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遗传我爹的性情,我极好强好斗,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的不安因子也渐渐增多。后来,也就是十岁以后,我对师傅会的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只除了武艺。我对武学近乎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整整五年,我没有出过一次塞,也没有回去看我爹。再后来,除了武学,我变得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甚至是师傅的话也不再听。我敢对师傅那么无礼,也不过是因为师傅他从来不会打我,更不会用武力欺压我。因为我有恃无恐,以致于我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出阁,十四岁那年,师傅说,他这不能再留我了,让我出塞。那时的我极傲,走就走,谁稀罕,我走得决绝,头也不回。
我回了昊都,去见我五年没见的爹,我告诉他,以后都不走了,他问我师傅的事,一问我三不答。我一在昊都露面,名声立刻远扬,因为我美得出奇的容貌。爹要去京都,我一定要跟去。在狩猎场上,我救了先皇,后来又打败了衡垣第一武士。然后我就被亲封将军了,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对于好战的我来说,这是个不错的职业,所以我也就接受了。在边关几年,我变得越来越冷血,但出了战场,面对不同的人,我会隐藏得极好。我在边关的时候,师傅来找过我,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遁世。我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说笑话,我这种人会适合遁世?我无情无爱,所以不懂师傅那会说那话的意思。直到很久以后知道“情爱”这个词,我才知道当时的师傅是抛下了他多少高傲才主动来找我的。我必须得承认,后来继位的萧昀忌惮我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我真的想过篡位,统一四国。所以,出塞好多年的我第一次回去,我找到师傅,我告诉他我的野心,还告诉他,我需要他帮助。我知道他会帮我,因为他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要求。因此,一直以来都是隐士的师傅为了我出仕了,也因此才有了明震四国的“风雨楼”。
师傅有一对特宝贝的东西,他说那叫摄魂铃,他告诉了那东西的作用,我却不甚在意。因为,就算那东西给我,我也没有可以给的另外一个人,但他还是把那东西给我了,他说将来给我的夫婿。说到“夫婿”两个字时,他眸光闪了闪,后来我时常想,他其实是想让我把那东西给他的吧,只是那时的我,并不在意那些。所有的动物,我最喜欢火狐,不,准确的说是喜欢火狐的皮毛。火狐,草原人的祥瑞之物,我却用来杀戮,做衣物。不过,因为我喜欢火狐,师傅每年都会去草原给我抓来,亲自送到边关。
他最后一次来给我送火狐,彼时,我已经嫁了男装的应琦。他来见我时,受了很重的伤,我问他原因,他并没有告诉我,只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给我送火狐。还有,找天玄镜,他也是最后一次帮我,之后他就要遁世,再不出塞。我说不清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是,我让应琦去摩萨草原见他,是我故意的,我把信隐在摄魂铃里也是故意的。因为那时的我,已然知道他这么不求回报的为我付出是为何,但是,我却不能回报他相同的。所以,我那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他死心。
我不知道师傅那么一个完美的人,他又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没有爱上他,却对是女子的应琦有了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我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我很不屑宁楚暮为应琦做的那些寻死觅活的事,丢脸!
我当初要嫁她,原因确实是我跟她说的那些,还有一个就是让师傅死心。最开始,我对应琦的感觉仅仅是好奇,通过我们成亲那几天的接触,我对她很有好感,尤其是我们合画的那一幅“梅妻鹤子”图,对我感触颇深,如果没有遇见她,我准备终身不嫁。后来的后来,她到边关来找我的时候,我一身的血。看到她,说实话,我很吃惊。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没抹干净,她用雪白的手绢给我擦干净了。
她看着我,笑得很随意,她说:“卢照,我来了。”
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从来不懂眼泪为何的我,红了眼眶。我想她当时后面一定还有一句话没说,我自己补充了:卢照,我来了,我会帮你,所以,不怕。
她和宁楚暮分了,我竟然有些小小的高兴,我并不介意那个襄阳,因为我看得出,想想对他,只有愧没有爱。
回昊都探亲,摄魂铃叮当作响,我知道她会出事。所以那铃铛响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动身去找她,马不停蹄。摄魂铃,我们用了两次,一次她救我,一次我救她,完美了。
在替她挡箭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犹豫。综合种种,只能归结为一句:大约是爱。
266。第三卷 京都篇…第265章 踏破铁鞋
襄阳被无罪释放,应想想已经不再关心原因。在古代的这些日子,她已经身心疲惫,再也承受不了更多。
她现在都不清楚,为什么初见卢照时,她就知道她不会对她有恶意,也不清楚卢照于她而言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只知道卢照死了,她非常伤心。尤其,卢照是为她的死,从来就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她,有些不能释怀。同时她也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人生呼啸而过,转瞬即逝。
襄阳和苏漫是因为她才来古代的,他们在现代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人,她不能再这么耽搁他们,所以,拿天玄镜迫在眉睫。从卢照走后,她就搬出了别院,再住回客栈。通过卢照的事,她更害怕宁楚暮会出事,如果卢照惨死的画面换作是他,她一定会疯的。
从大婚出事那日过后,她就没和宁楚暮单独相处过。一来,她心力交瘁,害怕面对他,因为他的执着,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二来,卢照的死,跟他是脱不了关系的,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做的那一切,卢照或许就不会死。因此,她有些不能面对他。
然而,在这期间,宁楚暮找过她无数次,每一次,她都拒绝见他。
这一日,应想想刚一出房门就看到了站在他门外的襄阳和苏漫。
“小七,你还好吧?”苏漫仔细观察应想想的脸色,她已经在房间里闷了好几天了。
应想想摇摇头,极浅的笑了笑,“现在没事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苏漫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听应想想说这话,她就知道,应小七活了。也就是走出阴影了,虽然恢复期与以往相比是长了点,却也还是可喜可贺的。襄阳闻言也轻笑了一下。
应想想看着他们的表情,也再度笑了笑,末了,她问:“他还在?”
苏漫撇嘴,“什么还在,他根本就从没走过!”
应想想怔了怔,唇微抿。那日,卢照被凌非带走后,她就搬出了别院住客栈,宁楚暮他竟然跟来了,也住这家客栈,据苏漫说,他从没有离开过。想到此,应想想轻轻叹了口气,心痛莫名。楚暮,你这个样子,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应想想轻声问:“他在楼下吗?”
襄阳微点头。
“我去见见他。”应想想说着就要往楼下走。
苏漫有些担心,一把拉住她,“可是……”
应想想轻轻推开她的手,“为了我们能够回家,为了天玄镜,迟早都是要见的。”
苏漫无语了,也只好放开她。
应想想的身影一出现在楼梯处,一直望着楼梯口的宁楚暮几乎立刻就站起身,他痴痴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他漂亮的薄唇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应想想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他怎的那么憔悴,眼里全是血丝,俊美的脸上也暗淡无光。
“小应……“见她走近,他终于忍不住呢喃出声。
应想想面无表情,“你来做什么?”
宁楚暮脸上血色尽失,“我……”他终是讷讷不成言。
应想想于心不忍,别过头,不想看他的模样。他却以为她要走,忙一把拉住她。
应想想看着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发愣。
宁楚暮见她不出声,以为她是生气或者不耐,良久,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物什。
他低声道:“给你。”他的眼神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应想想的蓝眸蓦地瞪大,那是……天玄镜!果然是带她来古代的那个镜子,它化成灰她都认得。她伸出颤抖的手要去接那个镜子……
她脸上的表情让他突然有些害怕,她颤抖的手也让他害怕,所以,在她要接那个镜子的时候,他将它收了回来,牢牢握在手中,不让她碰了。
应想想惊讶的抬头看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都说要给她了,为什么突然又收回去?
对上她惊讶的眸子,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来解释他自己的行为,他小心翼翼的看她,“小应……”他抿了抿唇,“如果……如果你答应,你去哪里,都让我跟我话,我……我就把它给你……”
应想想的蓝眸陡然睁大,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把镜子收回去了,因为那是一种直觉,他在不安。
看着她陡然睁大的眼眸,他以为她生气,忙又拿出那个镜子,“小应,你别生气,给你。”他说给她,自己却紧紧捏着那个镜子的一隅,不肯松手。最后,在她的目光下,他还是一点一点的松开手。
但是,不知何故,在他完全松开手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紧紧拉着她的衣袖,眼神有些无助,还有隐隐的焦躁,“小应……”
应想想手里拿着那个镜子,心跳如雷,一时也没发现他的反常,只想着快点把这个消息跟襄阳和苏漫说,于是她提步就走。
宁楚暮见她要走,一下就惊恐起来,他猛地上前抱住她,也不管这是人来人往的客栈。
“小应,小应……”他紧紧搂着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只是不停唤她的名字。
应想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开始挣扎,可他搂得极紧,就是不肯放手。
应想想咬咬唇,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先回别院,我等会儿去找你。”
宁楚暮的眸中划过异彩:“真的?”
267。第三卷 京都篇…第266章 离别前夕
“嗯。”应想想看着他,点头。
“那我等你。”宁楚暮还是不肯松手。末了,他见她又要拧眉,还是放开她,他小心翼翼的道:“好,我回别院。你什么时候回来?”
应想想听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