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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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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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捷点点头,想了想,道:“你来过啊?”
郑北林道:“暑假和几个老师一起自驾游,从成都过来,前几年了。”
阮捷想问那怎么又来了,还是忍了回去。身体不舒服,话也少了,两人吃完东西,由郑北林收拾,阮捷去刷了牙,钻进被窝。等郑北林洗澡出来,想再看看他的腹肌,结果他穿了浴袍,拉得挺紧。
郑北林喝了水,在床沿坐下,伸手来摸他的额头。
阮捷整个人都僵了,一动不敢动。
“胸还闷么?”声音很轻。
阮捷摇摇头。
“想不想吐?”
阮捷再摇头。
郑北林似乎还想说什么,阮捷先笑了。
郑北林眼里也流出几点笑意:“有什么好笑的?”
阮捷道:“郑医生。”
郑北林笑道:“我就防着你出事,在网上查过了。”
阮捷心里一暖,感觉他要抽手,下意识往前蹭,郑北林手上一颤,轻轻一捋他的刘海,手掌停在了他额头上,再不动了。
阮捷浑身紧绷,总觉得郑北林是明白点什么的。
两人对视着,忽然没话说。
已经不早了,阮捷有些困,却不想打破这种气氛,只好没话找话:“你没感觉啊?”
郑北林似乎没跟上他的思维,眉心一蹙。
“高原反应。”阮捷解释。
郑北林停顿片刻,道:“有过,但不严重,很快就过去了,这次基本上没感觉。”
阮捷心里一阵嫉妒。
郑北林笑笑:“睡吧,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玩。”
阮捷一惊:“我行的!”
郑北林没答话,抽回手,起身睡到对床。
熄了灯,房里黑沉沉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车辆也少得可怜,酒店环境不错,非常安静。这个季节西藏已经很冷,空调在二十度上下,被子厚,挺舒服。
阮捷没睡,心里琢磨郑北林刚才的举动,以及来西藏的缘由。
好像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
听见郑北林也在翻身,阮捷轻轻叫了他一声,立即听到回应,声音很清醒。
“你认床么?”阮捷试探道。
“不认。”郑北林道,“快睡。”
阮捷“哦”一声,又翻一个身,重新面向郑北林,对方刚好翻到了背对他的角度。
借着轻微的一点光线,可以看到男人硬朗的背,阮捷偷偷看了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阮捷觉得好多了,告诉郑北林可以出行,却被坚决驳回。于是两人在房里闷了一整天,阮捷却是舒服了,但胃口却差起来,瞌睡也多,躺在床上睡了大半天。郑北林一大早先去预约了布达拉宫的票,回来就坐着看书,摆弄手提,按时叫他吃药,出去买吃的。阮捷被他这么伺候着,起初觉得愧疚,后来想开了,他身体这么好,平常想生病都是难事,这次恰好抓住机会扮可怜,男人估计都扛不住别人虚弱时候依赖他的样子。
郑北林确实太会照顾人,比方季还温柔。
不,不止这点,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方季完美了太多。
阮捷抱着这个想法,度过了在拉萨的第二个夜晚。
第三天阮捷基本上满血复活,两人起了个大早,一起下楼到前台续房。天还是灰的,一下子跨了这么大经度,阮捷还真不适应,看着天就犯困了。郑北林刷过卡,前台又来了两位客人,一男一女,引起阮捷注意的原因是男人差不多一米九,皮肤黝黑,穿着迷彩服,颇为健壮,和身边娇小的女人形成鲜明的体型对比。听见他们要蜜月大床房,女人开的口,很拗口的普通话。
出了酒店,郑北林问阮捷吃面还是吃饼。
问了两次阮捷才回神,说吃面。郑北林带他进了酒店隔壁的面馆,卖的是藏面,阮捷天生的吃货,什么都对胃口,一口气吃完,尿急,又回酒店上厕所。
酒店一楼的厕所还挺大,员工用的,这时候没什么人,阮捷怕一会肚子又反应,感觉上了个大厕。提裤子时候隐约听见什么声响,从隔壁传来的,他停下来,不敢冲水,那声音更清晰了,是交叠的喘息和呻吟,都很厚重,身为一个资深GAY,阮捷硬盘里是有不少片子的,能确定这是两个男人的动静。
大学时候去一栋不常用的教学楼上厕所也碰到过,惊讶是有,甚至还有些小羡慕,别人有伴他没伴,现在还是个雏。但不惊奇,不想偷听太久,免得把自己太久没发泄过的兄弟也搞精神了,只是现在按冲水似乎有些残忍,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隔壁两位仁兄。
但转念一想,他进来时候他们应该就听到了,这么一来也无所谓吓不吓到。
阮捷转身,正要冲水,忽然瞥见一个黑色的轮廓,目光定过去,看见隔壁露出半顶帽子,迷彩的。
脑内闪过一幅画面,才阔别不久的,阮捷恍然大悟。
心里骂了句操,按下了冲水开关,还一连按了三次,觉得再按下去隔壁估计要骂爹了,想想也消气了,才开门洗手离开。

公交上,阮捷有些反常,沉默了好几站。
既然他不说话,两人之前自然没了交流。换做以往,估计会持续到他恢复正常才打破状态,但毕竟环境特殊,郑北林难得开了口。
“还不舒服?”
阮捷摇摇头,还若有所思。
郑北林不再问,仰头靠上座椅假寐。过了几站,阮捷藏不住话,轻轻推了推他,郑北林立马张开眼睛,侧过头注视他。
那眼神有些特别,眸色微沉,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阮捷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急着重要的事,阮捷很快收敛情绪,压低声音道:“问你个问题。”
郑北林用眼神示意他说。
阮捷将声音又压低一些,凑近他耳朵,又发现周围有人,影响不好,往后退了些:“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郑北林眼里冒出几分意外。
阮捷吞了口唾沫。
半晌,郑北林淡淡道:“没看法,怎么?”
阮捷心情有些沉重:“……没看法?”
郑北林见他眸色暗下去,补充道:“都是谈恋爱,一样的事,能有什么看法?”
阮捷心里忽然照进一束光。
郑北林依旧看着他。
迟疑半晌,阮捷又道:“那……骗婚呢?”
“怎么?”郑北林蹙眉。
阮捷心里痒痒,知道自己不是藏话的料,稍微组织了语言,把在厕所看见听见的说了出来。郑北林目光一刻不离他,所以说到呻吟和喘息的时候,阮捷耳朵一下就红了。
“多半就是他,个子很高,半个小时前还带着女人开房,蜜月大床房。”阮捷总结,声音已经很小。
郑北林很久没说话。
公交到站,又上来一大批人,国庆期间公交挤得要死,好在他们俩抢到了靠后的位置,不用关注让位。离目的地还有些远,已经九点多钟,还不见太阳,是个阴天。
“我觉得特别不舒服。”
汽车再开动,阮捷忽然道,眉心微拧,语气愤愤。
郑北林还没说话,他又接下去:“军婚很难离的,那女人不是特别无辜么?”
越说越火大,忽然有些后悔那时候没往隔壁扔东西,或者再留下冲一会水,就让他们提心吊胆,想叫不能叫。
兀自气了一会,感觉郑北林还没发表看法,更加气愤,扭头去看,恰好撞上对方视线,然后傻了。
看了他多久?
整个人像漏气的皮球,刚刚冒上头顶的火气噗呲噗呲泄漏。
见郑北林似乎笑了笑:“这么生气?”
阮捷欲言又止。
怎么说呢?作为路人很气愤?一面之缘罢了,看不惯是正常的,但憋了一路的火,似乎不太正常,好像过于善良了。难道给他说是因为自己作为GAY,觉得这个群体已经很不容易,偏偏就有这么一些人不自爱,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感觉好像自己也挨了一拳?
这次没有等他说话,郑北林道:“这种事我听过,现在不少见。”在阮捷开口之前,他又道,“从国内社会情况看,这个群体很弱势,有的为了逃避,有的纯粹报复心理。”
阮捷道:“但我不认为自己的不幸是肆意给别人转嫁不幸的借口。”
郑北林道:“思想跟不上。”
阮捷看了他半天。
不一会,郑北林笑起来:“还是想不通?”
阮捷摇头:“不是,我就觉得,如果……如果啊,我是那什么,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耽误姑娘的。”
郑北林低下头笑。
阮捷道:“有什么好笑的?”
郑北林摇头,忽然捏了捏他的手,起身下车:“到了。”
阮捷愣了:“这就到啦?”
郑北林头也不回:“转车。”
被捏过的手还是僵的,阮捷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在司机后门关上之际高喊一声还有人,猴子似的蹿了下去。


15

阮捷很少旅游,也是第一次到藏区,见到布达拉宫还是有些震撼的。
不见太阳,气候又冷,但无奈是国庆假期,路上客流如云。两人还蹭了好几次导游解说,阮捷心里激动,就顾着拿单反拍照片,窜上跳下的像只猴子,后来感觉郑北林太安静,想着他不是第一次来,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觉得无聊,可以早些走,郑北林摇头,让他尽情玩,实在晚了就干脆在这附近住。
阮捷高考之后跟着他妈去过一次北京,老妈三句话不离节省,忽然被这么宠着,感觉像做梦一样。
但心里还是计较着,他加快脚程,每个景点不停留过久,打算下午就走,回酒店附近吃晚饭。恰好天公不作美,下午一点出头,来了一阵响雷,雨就下来了。
两人个游客一起挤在宫殿里躲雨,这不是小雨,伴着闪电雷鸣,有些惹人烦。但阮捷看着看着就忽然觉得雨幕下的布达拉宫有不一样的美,当即拐了拐郑北林,道:“你读仓央嘉措么?”
郑北林道:“我读的专业书比诗集多。”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在拉萨的街头流浪,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阮捷慢腾腾吟诵出来,眼里满含期待,“有感觉吗?”
郑北林低头一笑,不说话。
阮捷撇撇嘴,伸唱脖子看天。
返程时候依然有小雨,空气里透着刺骨的凉,郑北林直接叫了出租,拿出手机在美团上找饭店,一边问阮捷的意见。阮捷还为下午的事纳闷,感觉被郑北林鄙视了,又没有借口发作,也不敢发作,眼下显得心不在焉,随口选了一家火锅店。郑北林看地址,离酒店有些远,但没说什么,默默下了单,告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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