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体与生命的抗争史: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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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身体与生命的抗争史:子宫-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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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我以天热为由出去理发。我巡视了好几家发型屋,还是找了一家最大的进去了。虽然过不了几天头发都会掉光,但我还是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保持一个好形象。我很是隆重地从发型书里挑选着想要的发式。
  发型师开始剪发了,随着剪刀的“咔嚓”声,一绺又一绺染过的黄褐色的发丝从我身上无声地滑落,我定睛看着地板,每滑落一绺发丝,我都仿佛听到一声叹息。我在心里向这些被化疗药伤害的发丝们告别,在它们行将脱落之前,我先把它们剪掉了,我竟然感到有些悲壮。
  我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甩甩头,一身轻松,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发型屋。
  妈妈很喜欢我的短发造型,“这多清爽,看着就凉快儿。”我心里跟她调侃:“过几天就更凉快儿了。”我照照镜子,还别说,我还挺适合梳短发的,看着很利索。
  趁着儿子还没醒,我敷衍了事地向父母告别,然后悄悄地离去,不能再住了,再住下去该露馅儿了。离开父母家门的那一刻,我身后有些灼热的感觉,我心里明白那是老爸的眼神。
  我开车往自己家里走,第一战役胜利结束的喜悦这么快就过去了,“化疗”两个字像两把重锤在我的身体里在我的心灵里来回捶打。我想我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化疗的第一战役刚刚结束,第二战役很快就要打响了,战斗会越来越艰苦、越来越难打的。
  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手拉手走在人行横道线上,夏日阳光里的孩子们像海滩上的珍珠一般纯洁而又璀璨。我悄悄地落泪了,为了刚才只能悄悄地离开儿子……
  

不是哥们儿不努力是敌人太狡猾(1)
7月14日,我再次入院,进行第二次化疗。
  陈卫东送我到医院大门口,因为停车实在困难,我就让他搬下我的整理箱,然后开车直接走了。我抱着整理箱,独自走进病房。
  我回来了,两周前我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如今竟然是有点儿亲切感的。还是护士小张给我做入院宣教,我笑着说:“不用了,我都知道。”她也笑了。
  熟悉的环境还有熟悉的病友:对面病房那个18岁的女孩也回来了,原来她叫纤纤,她的爸爸在楼道里跟我打招呼,有点儿像老邻居的感觉。熟悉的、不熟悉的“新老邻居”都冲着我含笑点头。
  似乎是巧合,也似乎是肿瘤科的医生和护士们对我的特别厚爱,我仍旧住进了原来的病房,我仍旧成为最初的那个24床。
  病房里,何欢还在,她接受放疗已经半个月了。见我回来,异常高兴:“你可回来了,我都闷死了。”说着还有意无意地冲22床撇撇嘴。
  李老太太是在我出院的次日紧跟着就出院了,因此现在的22床是我们病房的新人。但是跟何欢相处应该也快两周了,看何欢的表情,两人似乎交流不多。
  小张进来,递给我病号服。何欢亲热地叫着护士的小名,替我说:“谢谢MM。”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混得不错么。”我打量着何欢,何欢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打开整理箱,把日常必需品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然后拿过床上的病号服,换上行头。何欢站在我旁边,想帮忙又帮不上的样子。
  “小冰姐,你自己来的?”何欢找到话题。
  “不是。”我一边收拾,一边回答:“老陈送我到大门口。”
  “那你干吗不让他进来?”
  “等车位要等半个小时,他还要上班,还有好多事呢。” 我熟门熟路,很快安顿好。
  “那你也要让他进来啊,这时候不享受他什么时候享受?”何欢撇撇嘴,坐在何欢床边的小老公也撇撇嘴。
  我直起身喘口气,笑笑:“我们是老夫老妻了,没你们那么黏,连体婴儿似的。再说,我自己能搞定的事,何必再搭上一个,人员浪费。”
  “可是……不是……”何欢不同意我的说法,但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我。
  “大姐,扶我坐起来。” 22床新人对在旁边服侍她的姐姐说。大概见我们聊得热闹,她也想参与。
  新人叫施丽华,四十出头的样子。我住进来这天,她手术刚刚拆线。她也是作了全切手术,她有糖尿病,但是因为饮食控制不好,所以手术后伤口愈合不好。
  她的姐姐向我介绍了她的简单情况,“她在家是老小,比较任性。”说到“任性”,她转头看看妹妹,摇摇头。
  “哦。”我模棱两可地笑笑,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施丽华等姐姐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冲我说:“你说,咱们怎么那么倒霉啊?怎么就让咱们得这个病呢。”
  “没有谁一辈子是风平浪静的,不得这个病,可能得别的病,再说还有那么多天灾人祸,车祸死的人比什么病都多。”我觉得我是在老生常谈,但又不得不说。
  施丽华大概觉得没有在我这里找到共鸣,不理我了。
  佳崴已经从表哥处知道我回医院的事,打来电话,让我等她给我送饭。我心里一暖,开开心心地躺在床上,想着:饭来张口的日子又开始了。
  何欢跟老公关于午饭的讨论从商量到争吵,然后不无羡慕地说:“你看小冰姐多好,有人送饭。”
  何欢的老公壮起胆子,不示弱地说:“人家小冰姐给什么吃什么,哪像你这么挑挑拣拣!”
  他们知道我会劝架。“哼!别以为我回来了有人劝架了,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
  两个人一起“嘻嘻”笑了。
  “知足吧你。” 我看着何欢说:“有个老公天天供你使唤、供你发泄,换了老陈早跟我急了。”
  “陈哥挺好的。”何欢的老公抢着说,然后气哼哼地冲何欢说:“等你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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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哥们儿不努力是敌人太狡猾(2)
“好了也不能欺负我们!我们都是残疾人了,你就多担待点儿。”我继续劝道。
  “就是。”何欢声音缓和了,但还带着哭音。
  “哼,量你也不敢。以后我们身后不仅有妇联撑腰,我们还有残联!”我接着给何欢撑腰,何欢终于笑了。
  哈哈哈,大家也都笑了。
  接着两人开始唧唧歪歪,然后小老公不好意思地笑着走出病房,去买饭。
  施丽华的二姐给她送来午饭,她探身看看饭盒,撇撇嘴,“没胃口。”
  “那你想吃什么?”施二姐看一眼施大姐,对施四妹就是施丽华说。
  “我想吃鸭脖子,微辣的就行。”施丽华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回答。
  给我送饭的佳崴正起身要走,听到这话,停下脚步,认真地说:“那可不行,手术以后三个月才能吃辣呢。是吧?”佳崴征求我的意见,我笑着点点头,因为给我送饭,佳崴都成营养专家了。
  何欢有点儿不耐烦地加入对话:“我都跟她说了多少遍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她还有糖尿病呢。”
  “是么?那更得注意了你。”佳崴很认真地转过身说。
  施丽华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我赶忙打圆场:“没事儿,一扛就过去,我都快两个月没吃辣了。”
  施丽华找到同盟一般,“你也爱吃辣?”我点点头,给她看看所剩无几的饭菜,“你看,一点儿辣都没有,照样不少吃。不想它就行了。”
  施丽华终于同意吃饭了,一边吃一边还在嘟囔:“我怎么那么倒霉……”
  施大姐、施二姐长出一口气,施大姐感激地冲我笑笑点点头。
  像第一次一样,我要在化疗前作一系列的检查。入院的第二天,我开始检查,时不时会有护士进来,给我左一张、右一张的化验单。我一直报以“ok,ok,okokok。”
  “你怎么跟傅彪似的,贫。”小张护士笑着拍了我一下。
  “那是我哥们儿。”我信口胡说。
  “真的?”小张两眼放光。
  小张护士追星!我想,赶紧辟谣:“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我正跟小张调侃,三个人推门进来,是来看施丽华的,两位男士中较矮的一位就是施丽华的丈夫,姓黄。听他们彼此的称呼,都是亲戚。
  “不要这么多人在病房,影响病人休息。”小张护士要求道。
  “是是是,我们一会儿就走。”高个的那位男士说。
  看小张出去了,施丽华说:“别理她,没事儿。”
  家人一阵寒暄之后,施丽华说话了:“我怎么那么倒霉啊,你说。”于是几个人轮流劝说,都是那一套老生常谈。施丽华大概也是听多了,麻木了,她摇摇头,冲着高个男士说:“我就是倒霉,你看,你们一个个都没事儿,怎么就我躺在这里?真是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啊。”
  高个男士的表情有些尴尬,气也不是,劝也不是;比高个男士更尴尬的是施丽华的老公,他明显感到高个男士脸上的神色不爽,但是看看得了重病的老婆,他也无从发作。
  正在这时,何欢说:“小冰姐,咱们到后花园转转吧。”这句话救了尴尬中的两位男士,高个男士近乎虔诚地对何欢说:“对不起,影响您休息了。”说完又冲我点点头,然后道着“对不起”,就往门外走。
  何欢有些诧异,“没事儿,我不是这意思……”
  同来的女士也向施大姐告别,边“逃跑”边让施丽华“安心养病”。
  我跟何欢慢条斯理地走着,何欢还在刚才的情境中:“她每天就是这一句,‘我怎么那么倒霉?’谁听了不烦?”
  “她是个病人么。”我答应着,知道为什么何欢郁闷了。
  “这里谁不是病人?就她这样,连亲戚都受不了,别人更受不了。反正我不愿意跟她说话。”
  “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我做倚老卖老状拍拍何欢,“其实她这样对自己更不好,癌症特别是卵巢癌,还有我这种腺癌,受情绪啊、心理啊、压力的影响非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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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哥们儿不努力是敌人太狡猾(3)
施丽华是卵巢癌Ⅱ期,这是她的大姐偷偷告诉我的,据说手术时打开一看,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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