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牙关紧闭昏迷不醒的他,左轮把手探到枪上轻轻拍拍三儿的手。
“还是这么死倔,这会你不需要用枪,有我呢。”无论左轮如何劝说就是不松手,双手死死把枪抱至胸前。左轮注视着眼前这个人,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怎么来形容呢?他不是一般的士兵,他是失去的远远多于其他人,自从来到这里,他就进入一个悲惨的世界,命中注定的事情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和得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像他一样珍惜生命和奋不顾身为兄弟不惜生命。生命已不属于他,灵魂需要找到应有的归宿,生死是一瞬间的事,但他把这一瞬间定为永恒。电闪雷鸣的夜晚,所有灵魂都在挣扎中坚持,左轮再一次祈求苏纳帮忙医治,是啊,这样的条件下根本没有医治好的可能,他明白,但他情愿放弃。
第二天阳光明媚,一行人朝另一座城镇急去。那里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希望那里有他们想要的医生。不多时,眼前终于出现期待已久的人群。吉姆前去探路,左轮不放心,让胖子留守照顾三儿,独自一人离去。他心里也没底,三儿危在旦夕生死未卜,还有一个重伤的珍妮,这几天的连阴雨更是雪上加霜。望远镜里的情形让左轮眉头一皱,两名德军押着左轮缓缓向这边走来。左论哈腰绕到一边想尽量看清楚后面的情景,可那两名德军在吉姆身后隐蔽的很好,看来这两个家伙是有备而来。
“我说过,我们是其它部队的。”
“别废话,赶紧走。”
“我有证件,我有证件。” 吉姆回身看着对方,刚把手放置胸前的上衣里。
“别动。”哗啦两只枪口抵着吉姆胸口。
“别紧张,别紧张。”吉姆慢慢掏出身上的证件,轻轻递到一名士兵前,看着对方眼睛友好的点点头,一名士兵警惕的压低枪口,单手去接吉姆递来的证件。左轮在暗处看的清楚,吉姆的左手往身后摸去,左轮知道那里掖着一把刺刀,心中暗笑这两个家伙要倒霉。
吉姆趁着一名德军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一个擒拿卡住对方胳膊,脚底下一个侧步转至德军身后,刺刀转眼间架到对方脖子上,右手从人质腰上掏出手枪抬手对着另一名德军。
“把枪放下。”吉姆威胁道。对方看着上刺刀刀刃上的丝丝血迹,缓缓哈腰把枪放在地上。
“你别乱来啊。”左轮这是从灌木丛里来到近前,下了两名德军的枪把他们押至丛林深处,左轮把手指放置嘴边吹响口哨,胖子和吉姆他们从暗处出来,两名德军看着狼狈不堪但眼露杀机的一群人非常吃惊。
“胖子,出来,有活干了。”左轮走到胖子跟前把枪交给他,胖子在手里掂了掂手里的家伙,瞬间把四把枪分解的支离破碎,散落一地。
“美国货,哪缴获来的?”胖子漠视的问,一名德军显得很紧张,胖子来到近前狠狠的盯着对方。
“你们有多少人?”左轮冷冷的问,枪口低着对方的头,拇指压下左轮手枪的撞针。
“一个班。”
“你们那有医生吗?”
“什么?”
“我问你那里有没有医生?”胖子的枪激动的随时爆开对方的头。
“有,有。”左轮扒掉一名德军的衣服穿上,另一名德军当做人质,冒险前去德军阵营。
城镇里零零散散的德军不时朝这边看来,左轮走在士兵身后径直朝前走去,这是一次毫无把握的冒险,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线希望。
“你们是跑不了的。”前面的德军冷静的说道。
“我不想杀人,我只想救我兄弟。”
“他那个样子看是救不活了。”
“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他都那样了,估计活不了了。”一说到三儿,左轮就感到内疚,自己救他反被他救,还得他在死亡线上挣扎,但左轮相信他一定能挺过去。胖子几个人在后面埋伏,做好最坏的打算,胖子看看担架上的三儿,拍拍依然紧握着枪的手,嘴唇微微一动用咽了回去。
左轮他们来到躺满伤员的废墟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在四名士兵的帮助下拿着锯万分不安的锯一名士兵的大腿,虽然已经打过麻药,但剧烈的疼痛是任何麻药都无法掩盖的。躺在床上的伤员喉咙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身体拼死挣扎着。
“不就是锯掉条腿嘛,嚎的跟杀猪似得。”左轮在身后轻声嘀咕道。前面的德军没说话,继续朝医生走去,一条被炸烂的腿终于在经历一场噩梦之后被锯了下来,鲜血如喷泉般喷出,鲜血从洁白的床单上往下滴,血腥味充斥着每个人的鼻子。
“医生,那边有个伤员。”
“哪里?”女人继续手里的工作问道,左轮搂着德军的肩膀用衣兜里的枪口顶了顶对方的腰。
“嗯,在——”那家伙指了指外面。
“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到。”左轮踩着废墟中的瓦砾走到外面对着不远处竖了竖拇指。不多时医生从里面出来,摘掉口罩擦擦汗。
“走吧。”出奇的顺利超出左轮的意料,左轮跟在身后径直朝前走去。
三人一前一后走到丛林边缘,胖子突然冒出来拉起还未反应过来的一身朝三儿走去。
“救救他,救救他。”医生看看胖子,又看看身边两个德军和周围的人。
“我是医生,救人是我的工作。”一句话让所有人感到愧疚,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没想到却如此顺利。也许她见过太多的杀戮,有了不忍之心,又或者是因为在她眼里只有伤员没有敌人。苏纳在身边愣愣的看着她,珍妮也把目光投向她,她能从所有人的眼睛里看出,躺在担架上的人对他们很重要。
第二十七章 悲惨世界(六)
她仔细看看三儿的瞳孔,又看看已深度感染的伤口,不禁眉头紧皱,默默站起身,所有人在等待这根救命稻草的声音。
“伤口深度溃烂,胸腔大量出血,失血过多加上严重昏迷,恕我无能为力。”
“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能救他,一定能救。”胖子情绪失控的说着。
“我很抱歉。”医生转身离去,所有人愣在那里,猛然掏出枪对着她。
“你不能走,他还有呼吸,还有呼吸。”
“胖子,你冷静点,冷静点。”胖子不顾别人的劝阻,把她拉到三儿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
“他还在呼吸,你看,你看。”胖子发疯似的指着三儿冰冷的身体。
“对不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求求你,救救他。”
“对不起。”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点其它的吗?”
“失血过多,救不活了。”
“抽我的血,抽我的。”胖子伸出胳膊,握着拳头拍拍粗壮的胳膊,胖子难过的几乎要给她跪下,略带哭腔的祈求,他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只为一个将死的人。可以看出,她很为难,目光投向这个将死的人,为什么伤成这样还在呼吸?是不愿离开这战火不断硝烟四起的世界?还是不愿离开生死的兄弟?
“求求你了。”珍妮跪在她面前,所有人都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她,她再一次感到一种情感在猛烈的撞击并迸发出难以名状的情绪,不禁眼泪上涌。她见过太多的死亡,太多的不舍。那种情谊她能理解,是啊,不到最后是不能放弃的。
“抬过去。”所有人愣在那里。
“抬过去。”她再一次说道。
“好,只要你能救他,我们答应你任何条件。”左轮说道。
“虽然你们是敌人,但在我眼里,你们只是战士,我为德国有你们这种士兵感到荣幸。
“我,我们。”胖子被左轮打住,吉姆和杰克抬着三儿,一行人走出丛林。废墟里的德军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走出来的人群,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围着被放在木板上等待手术的将死之人,目光诧异。
她把头发往后理了理,带上口罩和一次性橡胶手套,准备好所有能用的医疗器械,取出注射器艰难的抽出血样认真化验,所有人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忙着。
“谁还是医生?”她轻声问道。
“我。”她抬眼看看苏纳。
“B型血,找B型血的人。”
“我是。”胖子走到近前伸出胳膊。
“给他化验。”
“请把他的枪取下来。”她轻声说道。左轮伸手取枪被他死死握住,左轮附在他耳边。
“三儿,是我,左轮,把枪给我,没事的。”左轮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说道,不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出奇的送了送手,但又握紧。
“是我,左轮,没事的,我们都在。”左轮轻轻把一直压在扳机上的手指分开,枪膛里还有子弹,那是为随时而来的敌人准备的救命子弹,枪是他的生命。听完左轮的话,他感到无比的安全,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着左轮。
“我没事。”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你没事,一会就好了。”我能真切的感受到左轮的手在颤抖,虽然他极力控制,但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是有节奏有声音的。
“伤员无法用麻药。”医生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着伤口说道。
“为什么?”
“子弹位于胸腔,挨着大动脉,并且连着肺部,在使用麻药的情况下伤员有可能在昏迷中死去,我们也无法得知他的身体反应。”
“我只能说,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她接着说道。
“你一定要救活他,一定救活他。”
“胖子,你冷静点,让医生处理。” 胖子拉住激动不已的胖子。
她用手术刀一块一块割去溃烂的肉,胸部的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和冰冷的手术刀相撞发出咯咯声,感觉身体被一刀刀的肢解,之前就曾有过的感觉现在却变得如此真切。
哼哼的声音是从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