把头骨小心地端在手里，说：“小心，别碰坏了。”

　　民工们问：“这东西很值钱吗？”

　　许恒说：“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民工们兴奋地跳了起来，喊道：“我们挖到宝贝了！我们挖到宝贝了！”

　　空旷的山谷中响彻着民工们的喊声。

　　北平街头。一个报童边跑边喊：“看报，看报！周口店发现猿人头盖骨。”路人纷纷停下脚步，伸出手喊：“给我一份，给我一份！”

　　河南安阳小屯村殷墟发掘现场。考古学家李文永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认真地看着，一会儿便兴奋地喊道：“好消息，北平发现猿人头盖骨了！”他的助手们纷纷围拢过来，传看着那份报纸。

　　李文永说：“这可是我们中国考古学史上惊天动地的一件大事啊！快去找车，我要进城给许恒兄发封电报。”助手们连忙跑去找车。

　　李文永坐在一辆马车上，催促车老板：“快点赶，我有急事。”

　　车老板问：“什么事这么急？”

　　李文永说：“你就别问了，反正是天大的事。”

　　车老板答应一声：“好嘞！驾！”车老板甩了个清脆的鞭花。

　　1937年7月7日，宛平城。枪声阵阵，炮声隆隆。一队日本兵耀武扬威地走在大街上。

　　周口店龙骨山下。许恒收拾好东西，对民工们说：“我进趟城，天黑了你们就收工。”

　　民工们答应着：“好嘞。”

　　落山的日头变化成日本国的太阳旗，一队日本兵包围过来，叽哩哇啦地乱喊着什么。民工们抬起头，端起铁锹准备自卫，日本兵抠动了扳机，“啪、啪”几声枪响后，三个民工倒了下去。

　　北平城里。许恒一拳砸在桌上，脸色因为愤怒胀得通红，随即转身走出家门。

　　宛平城里。唢呐声声。许恒身穿孝服，带领着一个长长的送葬队伍，抬着三口棺材，向城外走。到了城门口，两个日本兵用刺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许恒愤怒地说：“难道你们连死人也不放过吗？”

　　日本兵看了看棺材，让开了路。

　　许恒昂首挺胸，带领送葬的队伍走出城门。

　　北平城里。许恒和同事们在忙着把周口店发掘出来的猿人和古动物化石打包装箱。

　　天津塘沽港。岸边停靠着一艘挂着美国国旗的轮船。

　　许恒紧紧地握着一个美国青年的手，嘱咐说：“拜托了，这些都是我们的国宝，一定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啊！”

　　美国青年满口答应：“放心吧，我会当心的。”

　　许恒指挥着搬运工们把一个个大木箱扛到轮船上，喊着：“小心，别摔坏了。”

　　汽笛声声。轮船离港。许恒向那个美国青年挥着手。美国青年也朝许恒挥手。

　　轮船行驶在大海上。突然，一艘日本兵舰靠了过来。随后，一队日本兵用枪逼着那个美国青年从客舱里走到甲板上。

　　美国青年喊着：“我是美国公民，我们是中立国。”

　　日本兵“哈哈”大笑着。一个日本军官嘲讽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已经向你们美国宣战了吗？”

　　美国青年一脸疑惑，随即无奈地低下了头。

　　北平城里。许恒焦急地问：“什么？丢了？怎么会呢？”

　　李文永说：“现在，谁也说不清那些化石的下落，总之是失踪了。”

　　许恒一脸的疑惑。

　　1949年，北平城里。雷声隆隆。

　　许恒正在书房里看书，忽听外面响起敲门声，许恒抬起头，喊道：“请进。”

　　保姆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学生，她对许恒说：“许先生，马林看您来了。”

　　马林恭敬地问了声：“许先生好。”

　　许恒马上站起身，说：“是你呀，快坐。”随即吩咐保姆：“上茶。”

　　保姆退了出去。

　　马林落坐后，急切地说：“我听说校长已经邀请您去台湾，您是怎么考虑的？”

　　许恒坚定地说：“我不去。孔夫子不是说过‘父母在，不远游’吗？”

　　马林说：“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许恒笑了笑。

　　保姆端上茶，马林站起身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保姆又退了出去。

　　马林坐下后又说：“我听说李先生打算去台湾，您跟李先生是好友，不知能不能劝李先生留下来？”

　　许恒说：“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我试试看吧。”

　　马林站起身，说：“谢谢您。我不打搅了。解放军马上就要进城了，我要组织同学们去欢迎。”

　　许恒也站起身，说：“你忙吧，我这就去李先生家。”

　　李文永家。李文永对许恒说：“我看，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台湾吧。我们都在国民党政府手下干过事，不知道共产党会怎么样对待我们。”

　　许恒说：“我相信共产党不会对我们这些文化人怎么样的。况且，大陆地域辽阔，文化古迹星罗棋布，正是我们考古学家大显身手的舞台。就说你发掘的殷墟吧，不知还有多少宝贝埋藏在地下，你难道真舍得弃之而去？”

　　李文永陷入了沉思。

　　飞机上。李文永留恋地看着脚下的大地，眼角涌出了泪花。

探索
1952年，华夏大学文史楼内。阶梯教室里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

　　历史系党总支书记马林宣布：“第一期考古学培训班现在开课！”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马林接着宣布：“下面，有请我国著名的考古学家、北京人头盖骨的发现者许恒教授讲课。”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许恒走上讲台，两手向下压了压，说：“刚才，政务院副总理郭沫若先生、文化部部长沈雁冰先生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我就不多说了。下面，我给同学们讲第一课：北京人的发现与研究。”

　　这时，许恒的助教东方白把“北京人”的复原模型拿上讲台。

　　台下，一个梳着两条短辫、身穿列宁装的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白。她就是来自河南安阳小屯村的学员黄一萍。

　　河南郑州二里岗遗址。

　　黄一萍认真地用手铲刮着文化层上的浮土。

　　东方白来到她的身后，在硬纸夹上画着地层图。

　　黄一萍回头看了东方白一眼，迅即羞涩地低下了头。

　　华夏大学文史楼内。阶梯教室里，坐满了学员。

　　马林宣布：“第一期考古学培训班经过三个月的课堂学习和田野实习，今天正式结业。下面，有请许恒教授给同学们颁发结业证书。”

　　东方白先翻看一下结业证书里面的学员姓名，然后念出名字，再递给许恒教授，学员们依次上台领取。

　　东方白念道：“周旭生。”

　　一个脑门上沟壑纵横的学员走上台领取结业证书。他就是来自山西夏县的学员周旭生。

　　东方白念道：“黄一萍。”

　　黄一萍走上来，先向许恒教授鞠了一躬，接过证书后，又瞥了东方白一眼，才走回自己的座位。

　　1956年，华夏大学校园内。学校的大喇叭里正播送着歌曲《向科学进军》：“向科学进军，向科学进军。党中央号召激动着人心，鼓舞着我们向现代化前进，奋勇攀登，奋勇攀登，奋勇攀登。。。。。。”东方白快步走进图书馆，借了本英文书，一边翻着英汉词典，一边认真地读着，不时往面前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马林手里也拿着一摞书，悄悄走到他身边，小声问：“看什么呢？”

　　东方白小声回答：“《放射性碳素测年法》。”

　　马林很感兴趣地问：“谁写的？”

　　东方白说：“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利比教授。”

　　马林问：“怎么用？”

　　东方白说：“原理很简单，所有生物体内都含有放射性同位素碳14，当这个生物体死亡后，每隔5730年正负40年就会衰变成原来含量的一半，因此，只要测定这个生物体现在的碳14含量，就能推出它的死亡时间。”

　　马林又问：“它可以测出多久的数据？”

　　东方白说：“一般是5万年。”

　　马林看了看四周，说：“好是好，不过我要提醒你，在钻研业务的同时，也要注意学习政治，现在已经有人在议论，说你只专不红，走白专道路，你可要当心啊。”

　　东方白气愤地辩解道：“我们搞考古的，总不能只读马列的书，不读专业书吧。”

　　马林看了看四周正在看书的师生，赶紧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

　　东方白也察觉到自己的冒失，压低声音说：“我相信自己钻研业务没有错。”

　　马林说：“还是注意点好，省得犯政治错误。”

　　东方白感到十分委屈。

　　1959年，河南偃师县二里头。许恒带领东方白和黄一萍等学生在遗址上踏勘，不时从地上捡起一个陶片仔细端详。

　　黄一萍问：“许先生，您认为夏文化真的存在吗？”

　　许恒说：“自从国学大师王国维发表了他那篇著名的论文《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及《续考》之后，就已经雄辩地证明《史记。殷本纪》中所记载的商王世系是可信的，那么照此推理，《史记。夏本纪》所记载的夏王的世系也应该是可信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