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赶紧把力量收起大半,生怕把这小女孩的骨头撞散了。
“好!”小女孩还能清脆利落地喊出声。
撞击力使身体疾退,白雪的手轻轻搭上那只扬在半空的衣袖,一扯,身体象弹簧般地抖动一下,膝盖竟又朝着小腹冲来。
还是重重地顶在目标上。
孙一城不得不蜷缩起腰。
白雪站在那儿,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起码有十秒钟站不起来。在这十秒钟里,我至少可以杀你十五次。”
旁边的孙一城正好作为她向丁刺示威的资本:“丁团长,你觉得女人如何?”
“很不错,”丁刺的话透着由衷,“身手好,反应也是一流。”
“你看我可去得?”
“一个人?”
“没错。”
“去不得。”
后半句话把白雪的脚步拦住,“我们一起去。”
轮到白雪皱眉。
“还有他。”丁刺指着孙一城。
狐疑的眼光在两人身上直打转:“可是我听说丁团长你负伤了,而且你还要负责全团的指挥。”
丁刺努力保持微笑,这女人实在太冷:“没问题,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武汉会战之后,鬼子暂时不会发动新的攻势,团里的事我可以交待副团长去做。这么重要的任务,多个人照应是必需的。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是知情者,我们不去谁去?”
七
小卷栗造的皮靴被雨水冲刷得铮亮,踏过水花,朝着那个坠楼的女人而来。
“累了吧?连我看着也累。没想到你能支撑那么久,挺不容易的。忘了告诉你,这里是皇军的屯防部,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是人。”
他摇着头笑:“你们###人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偏偏喜欢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恶魔在笑。梅兰看到恶魔走来,长着獠牙,拿着屠刀。
杀了他!提包就在跟前,剪刀冰冷的锋利刺痛了她的手指。
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再轻轻一扭,剪刀不听指挥地掉落在泥水里。
小卷栗造的眼里聚集起怒气:“想杀我?我已经告诉过你,别做傻事! 白痴!蠢材!笨蛋!别再做些无意义的事惹我生气!”
一抬腿,他就把一个士兵踹了个跟斗。
还不解气,小卷栗造继续通过自己的皮靴把怒火发泄到其他士兵身上。
只留下一个盛怒的后背对着女人,在雨中抖动。
梅兰看不见后背,只看见剪刀。
救命的剪刀,要命的剪刀,这次的目标是自己的胸口。
刀锋在她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剪刀再次落在地上。
梅兰抬头,看到一双赤红的眼睛在吼叫:“你真叫我失望!”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
哭喊尖叫都没有作用,她象一只笨拙的螃蟹,趴在卧室的地板上,一只膝盖牢牢地顶住了后腰。
外衣裂成两半,躺在她的眼前,寒意立刻侵蚀肌肤。
小卷栗造的手继续撕扯,女人上身的衣服一件接一件地变成碎片。
纤细光滑的后背完全裸露在空气里。
长裙丝毫阻挡不了暴力的进攻,很快便在小卷栗造的掌握之中。最后一件衣物被褪到大腿上,经不起他轻轻地一扯,也和女人的身体分离了。
剔透的裸体在剧烈喘息。
温热的水珠突然倾泻下来,狠狠地冲开了梅兰身体的污垢外壳。
背后那男人的话一字一顿地传来:“告诉你三件事。”
他慢慢松开手:“第一,我叫小卷栗造,以后你必须做小卷家的女人。”
“第二,我不喜欢强暴女人,但是你要听我的话。”
“第三,我的耐心有限,以后别再惹我。”
梅兰蜷缩在地板上,脸庞上的眼泪和水珠一起流过。
还好,那男人掩上门,走了。
八
那个叫单中的人在皇军屯防部门外站了足足半天。
无论三木岩井怎么赶,他就是赖着不走,还放声大叫:“我要见小卷大佐阁下!”
他终于在一把军刀的威逼之下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小卷栗造。
“如果你在三句话之内不能说出见我的足够理由,我马上劈了你。”
“我誓死对皇军效忠。”
“第一句。”小卷栗造冷冷地说。
“我可以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第二句。”军刀举了起来。
单中的额头冒出冷汗:“我可以帮你们找出镇上藏匿的中国士兵。”
这句话有效,军刀慢慢地落下来:“跟我进来。”
单中的心总算随着军刀落到实处。
小卷栗造的背后仿佛长着眼睛:“你先别得意,如果你的举动有一点不能令我满意的话,我还是会劈了你。”
这句话和皇军屯防部里冰冷肃杀的气氛又把单中的心提到了喉咙。
“向我解释一下你的第一句话。”小卷栗造坐在太师椅上,自顾自地燃起一支烟。
“是,是,”单中恨不得跪下来,“我对皇军的忠心无人可比。我甚至为了大佐阁下的命令,把自己的亲叔叔打死。就是上次在欢迎酒会中自称镇长的那个老家伙。”
小卷栗造冷笑:“你这样把家丑说出来,难道就不怕我鄙薄你的为人?”
“不怕,皇军需要的是忠心,而不是为人。”
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人的口才提起了小卷栗造的兴趣。
“好,现在解释你的第二句话。”
一个“好”字给了单中极大的信心。
“我可以为皇军拉起一支数量庞大的治安队和劳务队,人数是那老家伙报给大佐阁下的两倍。”
“时间?”
“一周之内。”
显然小卷栗造对这个回答也颇为满意,他不自觉地在点头:“第三句话。”
单中的口齿越来越伶俐:“我知道普通的中国士兵难入大佐阁下的法眼,我手上有一名特殊的中国军官。”
“谁?”小卷栗造不耐烦于他的废话。
“他是中国第九战区长官参谋部的一名军官,撤退时负了伤,刚好落在我的手上。我把他关在地窖里,正等着献给大佐阁下呢。”
这个收获可不小,小卷栗造的眼里闪出噬人的光。
“快,带几个人去把他抓来。”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到猎物。
九
当水珠洒满全身的时候,梅兰停止了哭泣。
命运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只好朝着目前这条唯一的路艰难地走下去,纵使前途一片黯淡。
她默默地擦干身上的水滴,晶莹洁净的身体在灯光下再度焕发起诱人的光芒。
灯光柔和,仿佛刺的手,将她轻轻拥入其中。
又是刺。这是自己落难后第几次想起他?梅兰数不过来,只知道由最初的狂热希冀,到如今的渐渐淡漠,刺在她的心中已经越来越模糊。
刺,她轻轻叫唤着这个心痛的名字。
只有镜子里的影像在回应她。
镜子里映出美好的身体,唤醒了梅兰的羞耻感,原来自己还是赤身裸体的。
刚解决了羞耻心的问题,另一个问题又被摆在了眼前。
肚子偏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既然已经穿上日本人的衣服,她宽恕自己说,那么拒绝日本人的食物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宽恕让食物格外鲜美诱人。
那些诱惑就摆在桌上,还带着些微的热气,饿了一多天的胃驱使她狼吞虎咽地接收着难得的美味。
狼吞虎咽一直持续到肚子里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梅兰才有些愧然地扫了一眼凌乱的桌面。
管它呢,她马上又放下心情。
这时床铺对她的召唤比平常任何一个时候都大。洁白的床单,柔软的枕头,宽厚的被子,一切都对梅兰摆出无可抗拒的姿态,引诱她下坠,下坠。
刺,她在临睡前又叫了一遍。
十
丁刺的心跳得剧烈。
怎么了?难道兰有什么意外吗?他立刻想到。
不对,别胡思乱想,他警告自己,行动在即,还是任务要紧。
长江就在他的眼前,静静地流淌着,把一切答案都隐藏在背后。
对岸的土地在召唤着丁刺、白雪、孙一城。
第四章 危机初现
一
丁刺万料不到这次行动的开局竟是那么艰难。
艰难的开局是否意味着艰难的过程?他已不及多想,江水迫使他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力气来对抗。
长江滔滔,将三人的身影吞噬。
丁刺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只能潜水游过长江。
原以为天黑以后不会有日军侦察机的,原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坐船过江的。
原以为的结果永远不会来。
一架迟航的日军侦察机,低低地掠过江面。
连飞机上的枪口都隐约可见。
他们唯一的选择是弃船潜水。
潜得越深越好,尽量利用水光来遮蔽行踪。一露头,子弹马上会不依不饶地追踪而来,毫不留情地把身体射个对穿。
幸好船已渡过了大半个长江,不然他们得变成三条鱼。
越来越茂盛的水草,说明江岸已经近在眼前。
近在咫尺的胜利偏偏被变故中断。
前面那一大束特别茂盛的水草。
水草象个死结,不偏不倚地正好缠住了白雪的脚。脚在抖动,水草也在抖动,随挣扎越缠越紧。
还拼命把白雪向下拉。
人力的撕扯在水草面前显得苍白无力,连丁刺的匕首也难以破开她脚下的纠缠。
徒劳的挣扎使氧气的消耗更快,白雪的身体已经在微微抽搐。
丁刺的情形更糟,他开始呛下了第一口水。
呛水后全身的力气都会涌到喉咙,抵抗水的进入。他的手再也无力紧握,匕首缓缓滑向水底。
白雪的身体也由微微抽搐变成剧烈扭动。
两人的眼里都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