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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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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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呛水后全身的力气都会涌到喉咙,抵抗水的进入。他的手再也无力紧握,匕首缓缓滑向水底。

  白雪的身体也由微微抽搐变成剧烈扭动。

  两人的眼里都是绝望。

  绝望的最后一瞥不甘心地落在白雪的脚上。笨蛋,丁刺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没想到她穿着长筒皮靴,只要把皮靴脱下就可以轻易地摆脱水草的纠缠。

  他使出最后一分体力扒下皮靴。

  皮靴和身体一起向下沉。

  两只大手及时地把他们扯了上来,孙一城的手,亏得他在一片浑浊中还能那么准确地辨识方位。

  借助芦苇丛中的水光反射,丁刺发现白雪的眼睛闪闪发亮。

  二

  小卷栗造惊艳于这女人的美丽。

  面前这个安详的睡美人,就是他在江边捡回来的那个脏乱不堪的女人?他有点不敢相信。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一绺散落在床单上的发丝,轻轻地嗅,有一股清香。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他对自己说。

  做梦的是对面那个睡美人,只有长长的眼睫毛偶尔在微微地跳动。

  眼睫毛使小卷栗造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自己对这女人的熟悉感源自于惠子。

  一样的无助,一样的对未来迷茫。

  他少有地记起远在国内的妻子,初别时的热恋竟然被炮火冲淡,征战那么多年,想起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一个面目渐渐模糊的妻子,在血欲横流的###大地上,离他越来越远。

  也许是战争的缘故吧,他找到一个理由。

  这理由使他很安心。

  于是他把妻子抛在一边,继续端详眼前的女人。

  女人的香气包裹着他。

  象个精美的玩具,不舍得放手,却又不忍心打破,小卷栗造强自压制着身体里的冲动。

  冲动越来越强烈,他不得不远离那张诱惑的床。

  视线落到了桌上,剩余的残羹冷饭彻底消除了他的冲动。

  小卷栗造笑,这女人迟早都会是他的,何必急在一时?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自己是猫,女人则是老鼠。猫爪已经牢牢地扣住老鼠,正在享受猎物的挣扎。

  这时候,爪下的老鼠要比口中的老鼠好玩得多。

  这种感觉好极了,他既然能征服###的土地,也一定能征服###的女人,从身到心地征服。

  至于###的男人,那是用来喂军刀的。

  一阵风吹来,他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俯瞰###,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他轻手轻脚地把剩下的饭菜收拾起,掩上门。

  楼下,他把一个捕获来的###女人折腾得死去活来,才完全发泄了体内的欲火。

  然后他一脚把用过的女人踢出屯防部。

  烟雾将小卷栗造满足的表情隐藏起来,他又不期然地想起楼上的###女人。

  他抚摸军刀,就象在抚摸着那个女人的曲线。

  三

  室内还残留着男人的气味,梅兰敏锐地感觉到。

  她急忙打量全身。

  还好,衣服都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移开过的迹象,她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松懈。

  屋里也没什么异样,一切都井井有条。梅兰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只是桌上,换上了新的光线和饭菜。

  她推开窗,天已大亮,沉沉的一觉竟然睡了大半天,经过充分休息后的身体重新焕发出活力。

  接下来该做什么?她努力地想。

  再一次逃跑?似乎机会渺茫;大哭大闹?也没什么作用。算了,什么都不想,听天由命吧。她放弃了思考。

  她把自己又窝回到床上,棉被成为一个保护的茧,她则是这个脆弱的茧中无助而又无奈的小虫。

  温暖的气息塞满了这个茧,象子宫里的羊水轻轻地托着她,慢慢飘,慢慢荡。

  她沉浸在这种宁静之中。

  茧里的宁静却被外边的脚步声打破。

  “该吃饭了。”是那个叫做小卷栗造的日本男人的声音。

  梅兰没动。

  脚步声轻轻地朝着床这边走来,犹如一个危险的信号引发她剧烈的心跳。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轻微的动作似乎惊动了那个男人,脚步声停下,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该吃饭了。”那男人重复。

  梅兰还是没理他。

  就这样僵持着。

  男人最终退却,脚步声,接着是一下掩门声。

  梅兰悄悄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果然,那男人走了,顺带着食物也被撤走,换上另一桌冒着热气的饭菜。

  闻起来香气扑鼻。

  梅兰咽下一大口唾液,狠狠地揉着肚子。

  不能再吃这嗟来之食,尚未处于极度饥饿之中的身体很容易就树立起决心。

  她别过脸,坚决地抵制住诱惑。

  可是饭菜的香气还在无休无止地缠绕着她。

  梅兰索性再次把头埋入被窝之中。

  四

  野外的小路特别崎岖难行,有时候简直已经找不到路,只是一道浅痕而已。

  尤其在夜里,连浅痕也分辨不出。

  丁刺却不得不选择这样的小路,昼伏夜行。

  在日军的新占区,中国人要想四处走动而保住脑袋的话,除了当伪军,就只能这样东躲西藏。

  某些中国人正以惊人的速度蜕变成汉奸,在武汉沦陷后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城里、附近各个市镇都已拉起各支数量不等的伪军治安队。

  他们就象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丁刺三人一上岸就碰到一队无头苍蝇。

  恰巧面对面地碰上。

  “谁?”喝问声制止住他们正要掩蔽的身形。

  这时丁刺已无法用语言解释他们的身份,三个浑身湿透的人,说是老百姓恐怕只有鬼才相信。

  语言解释不了,只好用拳头。

  幸亏正式军人的临战反应终归比那些临时拉丁要快上一些。

  三个伪军,正好一人对付一个。

  白雪最快,也不见她拔刀,手一挥,一个伪军的喉咙就被划开一道小口,连呻吟声也免了。

  孙一城的动作也不慢,一拳轰断另一个伪军的脖子,只隐约听到“咔嚓”一下断骨声。

  旧伤影响了丁刺的速度,最后一个伪军居然还来得及“啊”的一声,才被一双手扭断脖子。

  还好,附近没有其他的伪军。

  白雪的鼻子里分明发出一声表示轻视的冷哼。

  丁刺自嘲地笑,装作没听见:“快,把他们的衣服和鞋子都脱了。”

  “怎么?”白雪还想表示不同意见。

  “白副组长,难道你想光着脚一直走到大屋陈?”

  那对纤纤细足此时正深陷在稀泥里。这次丁刺看见,小女孩的脸上居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

  他又笑:“快点吧。再把伪军的衣服穿上,一路上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男人的鞋子套在白雪的小脚上显得大了许多。

  而且很不耐穿,走到大屋陈郊外的时候,三双鞋子都无一例外地裂开大口。

  三个衣衫褴褛的人,盯着大屋陈入口处的鬼子哨卡。

  “得再弄三套军服混进去。”丁刺不得不再冒一次险。

  五

  小卷栗造拿着鞭子,不知从何下手。

  眼前的这个人全身上下已找不出一处完好的部位,重复的鞭打只会延缓痛感的传递,对刑讯毫无效果。

  可是他又不甘心放下皮鞭,###战区参谋部军官,这块肥肉真不舍得白白地吐出嘴里。

  一连几天的功夫,小卷栗造都把时间花费在无休无止的拷问当中。

  由皮鞭换成木棍,再由木棍换成绳索、热油、烙铁、电极,他此时早已疲累不堪。

  那人嘴里流出来的仍然只是有血无话。

  小卷栗造索性把皮鞭交给单中:“别停下,狠狠地打,一直打到他开口为止。”

  换人的效果还是一样。

  这次小卷栗造彻底地无可奈何。

  “硬撑着是吧?行,在场的人每个抽你一百皮鞭,你够硬的话就给我一直撑下去。”

  他凑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如果想说些什么,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回答是一口飞喷过来的血水。

  “往死里打!”小卷栗造的眼里闪出杀光。

  “联队长阁下,”身后的三木岩井压低声音,“照这样打下去,会不会把这###人活活地打死?我们可是还没有从他的嘴里掏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怕什么?”小卷栗造不耐烦于他的谨小慎微,“###人就算不说,我也一样有办法知道他的秘密。”

  “把武汉南郊以前的###军驻防情况和皇军近期的作战记录全部调出来给我。

  “还有,再把单中叫到屯防部来。”

  他转身走出刑讯室。

  刚回到屯防部,单中就气喘吁吁地跟来:“大佐阁下,那中国参谋的骨头实在太硬,足足换了三个人还是不能叫他开口。”

  “能教一个人这么硬撑着的一定是个极其重要的秘密,”小卷栗造若有所思,“既然我们不能从他的嘴里得知,就试试从他的行动中猜测一下,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听好,我问,你答。”他直接了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军人的?”

  “推算起来应该是五天前,在安山镇的郊外。”

  “他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东边,正在往西走。”

  东边?那###人负了伤,必定不会走得很远。小卷栗造把疑惑投到地图上。

  秘密应该埋藏于安山镇东边的某一处地方。

  想要的答案就躺在不停翻弄的卷宗里,小卷栗造的目光渐渐聚焦到一行作战记录上:

  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日,晚十点,大屋陈。皇军华中派遣军第九师团第十六骑兵中队遭遇一股数量不明的###军队。战斗历时十五分钟。###军队被击毙七人,后撤退。皇军无伤亡。被击毙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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