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荧光笔在一旁写着:我希望,爱情es Soon。
6
“这么说,你还是不知道他本人长什么样子?”
“对啊。”芮达用手指梳理着长发,经过了昨天的折腾,今天这把头发有些变本加厉地乱成一团。
“不过,我猜他的样子比电脑上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帅哥在她的电脑上灿烂地微笑着。
“为什么?”菲比问。
“因为赛琳娜对着他说嗨,你知道的……”
电话两边传出一阵痴笑。
“对不起……”一个男低音传过来。
“我等会儿再给你打。”芮达放下电话,抬起头。
电脑上的帅哥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我叫丁哲伦,”那笑容比电脑上更明亮、更有质感,“新来的。”
“嗨!”芮达绽开笑容,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可怕地耷在眼前,脸上就连基本的唇膏都没有涂过,而皱巴巴的白衬衫下,更有棉布内衣展现出她的一马平川,“你……你先……这儿有张椅子,你可以……”
爱情 es Soon(4)
“嗨,丁哲伦!”甜腻而自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结结巴巴,赛琳娜仿佛从天而降,“欢迎你加入我们公司。你的办公室我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心跳恢复平静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起电话:“我看见他了!”
菲比在那头摸不着头脑:“谁?”
“就是那个帅哥!他今天来上班了。”
“你们说过话了?”
“现在赛琳娜在他的办公室里。”
“这女人简直就是一条鲨鱼。”
“等等,她出来了……她的脸色好难看。她向我走过来了。我挂了。拜拜。”
“芮达。”赛琳娜板着脸站在芮达的面前,“你去准备一些办公用品,一会儿送到丁哲伦——也就是那位新来的设计主管——的办公室里。”
7
直到十五分钟后,芮达把办公用品整整齐齐地放在那张大而干净的办公桌上时,她才找到让赛琳娜脸色铁青的原因。
丁哲伦的桌上,在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银质的相框。照片中的女孩长发飞扬,明眸善睐,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8
音乐震耳欲聋地响着,灯光在人群中穿梭。芮达坐在酒吧的高脚椅上,企图在舞池里群魔乱舞的那堆人中找到菲比。
她们来这里是为了庆祝自己正在向独立的都市新女性迈进,没想到,才坐下,菲比就找到了老同学。
“他是我高中时候的偶像,那时候他一和我说话,我就脸红!”很显然,现在的菲比已经今非昔比了,她不但主动上前和“偶像”聊天话旧,还拉他一起进了舞池——这就是独立新女性。
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圈男人,从刚才起就不断地向芮达这边张望。她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希望他们看她不是因为觉得她的胸部太夸张——她又戴了那个该死的柔珠按摩液囊文胸,这会儿,肩带一如既往地开始滑落。
有个男人离开那圈人,向这边走来:“丁哲伦?!”
“没想到那么巧,在这儿碰上你。”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丁哲伦脸上的轮廓依然明朗。
“那边是我的一些老同学,”他的脑袋向旁边一侧,“他们都觉得你很漂亮。”
有生以来第一次,芮达希望自己是赛琳娜那种类型的人,可以老练优雅地应付自如。
“没和你的女朋友一起来?”话一出口,芮达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女朋友?”丁哲伦有些迷惑。
“你桌上不是还放了她的照片吗?”
“那个,”丁哲伦笑了,“他是我妹妹,现在在英国读书。把她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可以起到挡风玻璃的作用。”
芮达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这个秘密可是只有你知道哦!”丁哲伦说着,向芮达俏皮地笑了一下。
芮达觉得,这个笑容是只为她而绽开的。
9
两个小时后,芮达和丁哲伦溜出了酒吧。
午夜时分的都市,霓虹依然闪烁,空气中有微醺的醉意,广场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F4的新歌《烟火的季节》,芮达她们两人并肩和无数年轻男女站在一起,听那四张青春帅气的脸应诉说浪漫:
要把你拥进我外套的里面
为你挡风雪
让你靠在我的肩分享每一个明天
牵你的手去感觉
烟火最迷人的季节
照亮幸福的瞬间
……
就在这一瞬间,芮达有种感觉,爱情开始了。
。。
签在掌心的名字
连谏/文
你很想坐这班车,但这班车不能载你去目的地。你可以勉强上车,但也只能在中途下车。这不是你要的人生,你只好望着这班车离开,而车上有一个你曾经爱过的人。
两个人乘坐的列车背向而驰,也许永不相交,那么,也只好在车站分手了。
二十岁那年的春末,我决绝地爱上一面之缘的他。
他来学校做报告,语言犀利,举止洒脱,报告结束后,轻轻跃下讲台,很快被一拨眼含敬慕的女生包围。我只能,穿过许多脑袋的缝隙,看他笑吟吟给每一个女孩子签名,越聚越多的脑袋让我看不见他了,慢慢地,我站上椅子,还是静静地看,其实很想冲上去,让他在我的掌心里签上他的名字。
他终于开始向外走,路过我身边时,突兀地仰起头,有些诧异地看我。他站住,然后伸出手笑:“下来,当心踏歪了椅子伤着自己。”
片刻的羞涩木讷之后,握了他的手,跳下来时,身体有些失重,几乎歪在他怀里。
扶我站住后,他继续走,我忽然喊出他的名字:“陈家栋,给我签个名好吗?”
他转回来:“好的。”习惯性地掏出笔。
他一直笑吟吟地看我绯红着脸手忙脚乱,却找不到一片可以写字的纸。
末了,我伸出手:“签在这里可以吗?”
他握着我的手,随着他的龙飞凤舞,异样的幸福感,穿过掌心的神经,一路蔓延到心里。
陈家栋不会知道,因他签在掌心里的名字,很久很久,我没有洗过右手。每天清晨,我用左手洗脸,用毛巾细致地擦拭右手的每一根手指,唯恐一不小心,伤到那三个字迹。
一周后,我望着那三个越来越模糊在掌心里的字,黯然伤神。陈家栋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当然更不会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女生偷偷而无望地爱着。
转瞬间,毕业就来了。虽然讨厌极了北方城市的寒冷,我还是固执地留下,总认为会在某个熙熙攘攘的街头,与他相逢,然后相视一笑,曾深切藏匿在心里的缠绵悱恻,汹涌地冲出来……
浅浅淡淡的四年,他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不肯出现。
和其他单身的女子一样,周末,我喜欢在街上闲逛,不一样的是心境,别人是看满街时尚飞转,而我,是怕错过了会在某个街角与他擦肩的相遇。
在一家商场的停车场,车子压了我的脚,其实,完全可以避开的,我却固执到刻意地等待车轮辗上来,因为穿过夏天半开的车窗,看见了那张穿梭在夜梦里的脸。尖利的痛让我弯下了身体,他飞快下车,鞋子就在我的一侧。
很快就有点恍惚了,脚尖传过的细碎的疼,告诉我是真的,他在身边。
他弯下腰问:“对不起,伤到哪里了?”我摇摇头,仰起来的脸,已满是泪水,泪不是因疼痛而是因渴望终于可及。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漂在寒冷的北方他乡,仅仅只为等待一次这样的相遇。
他认为我痛得厉害,不由分说扶我上车,去附近的医院。
检查的结果是一根脚趾骨折,做过处理后,医生说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他扶着我,一跳一跳地上车,像极了小时候玩的跳房子游戏,我笑了一下,他也笑。送我回家,在楼下,他忽然弯下腰去说: “我背你上去吧。”
我说不了不了。脸上有火焰在奔跑。
被他不由分说地驮到背上,体温穿透单薄的T恤衫一直一直辐射到心里,暖啊暖的,脚上的疼就不在了。
我们坐在沙发的两端,隔着很远的距离说话,我忽然说:“看你有些面熟?”
他说:“是吗?”
我做努力想的样子,哦,想起来了,你在我们学校做过一次报告,还在我右手掌心里签了你的名字。
“是吗?”他眼里,闪过恍惚的感动。
在等待康复的日子里,他每天提着吃的以及成人玩具来看我,他一个一个地拿出玩具教我玩,我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望着我笑现在你不能自由走动,可以打发寂寞啊。
我的心,酸了一下,他怎可能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咬着寂寞,等待遇到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沙发的两侧逐渐移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我望着脚上的伤,甚至希望永远地,不要好。他望着我,突兀抓过我的手,指上有坚硬而冰凉的东西,拥挤到手上。待我去看,眼睛被刺疼得跳了一下,他左手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精致地温暖过另一个女子的心,于我,却是寒光四射。
适时地避开他的拥抱时,他有些尴尬的失落,无谓地笑笑算解嘲:“总感觉你是很亲近的熟悉……”
而我别过头去,他怎么会知道,对于我,他岂止是熟悉,简直是致命的向往。
我站起来,说:“我已经好了,你看。我一下一下平稳地走给他看,脚趾上尖利的疼还在,我坚持着只把疼痛传到心里,面上不动声色。”
我谢了他这些天的照顾,说以后就不必了。
临走,他轻声说:“能不能让我抱一下?”然后迟迟疑疑张开双臂,我顿了一下,钻进去,用力地,相互拥抱,像要钻进彼此的身体。
挣脱出来后,我拉开门,楼道上感应灯渐次亮起,又渐次熄灭,一如我曾经热烈渴望过的爱情,明明灭灭闪烁而去。
他的脚步彻底销匿,我合上门,眼泪才肯迟迟地落下。液体的眼泪,在很多时候,太容易点燃男女间的一些东西,我已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