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这在古代家庭地位应该很高啊!
宝玉和湘云喜欢说说笑笑,可有贾政在,也都不敢说话了。黛玉不大和别人交流,当然不会多说话。宝钗说话非常注意,所以现在稳稳地坐着,也不轻易开口。酒席的气氛显得很沉闷。
贾母明白是贾政在的原因,喝了几轮酒后,就撵着贾政去休息。贾政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他陪着笑说:“我听说老太太在这里摆酒席,举办猜谜活动,所以特地准备了礼物来参加。你怎么只疼孙子、孙女,不疼疼你儿子呢?”贾政还会开玩笑?看来是家庭气氛影响了他,使他的性情回归自然了。
贾母笑着说:“你在这里,他们都不敢说笑,我心里就有些闷。你要猜谜,我说一个,猜不着是要罚的。”贾政赶忙说:“猜不着当然要罚。如果猜着了,也得领奖品啊。”贾母说:“那当然。”她说:
猴子身轻站树梢。
──打一果名。
“立在树枝”,当然是荔枝了。贾政假装猜不着,乱说一通,然后才说出正确答案。
古语说,“树倒猢狲散”。所以,这个谜语似乎不大吉祥。什么是大树?难道说的是贾府吗?
贾正也给贾母出了一个谜语:
身自端方,体自坚硬。
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打一用物。
说完,他悄悄地把答案给宝玉说了。宝玉明白他的意思,马上悄悄地告诉了贾母。贾母想了想,明白过来,就说:“是砚台。”贾政不嫖不赌,还算能够端住读书人的架子,有一些像“端方”的砚台。贾政笑着说:“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对。”他回头说:“快把礼物送上来。”女仆人们答应一声,大盘、小盘一齐捧上来。贾母一件件地看,原来都是元宵节用的一些新鲜玩意儿,她高兴地说:“快给你老爷敬酒。”宝玉忙着倒酒,迎春捧上杯子。
贾母又说:“你看看那屏风上,都是她们姐妹们编的谜语,你再猜一猜给我听听。”
贾政答应一声,走过去看。第一个是元春的: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贾政说:“这是爆竹啊。”宝玉回答:“对。”
贾政又看一个: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贾政说:“是算盘。”迎春笑着回答:“是。”
又往下看: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贾政说:“这是风筝。”探春笑着说:“是。”
接着看:
前身色相总无成,不听菱歌听佛经。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贾政说:“这是庙里佛像前的大油灯。”惜春笑了:“对,是大油灯。”
贾政心想:“娘娘的谜底是爆竹,是一声巨响吓人一跳,接着就消散的东西。迎春的谜底是算盘,代表反复打算,命运却不好。探春的风筝,是飘摇不定的东西。惜春的大油灯,是孤独寂寞的东西。现在是过节,怎么拿这些不吉祥的东西作谜语呢?”他越看心里越不舒服,但又不敢在贾母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强打精神往下看。
后面是一首七言律诗,是宝钗写的:
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
晓筹不用鸡人报,五夜无烦侍女添。
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
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这个谜语的谜底是更香。更香就是画上刻度的香,点上以后可以计算时间。这首诗写出一种孤独寂寞的生活,是不是暗示宝钗以后会独守空房啊?
贾政看完,心里暗想:“小小年纪就写这样的东西,太不吉利了。看来都不是有福的人啊。”想到这里,他有些悲伤,心里很不痛快,也就没有什么精神头了,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贾母以为贾政疲劳了,又怕他呆久了影响酒席气氛,就对他说:“你不用再猜了,回去休息吧。”贾政连忙答应几声“是”字,又向贾母敬了酒,这才走了。他回到房间,想起刚才的谜语,悲伤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贾母见贾政走了,就对着大伙说:“你们自由自在地乐一乐吧。”话还没说完,宝玉已经跑到屏风前边,指手画脚,张牙舞爪,就像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猴子。
宝钗轻声说:“还像刚才那样老老实实坐着,大家说说笑笑,斯斯文文的多好。”熙凤从里屋出来,对宝玉说:“你这个人,就该老爷时时刻刻看着你。刚才我忘了,为什么不当着老爷的面,提议让你也写个诗谜。那样的话,你说不定现在还出汗呢。”宝玉急了,拉着熙凤的胳膊直摇晃。贾母说笑一阵儿,也觉得有些发困。听听外边敲鼓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就让撤了酒席,站起身说:“我们都休息吧。明天还是过节,应该早起。明天晚上再玩吧。”
明天还会有好玩儿的事情吗?
请看下回。
第二十三回 贾宝玉读到西厢 林黛玉听唱莺莺
那次到大观园视察以后,元春就命令探春把写的所有诗句都整理好,自己亲自审查编辑,下令在大观园雕刻石碑,记下作为流传千古的高雅活动。贾贵妃在皇宫中实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只能来做一点儿文化方面工作了。
皇宫传出命令,谁敢拖拖拉拉。贾政马上挑选能工巧匠,在大观园树碑刻字,贾珍带领贾蓉、贾萍等人负责监工。贾蔷负责管理小戏班子,没有时间参加。所以,贾珍又叫贾菖、贾菱来监工。一个国家级项目就这样上马开工了,很多人又找到发财的机会了。
大观园的玉皇庙和达摩庵两个地方,各有十二个小和尚和十二个小道士,贾政想把他们都送到别的庙里去。后街上住的贾芹的母亲周氏,一直想到贾政这里为儿子找一份工作,趁机也弄点儿银子花花。她听说和尚、道士要搬出大观园,立刻来求熙凤。熙凤觉得她平时对自己很尊敬,就答应了。
熙凤琢磨了个办法,去对王夫人说:“这些小和尚、小道士千万不能送到别的地方,如果娘娘再省亲,那不又费事去召集吗。我看,不如把他们送到我们的铁槛寺去,派个人按时送些花费就行。如果用到他们,一叫就能来。”王夫人又去请示贾政。贾政听了,笑着说:“这倒是提醒了我,就这样办吧。”接着,他就派人去叫贾琏。为了让皇帝和娘娘们高兴,花点钱没什么了不起,成本根本没人在乎!
贾琏正和熙凤吃饭,一听叫他,放下碗就走。熙凤一把拉住他,笑着说:“你先等等,听我说句话。别的事我不管,如果是为小和尚们的事,不管怎么样,就听我的吧。”接着,她就告诉了贾琏的操作方法。贾琏笑了:“我不管,你有本事你去说。”熙凤听了,脖子一梗,把筷子一放,似笑不笑地瞅着贾琏,说:“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贾琏笑着说:“西边街上的五嫂子的儿子芸儿来求了我两三次了,要个工作干干。我已经答应了了,叫他等着。好容易有了这个好工作,你又夺了去。”熙凤也笑着说:“你放心。娘娘说了,大观园东北角上,叫多多地种松柏树,楼底下还让种些花草。等这个工程下来,我保证让云儿去负责。”贾琏忽然凑上来说:“就照你说的做吧。我问你,昨天晚上,我不过是要变了个花样儿,你怎么就羞羞答答的。”熙凤“扑哧”一声笑了,接着又向贾琏“呸”地啐了一口,低下头就吃饭。他们夫妻关系还不错。贾琏长期在外胡混,看来学会了不少生活技巧。熙凤还不大习惯,也就有些不好意思。
贾琏得意地哈哈笑着走了。见了贾政才知道,还真是小和尚的事。贾琏按照熙凤的叮嘱说:“我看,芹儿的办事能力不错,这件事交给他办很合适。反正照原来的规定,每月让芹儿支钱就行了。”贾政也不大管这些事,听贾琏这样说,当然就答应了。
回家后,贾琏马上把消息告诉了熙凤,她又立即派人告诉了周氏。贾芹又来拜见贾琏夫妻两个,表示感谢。熙凤为他们求情,让贾琏先给支取了三个月的资金。贾芹拿着批条去了银库,按规定支取了二三百两银子。他随手拿了一块,扔给了银库管理员作了小费。
把银子拿回家后,他又和妈妈商量了商量,雇了头大毛驴骑着,又雇了几辆车,到荣国府的小便门,把小和尚、小道士叫出来,让他们坐上车,一起到城外的铁槛寺去了。
再说说元春。这一天,她忽然想起自己视察过大观园以后,贾政一定作为圣地保护起来了。这样,园子里肯定很冷清,再说,家中现在又有几个能写诗作赋的姐妹,何不让她们进去住着。她又想到宝玉从小在在姐妹们中间长大,和别的兄弟们不一样,如果不让他进去,只怕他就太寂寞了,贾母和王夫人也会为他担惊受怕。想到这些,她就让太监夏守忠到荣国府传达命令,让宝钗她们到园子里居住,让宝玉到园子里读书。
一个景点,如果没有人,就没有了生机。元春想得很周全,也很合人情。不过,让宝玉进去合适吗?一群姐姐、妹妹围着,他能好好读书吗?不过,进了大观园,起码可以保证不出大事,少出乱子。现在很多家长送孩子去学校,主要也是因为怕外面的环境带坏了孩子,至于孩子学不学习,那就是次要的事了。
贾政和王夫人接到命令后,马上就汇报给了贾母,派人进大观园扫卫生,安排床铺等生活用品。
宝玉听说了这件事,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好,拉着贾母商量该准备什么东西。忽然,一个丫环来说:“老爷叫宝玉过去。”这句话好像晴空霹雳,宝玉立刻就蔫了,脸色都变了。他拽着贾母,浑身扭得都成麻花了,说什么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