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的视线都被花挡了,只听见发动车的声音,喊一句:谢谢!
也不知道庞统是个什么表情,不过肯定他在开门,钥匙哗啦啦响,公孙策问:不是丢了钥匙么?
庞统说:又找到了,不行啊?
公孙策偏过头看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滑一下,庞统扶住他的手臂,顺手把花抱走了一部分: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送个花还偷偷摸摸的,就说是自己买的怎么了,难道我还能跟他收税?
公孙策说:人家是来光明正大的道歉的,怎么算偷偷摸摸?
庞统停下脚步看他:人家人家……我算是什么家?
公孙策想到自己一脸的奶油,咬了牙:你,冤家!
他很想问问耶律连城,但是将心比心,他自己,又何尝不明白耶律文才是个什么意思。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眼神里都写满欲望。
世界一片未知,他们只惦记着征服。
可是庞统这样的男人,你用什么征服?
庞统根本不像有心事的样子,当然,他城府至深,深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公孙策想,他心里什么样子,一点都不重要。
哪个人的内心深处,不是一片狼籍,何必以爱情的名义,侵略别人的地盘。
庞统找出两个水桶,注满清水,把马蹄莲供养起来。
公孙策蹲在一边看着那大束大束的花朵,在后备箱里显然经过了些许挤压,有那么几枝,已经变形。
庞统心细,也看见了,小心抚平,轻声说:多好的花。
公孙策并不是很喜欢花,但是庞统似乎很喜欢,花店里卖的路边长的到市场上的菜花,他都喜欢,常常眼光流连。
公孙策问他:喂,你最喜欢什么花啊?
庞统手掌撑住下巴:牡丹吧,我到洛阳看过几次,实在是富丽堂皇啊,如果现在能开就好了,我们可以去看。
公孙策说:你又不是武则天,还有这等野心?
庞统若有所思的执起他一只手:公孙……策?
他看他:嗯?
现在就咱们两个了。
嗯。
他们都走了……就我们两个……
这样的日子,只有两个人,除了甜蜜,还有些惶恐,他望着男人的脸,眉目之间透着媚,数九寒天,桃花一朵一朵都开了。
庞统只是抚摸他的脊背,清晰的骨节,一寸一寸的疼惜,他说:策……策……
公孙策说:你结巴了?
庞统说:我就是想说,其实,你不必担心那个什么连城……你看,我都不担心耶律文才的。
公孙策说:我心里坦荡荡,你自然不必担心。
庞统亲亲他的耳朵:你信我这一次,行不?
公孙策把玩他的手指: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连撞见你买笑,我都没有怀疑,只是生气。
庞统急急说:那次是误会。
公孙策说:误会就误会吧——什么时候,也让你误会一次!
到了除夕,两人到海边的广场看烟花,倒计时的时候,看见情人忘我的亲吻。
海边湿润的风,并不觉得冷,可是角落里还有残存的厚雪,有的地方,还结着冰。
庞统把手塞到公孙策的衣兜里,笑着问他: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公孙策低头看自己的脚尖:说出来就不灵了。
庞统说:你告诉我,我告诉你,还是很灵的。
公孙策说:我希望,世界和平。
庞统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公孙策点头:你呢?
庞统大声说:我希望,再也不要看见姓耶律的了!
(27)
大年初一的早上,身处异乡,免去了拜年和被拜年的麻烦,公孙策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
好在身边的人也没有起床,心安理得了许多。
公历新年的第一天是在窗台上,农历新年的第一天是在床上,想来还是传统的好啊。
庞统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别闷坏了。
他呜呜了两声,话也说不清楚,倒是听见手机的提示音一直在响。
庞统摇他:你快看看吧,响了一上午了,你倒是埋在被子里睡得好,吵得我头疼。
他睡眼迷离的看了几条,都是新年的祝福,包拯的最感人温馨且言简意赅,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
他嘟囔一句:包拯……
庞统吻他的头发:嗯?
他一放松,仰脸躺在那人的手臂上:……好像变了。
正有些伤感,有人打进电话,铃音混杂,竟是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
耶律文才小心地说:新年好啊。
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一句完整的话,点了点头。
耶律文才显然是看不见他点头的,追问:公孙老师?
他清清嗓子,还是有些沙哑:不好意思,我有点累,新年好。
这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耶律文才自然明白,胡乱说了两句,就挂了。
庞统那边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几乎是在吼的:你这孩子听不懂话啊?!没空!
公孙策眼神空洞的想,又是耶律连城。
他翻身伏在庞统身上,有点恶作剧的,在他胸膛上滑来滑去。
庞统倒吸一口气,抓住他的手:别闹了……我没说你闹!
公孙策这回安静了,蜷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窗外,阳光已经明晃晃了,新年的第一天,遇到一个好天气。
他漫无目地想着,庞统“啪”把手机摔在桌子上,似乎还不解气,又拿起来直接关机。
低头看见公孙策正盯着窗户出神,亲亲他的鼻尖:怎么跟小狗一样?
他撇嘴,眼睛睁得更大,无辜而天真的:饿了。
庞统说:小狗想吃肉骨头!
公孙策捶床:庞统,过了年你就三十了,拜托别说这么跟年龄不符的话行么。
庞统已经穿衣下床准备进厨房了,听见他的话,一把夺过被子:被子没收!
公孙策又惊又羞,钻到床单下面,红了脸喊:流氓流氓流氓!
庞统又开始扯床单:下来!跟我做饭去!
公孙策努力捍卫:我不……别扯了,你先出去,我穿好衣服就去……
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饺子,公孙策觉得胃都萎缩了,偏偏庞统迷信得很,每天吃的饺子还有不同的讲究。
某日终于等到庞统出门办事,公孙策心里欢呼,自己在家,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庞统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告诉他饺子怎么煮。
公孙策傍晚出门的时候,很小心的把电话藏到枕头下面,这样庞统问起来就可以说睡午觉后忘了拿了,也可以摆脱晚饭继续吃饺子的恶运。
他在附近的餐厅点了炒菜,米饭上来的时候感动的险些落泪。
小心翼翼的吃完,又到处溜达,站在风里吃了一只铁板鱿鱼,他平日总嫌这些小吃不够卫生,现在看来,也是很不错的。
这日似乎格外热闹,不少人拽住他推销鲜花,想到庞统爱花,打算买一束,才发现玫瑰居多,掐指算算,原来是情人节。
这西方的节日,他本来没多少好感,不过现在不同了,又觉得庞统拿着玫瑰的样子怪怪的,就转身进了超市,果然货架上摆满了巧克力。
许多年轻人在挑选,还要包上五颜六色的包装纸,配了红的粉的缎带,世俗的温馨。
思及庞统不喜欢太甜的,就挑了一块黑巧克力,售货员让他挑包装纸,他连忙摆手:不用了……
又欲盖弥彰地加上一句:我自己吃的……
耳根都红了。
往回走的时候已是漫天的星星,光芒扑簌簌落下来,他捏着外套口袋里的巧克力,心里也有些灿烂。
到了门口看见庞统的车停着,绕过去,那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托个小盒子,在吃东西。
公孙策第一感觉他吃的是饺子,胃里就开始蹿酸水,走近了,才看清他在吃寿司。
庞统抬头看见他,他过去蹲在他面前:好吃的……
庞统说:我没吃饭呢,回来看你不在,随便买了点。
公孙策有点罪恶感,抓抓头:我以为你不回来吃晚饭的。
庞统把嘴里叼着的一半寿司塞他嘴里:你还学会了不带手机……
他本来吃得很饱,可又觉得那寿司实在美味,吞下半个后,盯着庞统的手指。
庞统一边吃,一边喂他,很快就吃完了,公孙策伸手拽他:起来吧,地上多凉啊。
男人的手微冷,可能在外面坐了一段时间了,可是两人的力气实在不是一个级别,较量了一会儿,公孙策放弃了,庞统还坐在地上,却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一只手伸到他的外套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说:这是什么呀?
掏出那块巧克力。
公孙策条件反射地红了耳朵:那个……巧克力。
庞统端详了一番:给我的?
公孙策忙说:我自己吃的!
庞统摇摇头:我看不像,你喜欢吃甜的,所以一定会买牛奶巧克力,今天据说是洋情人节,巧克力涨价,你怎么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