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鹤打起哈哈,故意问:“晓雅,是王老师亲自去放你出来的吗?”
沈晓雅说:“是,还有一个叫廖邵武的师长,这人人挺好。呵呵,看来你们都知道了。王老师的城府真深,居然是个大共产党!”
沈子儒说:“都像你这样浮浅,社会还能进步吗?”
沈晓雅笑道:“爹教训的是。王老师做戏的功夫比我高深多了,我是五体投地。爹,你是他老师,你不会也是大共产党吧?”
沈子儒不理睬沈晓雅的嬉皮笑脸,严肃地说:“我不是共产党,但共产党关于国家应该实行*宪政的提法我赞成。我生是民盟的人,死是民盟的鬼。”
沈仪淑笑道:“可民盟是非法组织,现在被国民党政府取缔了。”
沈子儒说:“那我就是无党派*人士。”
沈晓雅问:“呵呵,连民盟都被取缔了?”
沈仪淑说:“是啊,国民政府已经正式宣布取缔民盟,我们家老爷子现在是非法组织的人呢。”
沈子儒冷笑说:“哼,六安的国民政府倒是合法的,现在不是被共产党打跑了吗?”
秦鸣鹤不愿意谈政治,他岔开话题:“晓雅,为什么不请王圣亚和廖师长他们一起来家坐坐?我们应该表示一下谢意啊。”
沈晓雅说:“姐夫,人家忙啊!哦,想起来了,爹,那个廖师长要我传话给你,说共产党很敬重你,还说要来拜望你,还问你欢迎不欢迎他呢。”
沈子儒轻轻“哦”了一声。
沈晓雅问:“爹,你打算见他们吗?”
沈子儒说:“暂时还是不接触为好。”
沈晓雅:“对,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谁知道将来谁能成事啊?哦,我娘呢?”
秦鸣鹤笑道:“娘在给你做好吃的呢。”
沈晓雅惊讶地问:“哦,娘知道我要出来?”
秦鸣鹤说:“知道,早晨是我去找的王圣亚。”
沈晓雅恍然大悟,说:“啊,原来如此!好,我先去看看我娘,吃了饭得赶紧洗个澡,身上都快臭了。”
沈子儒说:“你应该在那种地方多呆两天,多受点罪才好。”
沈晓雅问为什么?
沈子儒感慨道地说,千金难买少年贫,桑树条子得从小育。他指责沈晓雅就是因为没吃过苦,以后很难成器。
沈晓雅笑着说不一定,还说富家子弟也有成大器的,贫家子弟也有当土匪干绑票的。
沈子儒居然一时词穷,只不满地哼了一声。
沈仪淑给父亲解围说:“哥,你说得那是特殊情况,穷人中还是好人多。”
沈晓雅立刻反驳说:“富人也是好人多!这穷人富人跟好人坏人没关系。”
沈仪淑哑然。
秦鸣鹤连忙打岔,叫他兄妹二人端菜开酒,准备吃饭。 。 想看书来
18/3
水西门街头的墙壁上,张贴着一张《关于加强六安社会治安的暂行条例》的告示。
告示一上墙,立即引来很多人围观。
人们看着告示上落款写的“*六安行政专署专员汪声”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六安军事管理委员会主任廖邵武”的名字,七嘴八舌地在议论。
一个中年人说:“好,士兵不进城而先安民,解放军的确与以往的军队不一样!”
一个老者回忆说,民国初年白狼(白朗)起义兵进六安,看见穿皮袄的就杀。王家公馆的老太爷刚从上海回来,第二天出门,才走到大井拐,就被他们一枪给崩了。
中年人问:“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王家公馆的王老太爷人挺好,做过许多修桥铺路的善事。到底白狼是为什么要杀他?你知道吗?”
老者说:“为什么,就因为他戴了个貂皮帽子,有钱。”
众人莫不称冤。
一个年轻点人说:“这次城防司令部也够窝囊的,都没敢跟人家解放军开火就吓跑了,真叫做望风而逃啊。”
老者说:“那是他刘锐襄明智,明摆着打不过他们解放军嘛。”
中年人说:“是啊,连白崇禧的精锐之师六十二旅都不是解放军的对手,何况城防司令部那几个破烂。”
常艳春走过来,边看告示,边听人们议论。
老者说:“那些人,欺压我们老百姓是内行,干正经事都是外行。”
年轻点人说:“听说打张家店的解放军师长姓廖,此人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军管会主任廖邵武?”
中年人说:“都说是他,勇将啊!”
廖邵武这个名字,引起常艳春的注意。
她的眼神,落在告示的落款“廖邵武”三个字上。
上午,戏园老板坐在大戏园门口台阶上晒太阳。他手里捧着一把紫砂壶,昏昏欲睡。
在他的面前,一个小男孩边扭秧歌边唱着新学的流行小唱:“小孩妈妈你别哭,我去当兵你享福。家里还有一箩稻,你吃完再跟地主要!”
戏园老板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问:“你这唱的什么啊?”
小男孩说:“秧歌,比你们唱得京戏好听。”
戏园老板摇摇头。
小男孩继续边扭边唱:“耕田耙地不要愁,地主家里有老牛。贫雇农民翻了身,要做天下新主人!”
戏园老板小声叽咕说:“你就做梦吧。”
小男孩问:“大爷,你说什么?”
戏园老板睁开眼,打岔说:“我说我刚才做梦啦。”
韩西楼来到戏园老板面前,嘲弄地说:“嗬嗬,老板,你真清闲自在,品着茶,晒着太阳,舒服啊!”
戏园老板叹道:“唉,我都愁死啦!好几天没开张了,几十口人要吃饭,这可怎么办啊?”
韩西楼说:“你开啊,谁让你不演出的?解放军说不给你演出了吗?”
戏园老板无奈地说:“我不是给那些当兵的砸怕了嘛。”
韩西楼说解放军不会干那种下作的事,还说他听过他们唱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军歌,他们的纪律很严明。
戏园老板却不相信,说这些人都是说得比唱得好听,做得怎么样,就难说啦!
韩西楼分析说,解放军进城后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不会乱来。他建议戏园老板到军管会去问一问,说再不演出,我们许多演员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戏园老板想想也对,是得去问问,看看他们当官带兵的怎么说。但他一人不敢去,央求韩西楼陪他一起去,韩西楼答应了。
韩西楼和戏园老板来到军管会,也就是县中学,向门岗说明情况,门岗让他们进去了。
他两进来后,看见操场上解放军战士正在操练列队。
战士们在唱:“……第四若把东西损坏了,照价赔偿不差半分毫。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
韩西楼对戏园老板说:“听见没有?怎么样?”
戏园老板点点头,感觉解放军和国民党的兵是不一样。
按门岗的指点,他们来到廖邵武办公室。
廖邵武热情地接待了他二人:“二位请坐,你们是做什么的?找我有什么事?”
韩西楼见戏园老板不敢说话,只得先说:“廖主任,我们是六安大戏园子的,我叫韩西楼,这位是我们的老板。”
廖邵武“哦”了一下,笑道:“韩西楼?哦,我知道了,你是六安著名的老生演员。”
韩西楼大为惊奇,问:“廖将军怎么会知道区区在下啊?”
廖邵武说:“我看过你们贴在街上的海报啊,哈哈,你在六安是家喻户晓,比我的名气大多啦!”
三人都笑起来,气氛融洽了许多。
廖邵武问:“二位请说,找我什么事?”
戏园老板见廖邵武很亲切家常,也不拘束了,他说:“廖主任,是这样,我们戏园子已经好几天没演出了,损失很大。”
廖邵武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演出?”
戏园老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廖邵武说:“你们演啊?你不是缺少演员来找我借演员吧?我们是有个宣传队,可那都是唱歌和说快板的,没听说有人会唱京戏。”
戏园老板听后,哭笑不得。
韩西楼急了,把话挑开:“廖师长,是这样,以前我们演戏的时候,国民党的兵,经常上我们戏园子闹事捣乱,我们老板有点担心。”
廖邵武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怕我们解放军在你们演戏的时候去闹事。”
戏园老板忙说:“廖师长圣明!”
廖邵武说:“这样,我给你一个保证,你们只管演出,我们解放军绝对不会去闹事。有人闹事,我亲自去处理,怎么样?”
戏园老板感激不尽地说:“谢谢,谢谢,真是仁义之师!有廖师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哪天廖师长要是有空,我请你上我们戏园看戏。”
廖邵武心里一动,突然冒出个想法。他对戏园老板说:“好哇!这样吧,干脆明天我包你一场戏,庆祝六安解放。”
戏园老板说:“那我们就为解放军义演一场,聊表寸心。”
廖邵武严肃地说:“不,艺人都很困难,我们不能剥削你们的劳动。我按满场票价包你一场戏,但我们只去五十人,都是干部。其他空座让老百姓进来随便坐,算我们解放军请六安的父老乡亲来看的。我只要求你在舞台大幕上挂个大标语,热烈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胜利解放六安!怎么样?”
戏园老板大喜:“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廖邵武高兴地说:“你给我演一场热闹的。”
戏园老板不知道廖邵武喜欢看哪出戏,他请廖邵武亲自点一出。
廖邵武大抓头皮,随和地说:“我不懂戏啊,你们看着唱,只要是喜庆,热闹的就行。”
韩西楼说:“那就演一场《龙凤呈祥》,廖师长,你看怎么样?”
廖邵武听说过这个戏名,说:“好啊,这名字好,听着就喜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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