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芊的态度很重要,如果她处理的好的话,也许对致文的伤害没有那么严重。这一霎那,汪子默几乎是恨起了那个天真过头的女孩子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贸贸然冲动的不跟所有人商量,就给了大家一个这么大的震撼呢。
“芊芊,”沈致文一张口,眼泪就忍不住滑落下来,“她从上海回来,从来都没有想到去见我一面,一直等到我听了梅若鸿的‘告白’,去找她,她才肯见我一面。她用她胸口上的红梅向我说明了一切,你说,我还能说什么?”
“她对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他。她说她去上海是因为她不能再骗我,也不能再骗她自己了……她在她身上刺了一朵红梅,一针一针,向世人宣告她对梅若鸿的伟大的爱情……她不停的说对不起,她说她知道我对她用情已深,她几次三番要对我说明实情,但是怕我受到伤害,所以迟迟不敢开口。但是她现在想清楚了,我要悬崖勒马!她说她要趁着大家还没掉到谷底以前,赶快把真相告诉我……这样,总比大家都摔得粉身碎骨,来得轻微多了……”
沈致文一字一句的复述着那些把他的心扎的千疮百孔的话,抓着汪子默的手颤抖的不能自已,“好一个“悬崖勒马”她认为只要她‘勒马’,就没有人摔跤了吗?太晚了!来不及了!我早就跌落谷底,已经粉身碎骨了!”
“子默,你说我怎么原谅他们?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们!我恨,我好恨,我恨他们把我当傻子一样的耍来耍去,我恨他们把我当做他们爱情的试金石,当做他们感情中的调味剂。既然梅若鸿他有了真爱就不要兄弟,那我就当没有他那个朋友。”
“子默,我不敢回家。我一回家,那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我怕我会疯掉。”
“我的画室里有好多画,因为那里都有她存在过的痕迹,我怕我看着那些画会忍不住一把火全烧了它们。那些画都是我的心血,我舍不得烧。”
“我没有办法继续去工作,继续去画画,我只要一个人呆在那里,我就会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脸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的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那种噪音几乎要把我压垮。”
“子默,我觉得我快要变成了废人,我生活中的空气似乎全部被挤压光了。我不敢去爱人,不敢相信爱,我开始怀疑我的朋友是否欺骗我,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就不值得人去爱。我不相信生活中美好的东西,我不敢再拿起画笔画画,我真担心我一人在家里会变成一个怪物,”沈致文泪流满面的抱紧汪子默,“所以,我只能到你这里来。我知道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你一定有办法的。”
看着这样可怜而又可悲的沈致文,汪子默只能默默的拍了拍沈致文的肩膀安慰他“什么都不要说,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好了。工作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我帮你去请假,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坚强点,有我们陪在你身边,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梅若鸿。”
就这样,沈致文在汪家住了下来,每天怏怏不乐的坐在花园里发呆。梅若鸿和杜芊芊做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醉马画会,遭到了画会所有人的谴责,大家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要去帮沈致文讨一个公道,最后还是被汪子默安抚下来。
“他们已经铁了心打算在一起,就算我们在说也没用,不管怎么谴责都只会伤致文伤的更深,所以还是把精力花在想想怎么样好好帮助致文身上。至于对那两个人,”汪子默扶了扶眼镜,“人在做,天在看,这世界上一报还一报都是公平的。”
“就是,妈妈也说,做人要勇敢的往前看,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画儿也站在沈致文的身边,用力抱住他的手,“致文叔叔你这么好,错过了你那是她的损失,你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阿姨的。”
听到大家的安慰,沈致文抱着画儿小小的身子哭的泪流满面,艰难的点了点头,一声声的“谢谢”哽咽着说出来,让听者纷纷落泪。
汪子默一连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推不掉的教课之外,其它的所有活动都推掉了,每天下班回家就是带着沈致文四处闲逛,要不然就两人一起研究新买来的书籍,总之是不断的挑起新鲜有趣的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希望帮助他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而这期间画儿也起了不少的作用,孩子的童言稚语,总是让人感觉到生活中还是有美好的东西存在。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沈致文仍然没有办法拿起画笔画画,他提起那两个人的时候仍然恨的入骨,所以连画画也一起厌恶了起来。这些让大家很着急,可是却全无办法。一个画家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画笔,沈致文因为这段恋情而放弃了他的画笔,那几乎就等于抛弃了他的整个艺术生命。而最糟糕的是,沈致文自己也清楚,但就是没有办法克服心魔,所以他的情绪也因此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而最危险的时候,却是画儿一个无心的举动让事情有了转机。
“沈叔叔,你看看我画的小鸭子好不好看?”有一次汪子默回家的时候,看到沈致文坐在花园里发呆,画儿拿着一盒蜡笔在他身旁涂涂抹抹,然后画儿就忽然举起她手里的那张纸,笑嘻嘻的问沈致文。
汪子默在花园的入口看到这一幕,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沈致文最近几次都试图拿起画笔,但是最后都以颓败的掀翻了画架做为结束,他们其他几个朋友不敢再刺激他,于是不约而同的不在他面前提跟画有关的任何东西,连汪子默也是每次都偷偷躲在书房里作画,完了立马用画布遮起来,完全不敢让他发觉。
现在,画儿大刺啦啦的把画拿给他看,会不会又让他刺激的发起狂来?汪子默几乎不敢想象那种场景,立马快步走上前去,想制止这一幕惨剧的发生。可是还没等他走进,就听到沈致文不怎么稳定但是还算温和的声音“好看,只是小鸭子的嘴巴你画错了。”
“噢?那要怎么画,沈叔叔你教我好不好?”画儿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把蜡笔硬塞在沈致文的手里。汪子默猛然的收住脚,站在假山背后,看着花园中心的两个人。
沈致文没有扔掉画儿递过来的画笔,他双目无神的握着那半截蜡笔,发了很久的呆,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子,在另一张纸上画了起来。
“看,小鸭子是这样的。它们的嘴巴是扁扁的,脚掌之间有璞,在水里游的时候会又快又稳,但是一上岸就会摇摇晃晃前后不稳,笨笨的很可笑……”沈致文开始的声音有些不稳,然后慢慢的,声音边的平稳了起来,温和的如同春天里河流,缓缓蜿蜒流过平稳的草原。
“哇哦,沈叔叔你懂的好多,画的小鸭子好漂亮~”阳光下,是画儿充满朝气的惊呼和快乐的笑声,汪子默站在那里看着沈致文眼角的泪花,想了一想,悄悄的离开了。
希望
翠屏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了一个星期,回来的时候,是汪子默开车去接的。
“怎么才一个礼拜没见,你就瘦了这么多?”汪子默帮翠屏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后排上,两人坐在前排,翠屏看他消瘦的样子,吃了一惊。
“别提了,你走的这段日子状况不断,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汪子默叹了口气,一边开车,一边开始给翠屏讲起这段日子的纷纷扰扰来。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那我们可要帮致文多开解开解了。”翠屏也是吃惊不已,尤其想到其中有个主角是梅若鸿之后,那感觉就跟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却又说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问起其它的事情来,“哎,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接我,画儿呢?”
她记得今天是礼拜天,女儿应该没有上课啊?
“哦,最近致文心情不好,就画儿陪在身边才开朗一些,所以这会儿我来接你怕致文情绪不好会出事儿,就让画儿在家里陪他。”汪子默一边开车,一边风淡云轻的说着,看上去若无其事,只有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早就虚的不得了。
那个,他总不好说这是全家集思广益一致认为像是这种能让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绝对不能容许第任何电灯泡的出现以至于连一直很想妈妈的画儿都主动让贤让汪子默一个人来接翠屏给他们二人世界创造机会吧?
以前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跟她单独在一起,汪子默总觉得很紧张,只能战战兢兢的没话找话说,“那个,去上海这一趟有收获吧?”
“收获可大着呢。”翠屏倒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听到他问起上海一行的收获,便滔滔不绝的讲述起了她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汪子默也一直沉默的听着,一直听她讲到遇到某个细节的时候,才开口,
“你说,那个男人一直约你吃饭?”汪子默很敏感的从一大堆描述中嗅到了“情敌”的味道。
“对啊,那个威廉实在是太客气了,又是要请我们去吃饭,又是要请我们去看电影,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翠屏笑着讲到,“后来实在是没办法,我参观的行程很忙,挪不开时间,他又陪我逛了好多地方,还介绍了一些行业内的朋友认识,让我获益匪浅呢。这次回来的行程推迟了两天,就是因为他。”
这家伙的举动太明显了吧,吃饭,看电影,喝咖啡,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追求嘛!汪子默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不过看样子翠屏似乎还没有察觉到。
“他是做女人衣服的?”汪子默醋溜溜的问道,心里想的却是:上海那地方真是大大的坏了,哪有我们杭州人这么淳朴。切,一个大男人做女人的衣服,真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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