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一下就可以得到推测性的结论:杰莉·布莱登和迈克尔·蒂尔曼可能不仅仅是朋友关系。
1982年1月的一个晚上,结论不再是推测性的了。吉米说他理解杰莉和迈克尔是如何相互吸引的。他关心的主要问题是,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从现在起,我们该如何继续下去?”他看起来好像几乎解脱了,他更担心的是风度,而不是实质。
杰莉没那么理性,在那个时刻远没有她丈夫那么有风度。她嫁给吉米·布莱登已经十一年了,这段婚姻还是有它的价值的。她很激动,对吉米说她多么抱歉,说她的行为是多么错误。最后,吉米说道:“我们结婚的决定可能在那个时候是个好决定,但人是会变的。十一年前的人和现在的人已经不同了,坚持以前的决定生活下去没有意义。”
杰莉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过来和迈克尔住在了一起。
他重新回到教书中去,在人们的侧目和流言中艰难度日,最终,这些都变成了这个大学的传奇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杰莉重新用回娘家的姓,完成了硕士学位,开始攻读人类学博士课程。吉米呢?他走了。亚瑟·威尔科克斯在东北部靠近吉米父母的一家私立学校为他找到一个副院长的职位。
令人满意,但不是每个人都满意。埃莉诺·马克姆很震惊,她将永远把迈克尔看成一个不适应社会的人,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她对他骑着摩托车到处跑的嗜好尤其感到吃惊,而且碰巧在一天下午她从自己位于雪城的家里透过窗子往外看时,“黑色影子”驶上了她家的车道。“影子”不再是停在某个有点疯狂的教授的客厅里的一个有趣的抽象概念了,现在它是真实的,而且她四十四岁的女儿就坐在那个狂人的后面。但是或许是杰莉的皮夹克、靴子和反光的太阳镜打动了她。人生的路还很长,她希望事情能够变得好一些。
迈克尔和杰莉的父亲溜到了有鳟鱼的溪水边。伦纳德·马克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刺耳的话,当着迈克尔的面,他只提过吉米一次,说:“吉姆·布莱登很怕水,你能想象吗,迈克尔?”迈克尔没有说话。伦纳德又拉了一下假蝇饵。一条美洲红点鲑在假蝇饵旁翻滚,但是认真考虑了一下之后,他没有管假蝇饵,伦纳德·马克姆以这种方式放弃了吉米·布莱登的话题,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杰莉和迈克尔每年去印度一次。1984年,他们把佳娅带回来见外祖父母。之后,他们三个人拜访了迈克尔的母亲,她住在拉皮德城的一所疗养院里。鲁思·蒂尔曼握住佳娅的手,握了很长时间,面带微笑。关于孙子孙女,迈克尔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个了,而有点奇怪的是,鲁思·蒂尔曼觉得这就足够了。
生活的河水在流淌。不是完全的和睦与安宁,但是部分时间还是可以的,大部分时间。迈克尔·蒂尔曼是一个不合群的人,有点遁世,他一直都是这样,以后也会一直这样。他会从杰莉身边离开,有时是骑着“影子”离开,有时只是精神上的离开。她讨厌他那样。
“人不是摩托车,迈克尔。你不能只是把链条卸下来挂在椅子上,直到你用到时才想起它。”
他冲她一笑:“你说的对。对于这样的事情你总是对的。当涉及到性别差异的时候,女人知道一些男人不知道的事情。……天哪,心理学术语是怎么说这个的……性别界面。你知道吗,很快我会成为一个‘性别协调员’。前几天在一个杂志上看到的。外面有一些我从来都没想到过的热门新职业。”
她转了一下眼睛,双手抱胸。“我认为你对性别协调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是我们现在的情况,还是其他任何地方的。”
“你又说对了,基本上正确,不过对我们的说法错了。从某些方面看,我是一个来自过去的坏时光的过去的好男孩。娜迪亚·科斯洛斯基在驯服Y染色体时,取得一些进展,但是工作还没完成,她就离开了。现在你从娜迪亚离开的地方继续,已经发现在那个领域我的可塑造性微乎其微。我对和平共处感兴趣,但是对我的工作、钓鱼、骑摩托车之类的两个轮子的东西以及其他的事也感兴趣。我的注意力会变,我像水星轨道一样不稳定。我会努力做得更好,真的,我会。但是我可能改变不了太多。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真的希望我改变那么多。因为那样的话,最后你可能会跟一个软弱的、阿谀奉承的、你不喜欢的废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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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雪松湾》第四部分(12)
“迈克尔,有时候我想我应该用塑料浇在你身上,把那些时刻的你原样保存下来。我们可以把你架在史密斯博物馆里,在你脖子上挂一个牌子,上面写‘过去的智人’,让未来的更文明的后代来瞻仰你。卡罗琳说你无药可救,她是对的。”
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该死,对你的指控,我认罪。我发现对任何事都认罪会很轻松,那样争论就少了。尽管我不像你一样相信后人的智慧,但是我有点喜欢史密斯博物馆的想法。不过一定要保证让我坐在“影子”上,手里拿着假蝇钓鱼竿。你也一定要记得戴伦,记得和他在一起时你多么开心,和吉米·布莱登在一起时你多么不开心。你曾经跟我说过,吉米总是太喜欢调解,态度总是充满矛盾,差点把你逼疯。你是一个在许多方面都有很高素质的女人,杰莉·马克姆,但是你喜欢你的男人有点野性,有点不羁。无论如何,我将——尽管我已经完全意识到了我的缺点并因此感到有点配不上你——再一次向你提出求婚,就像我几乎每个星期都做的那样。”
她拿着一只网球鞋在地板上蹭着,低头看着鞋。他说的话有些是对的。她从来不能很好地解决需要权衡利弊的问题。她真心喜欢的男人在有些方面让她很开心,而有些方面让她不开心。她仍然看着她的鞋,说:“我已经说过,两次婚姻已经够了。三次看起来似乎有点多。”她冷静了下来,微笑着对他说:“无论如何,谢谢你的求婚,你每次这么做的时候,我都很感激。可能将来的某个时候我会给你惊喜,说‘好的’。”
“求婚依然有效。我们喝点杰克丹尼,洗个热水澡,然后再进行我们似乎最擅长的和解行为,怎么样?打打闹闹,讲和,做爱。”
“我们需要买点食物,事后你总是会饿的。”
他穿上皮夹克,笑嘻嘻地说:“你也是啊。为了补偿我犯下的众多罪行,我去商店买东西。你想要点什么?”
“没有,你呢?”
“没有,那我去买点啤酒、土豆和路上想起来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坐在小小的浴缸里,浴缸里放满了热水,水面全是肥皂泡。她把两只脚搭在他肩膀上,他的两只手顺着她的两条大腿游走,第一千次告诉她她有着全世界最美的乳房。她越过酒杯的边缘看着他,开始大笑。
迈克尔长时间温柔地亲吻着她,亲她的嘴唇,亲她的乳房,舔着她的脖子。“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疯狂的……只有你喜欢的那个人才疯狂。”
杰莉于1987年获得博士学位。迈克尔获准穿正式的学位服参加典礼。迈克尔在公寓为她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派对,他自己喝了一整瓶香槟。当人们向她祝贺时,他笑嘻嘻地坐在“影子”上,凝视着她灰色的眼睛。杰莉·马克姆在专业上至少已经不缺什么了。
那天晚上,当客人们东倒西歪地回到各自来的地方后,她穿着学位服、戴着学位帽从浴室里走出来。迈克尔还坐在“影子”上,光着脚,穿着T恤和牛仔裤,油箱上放着一瓶香槟酒。他说:“我想,现在该称呼你为马克姆博士了。”
她又露出了她从前那种淫荡的笑容,每当她想到肉体的交欢时,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她掀开长袍,让他看她长袍里面什么也没穿。“马克姆博士现在准备好了接受毕业礼物,如果蒂尔曼博士准备好了的话。”他的确准备好了。那一晚棒极了,迈克尔跨骑在“影子”上,杰莉跨骑在迈克尔身上,录音机里放着迈尔斯的歌。当杰莉在摩托车骑士身上轻柔地、慢慢地、令人销魂地上下动作时,她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地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1988年,迈克尔的母亲去世了。八个月后,一个房地产经纪人打电话来,说有一个买主要买卡斯特的小房子。一个星期后就要开学了,但是迈克尔还是发动了“影子”,前往卡斯特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他又骑着“影子”回雪松湾。从布莱克黑尔出发,全程都在二级公路上行驶。在密苏里河东边一点的地方,他遇上了大雨,但是他时间很紧,只好继续艰难前行,他黄色的雨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到达爱荷华边境的时候,夜幕降临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老朋友,拍拍油箱。引擎和车架是直接连在一起的,他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觉到引擎的震动。“我们再快一点吧,大家伙,在你三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我们来看看你到底都有哪些能耐。”“影子”做出了回应,像一只黑猫一样在湿漉漉的公路上飞奔,在弯道上,它的前灯扫过路边的林地。
事情发生在苏城东边的山区中。一辆半挂卡车在一个视线不良的弯道处打滑,滑到了另一条车道上。迈克尔的头盔结了点雾,因此他的视线不太好。他眨眨眼睛,使劲眯起眼睛往前看。而卡车司机却昏昏欲睡,卡车带着八万磅的自重和满车的拖拉机零件向奥马哈急驰。当卡车打滑的时候,司机完全惊醒了,拼命地想控制住卡车,他看到了前车盖上的车标对着的正前方一百英尺处有黄色的雨衣在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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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雪松湾》第四部分(13)
卡车的灯光晃得迈克尔什么也看不见,卡车正迎面驶来,已经没有办法扔掉“影子”自己逃命了。他想到了杰莉,想到了老虎。由于某种原因,他在那个瞬间想到了杰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